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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115章 茶


第115章  茶

    “谢谢仙子,小女子感激不尽。”黄花菜肩扛两大袋竹笋笑呵呵走到朱獾面前。

    朱獾接过两大袋竹笋问黄花菜:“你是小女子,那我呢?”

    “你当然是仙子,老宅仙子,呵呵。”黄花菜坐下帮马夜叉剥笋。

    朱獾拍了拍黄花菜的脊背说:“我去祠堂给孩子们上课,你剥好笋后记得喝琼浆玉液吃龙肝凤髓。”

    “这个怎么能忘?我过来就是喝琼浆玉液吃龙肝凤髓,呵呵。”黄花菜咧嘴憨笑。

    朱獾拉起蛋儿的手走向后院,走到柿子树下,见朱虎还横卧在自家的门槛上,回头朝黄花菜喊:“记得督促王博士好好工作。”

    “不告诉你。”朱獾不再理田小癞。

    “啪!”一声脆响,田小癞和蓝玉柳同时落地。

    蛋儿笑着对朱獾说:“姐,你放心,我身后不是有玉树临风吗?”

    “癞儿他娘……”田癞子见自己的老婆快要淹死,不顾一切冲向山塘,忘记茶园坡陡,按照平路跑步的惯例前脚刚迈出后脚就悬起,结果双脚悬空,身子一歪,和自己老婆差不多姿势滚下茶园滚进山塘。

    冲到大松树下,见田小癞还压在蓝玉柳身上不住呻吟:“舒服,舒服……”不由得火冒三丈,抬腿一脚踢向田小癞,结果自己没有站稳,同样的错误在同一个地方又犯一次,田癞子忘记自己站在陡坡上,抬腿用力过猛,身子一栽歪,摔倒在地,又咕噜噜滚下山去。

    当即死翘翘的事情田癞子肯定不会干不敢干,他呼喊田小癞不要动的时候一双三角眼迅速转动,转了一会轻声对站在自己身旁的老婆说:“回去喊大癞二癞搬家里所有的棉被过来,要快,越快越好。”

    被田小癞给砸中,还不如被树丫子砸中,基于这样的想法,蓝玉柳下意识地往树丫子砸下来的方向闪,哪知田小癞在空中双手乱划双脚乱蹬,划到蹬到树丫子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结果树丫子和他的身体被他划得蹬得调了个方向,他结结实实砸在了蓝玉柳的身上。

    “臭什么?我的手香得很,茶叶的清香。”朱獾缩回手伸到自己的鼻子底下闻。

    田小癞的哭喊声中,田大癞和田二癞赶到了山下,不知是谁通知的哥儿俩?哥儿俩还算念着自己的爹和娘,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但站在山塘的塘坎上哥儿俩不敢跳下去救自己的爹和娘。

    过了好一会,传来田小癞的呻吟声:“哎哟哟,舒服,舒服啊。”

    看了一会,鲁欢向蛋儿招手,蛋儿背着茶篓跑到鲁欢身边,鲁欢附耳蛋儿几句,蛋儿又跑到朱獾身边,附耳朱獾。朱獾淡淡一笑,附耳蛋儿。蛋儿又跑到鲁欢身边,附耳鲁欢,鲁欢望向朱獾,朱獾冲她点点头,鲁欢会心地一笑,让蛋儿回去摘茶叶,自己继续留在马夜叉的身边。

    所谓青叶子,就是指刚刚采摘回来且还没有炒制好的茶叶。驴不到村地处高山,有大片茶园,由于常年云雾缭绕,所产绿茶品质优良,被称为“云雾茶”。

    清明节前驴不到村的云雾茶产量很少,今年天气回暖的迟,各家各户基本没有采摘。这几天气温一下子往上窜,茶叶需要抓紧采摘,所以朱獾放了孩子们的假。

    “那我可要喊了哦。”蛋儿仰起头面向西山,双手拢嘴作势要喊。

    蓝玉柳正仰头飞身向上,没想到田小癞会掉下来。光是田小癞掉下来,凭蓝玉柳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他,可紧接着那根树丫子也掉了下来,蓝玉柳无论如何不可能同时避开。

