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3章 回家
因为要处理大胜后的各项事务，曹昂一直忙到夜里二更天才返回后院。
曹昂因为担心扰到袁荧和孩子们，便蹑手蹑脚地进了房，没想到袁荧竟然未睡，正在内室等着她。
曹昂走进内室，低声问道：“葳蕤如何还不睡？”
袁荧没有回答，反而说道：“这么晚了，你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我让下人用炉子给你煨着，夫君还是先用饭吧！”
“你这一说，我倒是饿了。”
二人到了外室，早有人给曹昂端上饭食，俱是曹昂爱吃的菜肴，因被炉子煨着，还冒着热气。
曹昂擦了擦手，大快朵颐起来。
袁荧在一旁给曹昂布着菜，眼看曹昂吃得香甜，满脸都是笑容。
曹昂刚咽下一口，手还在夹菜，却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兖州的战事结束了”
“知道了。”
曹昂说得风轻云淡，袁荧的反应也平平常常，仿佛只是一件寻常事。
曹昂听得袁荧的回答，抬起头来，有些吃惊地问道：“葳蕤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袁荧却是头也没抬，继续布着菜道：“得胜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州府。上上下下，俱是欢喜一片，我想不知道都难。”
“这一仗的过程超乎想象，哪怕是我亲自指挥，也未必能够打出如此胜仗。”
“嗯！”
“奉孝劝我进军冀州，不过我拒绝了。”
袁荧一愣，看向曹昂。
“我给父亲的命令是打到黄河，不许北上。”
袁荧看着丈夫，轻声说道：“夫君，我虽然不懂行军打仗，但也清楚。父亲此番大败，是你北上进入冀州最好的时机，我知道夫君敬我、爱我，但是夫君却不要为我做错事。”
曹昂一把将妻子搂进怀里，而袁荧靠在丈夫胸前，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若是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
曹昂也低声喃喃道：“若是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
夫妻二人相拥在一起，曹昂小心地给妻子拭去眼中的泪花，这才说道：“我