    “你每天晚上过去蹲守还是要小心点,要防止她已经发现你然后装死伺机抓你。”朱獾不相信蓝玉柳会这样轻易倒下,更不相信她会甘心这样认输。

    蛋儿回答:“她管个屁,对朱扇子失望得很。后来唆使瘪嘴婆和杀猪佬寻事你,又没有成功,气得自己躺床上起不来了呢。”

    朱獾忙过去伸手捂住蛋儿的嘴,蛋儿使劲摇头,边摇边喊:“臭,臭,臭。”

    “玉树临风?!”众人皆惊,胆小的一屁股瘫在了茶树垄里,茶叶篓子里刚采的茶叶撒得满地都是却不敢立即去捡。

    “我是九仙,我是九仙……”朱獾一路高唱进祠堂,蛋儿和唱,戏台上的孩子们齐唱。

    田小癞只顾躺在蓝玉柳身上呻吟“舒服”,完全不顾田癞子再次滚下了山坡,好在这次山下又来了一个人,他的反应还算快,操起地头的一把铁锹挡在山塘边,田癞子快要再次滚进山塘的时候,铁锹往田癞子身下一拨,田癞子滚向了另一边。

    “为什么?滚进山塘里淹死总比滚进粪坑里喝几口屎尿好吧?”朱虎扔掉铁锹往山上跑。

    “嗯嗯嗯……”“好好好……”田大癞和田二癞去拖自己的爹和娘,但两双三角眼还是紧盯在蓝玉柳的身上,尽管蓝玉柳已经转身向山上跑去。

    “叫爹。”朱獾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西山,茶园在东山。

    田小癞追问:“开出了什么价?”

    蓝玉柳呵斥:“看我做什么?平时没有偷看够?还不快去拖你们的爹和娘到大石头上?记住,让他们扑在大石头上,头朝下,肚子里的水出来就好。我去救小癞,你们一会上来帮忙。”

    “你敢打蛋儿?”朱獾刚要过去打田小癞,一个身影飘至田小癞前面的茶叶树蓬,抡起田小癞后飘向旁边树林的一棵大松树,抓田小癞的几撮癞丝毛打成结挂他在大松树的一根枝丫上。

    驴不到的孩子们个个都是采摘茶叶的高手,由于青壮年大多外出打工,家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采摘茶叶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孩子们那一双稚嫩的手上,老人们主要负责和茶叶贩子讨价还价,争取卖出个好价钱。

    “当然。”朱獾止住笑,继续摘茶叶。

    “放心吧,我提溜着他呢,连拉都不让他逃出的我眼皮子底下。”黄花菜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吃早饭的王眼镜。

    田大癞和田二癞见那个人用铁锹拨田癞子滚进了粪坑,双双冲到那个人面前责问:“病猫,你为什么要拨我爹到粪坑里?”

    蛋儿摘下一叶茶尖尖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会摇头晃脑道:“好茶好茶,好茶当然得给好价。若要知到底值多少价?回去数数你家老癞子头上还剩几根毛?”

    “死相,学那王眼镜学得那么像。我警告你,可千万不能真的学他。”朱獾看着蛋儿学王眼镜的样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不要乱动,千万不要乱动。”田癞子赶到大松树下,仰望被高高挂在树丫子上的田小癞束手无策。那么高的大松树年轻的时候他有可能爬上去,但现在已经年近花甲,根本爬不上去。即使能够爬上去,田小癞被挂在大松树的一根小枝丫上,你不可能踩在小枝丫上去解开他的头发。那么细的一根小枝丫田小癞整个人吊在上面随时有可能折断,如果另外有人踩上去,毫无疑问立即折断,田小癞肯定摔下来当即死翘翘,去救他的人肯定也当即死翘翘。

    上完一节语文课,朱獾宣布放学,接下去的一个星期每天只在上午六点半到七点十五分上一节课,然后同学们回家帮家人摘茶叶。

    田小癞这个时候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朱獾:“仙子,笑什么呢?是不是省城来的那两个大老板开出了大价钱?”

    到了中饭时分,马夜叉热情邀请两位省城来的西装革履到家里吃饭,两位西装革履没有客气,随马夜叉离开茶园回老宅。朱獾向鲁欢一扬手,鲁欢快步跟上马夜叉。

    今年镇上来的茶叶贩子还是原来那几个,县上来的全为陌生面孔,稀奇的是省城居然来了两个西装革履的大客商,指名道姓要收购朱獾家的茶叶。

    田大癞和田二癞冲朱虎的背影骂:“滚进山塘有柳姐会救,要你多管闲事?”“对,滚进粪坑还不如滚进山塘,滚进山塘有柳姐会救,滚进粪坑有谁会救?”

    “‘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不可改也。”西山传来洪亮的声音,引得并排立于祠堂歇山顶上的一群喜鹊吱吱啾啾欢叫个不停。

    等两个西装革履走远,朱獾过去轻声问蛋儿,朱扇子那晚真的摔得不轻吗?

    田小癞见蓝玉柳一身泳衣前来救她,欣喜若狂,这喜可不是一般的惊喜,而是浑身上下的狂喜,狂喜得嘴上说话都说不利索,只会一个劲地“柳、柳、柳”。

    “你再说,再说我让你永远见不到你的欢欢姐。”朱獾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扔向蛋儿,蛋儿躲过说好话:“姐,你的手真香,比蓝玉柳的玉手黄秋葵的金手还要香百倍千倍万倍,我好想要好好地研究研究。”

    蛋儿朝地上啐了好几口后说:“茶叶是香,可你的手实在是太臭,要不是有茶叶的香,估计比屎还臭。”

    朱獾回身,经过朱虎家门口的时候故意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朱虎条件反射蹦跳起来,蹦跳进自己的家,斜眼婆过来紧紧关上自己家的大门。

    朱獾今天教孩子们背苏轼的《书戴嵩画牛》:“蜀中有杜处士,好书画,所宝以百数。有戴嵩《牛》一轴,尤所爱,锦囊玉轴,常以自随。一日曝书画,有一牧童见之,拊掌大笑曰‘此画斗牛也。牛斗,力在角,尾搐入两股间,今乃掉尾而斗矣。’处士笑而然之。古语有云‘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不可改也。”

    “你们让开,我来救你们的爹和娘。”一声“扑通”之后一道美丽的弧线划出,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跃入水中,很快拖出了田癞子的老婆,接着又下去拖出田癞子。

    田癞子吐出几口脏水后苏醒过来,听田大癞和田二癞说是蓝玉柳救了他和他的老婆,不是一般的激动,口呼“玉柳”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呼边四下寻找蓝玉柳。

    这一连串动作在瞬间完成,低头摘茶叶的人听见蛋儿的哭声抬起头的时候,东山顶上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敢打蛋儿,就是这个下场!”

    蓝玉柳事先做好了救人的准备,穿了她那一套黑色的游泳衣来,身材自然凹凸有致、曲线毕露,难怪田大癞、田二癞两双三角眼跟两只绿头苍蝇一样紧盯在她的身上无论如何再也挪不开。

    “快,快,快……”田癞子的老婆嘴上不停喊快,可两只脚根本迈不开步,一个劲地打颤。

    清明节前后是驴不到村的采茶旺季,茶叶是驴不到村人主要的经济来源,在县城做工的村民这个时候会回来帮忙采茶叶,镇上和县上会来一些收购青叶子的客商。

    平常的话马夜叉和所有采摘茶叶的驴不到村人一样,中午不回家吃饭,饿了坐在茶园边的石头上吃几个带去的红薯或者早上烤的麦饼子。那些前来收购茶叶的茶叶贩子也是坐在茶园边他们临时搭起的收购帐篷里吃方便面或者其他自己带来的一些吃食,等收完茶叶后才打包返回镇上或者县城。

    蛋儿告诉朱獾,不只是摔,摔应该对他那样的一条老狗来说算不得什么,主要是被朱虎打得不轻,那些用来充老的白胡子差不多被朱虎拔光,连那些象征他身份的扇子也全部被朱虎拿到灶膛里当柴禾烧了个精光。

    朱獾听得好笑,可还是强忍住了笑,虽然是田小癞打蛋儿在先,但他毕竟已经遭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蓝玉柳生死不明,她得悠着点。

    朱獾在茶园里摘茶叶,没有参与和那两个省城来的西装革履讨价还价。鲁欢第一次摘茶叶,朱獾教了她好几遍,她就是不得要领,后来干脆说手酸,撂下茶篓跑到马夜叉身边看她和那两个西装革履在茶园边上讨价还价。

    田癞子改变了滚动的方向没有滚进山塘,却滚进了地头的一个粪坑里。这个粪坑是这块山地的主人所挖,平时有空的时候挑家里茅房的屎尿到这个粪坑,一方面及时清理家里的茅房,以防止溢出;另一方面庄稼需要肥料的时候,可以及时施肥。

    田癞子气急,想推自己的老婆快走,结果用力太大,加上田癞子老婆的双腿正颤抖个不停,被田癞子用力一推,整个人摔倒在地,一坨大肉滚下茶园,滚进茶园下面的一口山塘里,“噗噗噗”喝下几口水后沉入塘底。

    蓝玉柳见吊着田小癞的那棵大松树太高,想先踩一下树干再飞身上去解开田小癞的头发。可当她刚踩到树干想要飞身上去的时候,田小癞由于太过狂喜,双脚一阵乱蹬,身体一阵摇摆,头上的那几撮癞丝毛断了不说,那根树丫子一起被折断。

    田小癞连问了好几次,朱獾就是不睬他,自顾自摘茶叶。

    “蛋儿,到底多少价呀?”田小癞转问蛋儿。

    “爹,娘,我,我,我……”田小癞吊在树上哭喊,好在没有乱动,他也不敢乱动,吊他的那根枝丫没有立即折断。

    “蓝玉柳没管?”朱獾问蛋儿。

    “舒服,舒服。”田小癞压在蓝玉柳身上一个劲地呻吟,朱獾本来就佩服他那几撮癞丝毛被吊在树枝上的时候居然会不感觉到疼,现在从那么高的大松树上掉下来又还能感受蓝玉柳的舒服,正是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被吊在大松树上的田小癞过了好久才敢喊出声来:“爹,救我,救我啊。”

    “好你个连只蛋蛋都没有的蛋儿敢拿我开涮?”田小癞一巴掌打向蛋儿。“啪”一记响亮的声音之后蛋儿坐在茶叶垄中嚎啕大哭起来。

    田大癞说蓝玉柳上山去救田小癞,田癞子哭得更凶呼得更响,边哭边呼边向山上冲。

    “柳姐,谢谢你。”“谢谢你,柳姐。”田大癞和田二癞的两双眼睛睁大到极致,紧盯蓝玉柳。

    “玉柳还能救得了你们吗?你们害得玉柳这个样子,全家该死。”朱虎气呼呼跑到大松树下。

    田小癞还压在蓝玉柳身上呻吟:“舒服,舒服……”“舒服你个癞子头!”朱虎伸手去抓田小癞的衣服,有了田癞子的前车之鉴,他不会用脚去踢田小癞。

    朱虎说是虎,其实是只病猫,抓住了田小癞的衣服只能稍稍悬起他的身,这反而帮了田小癞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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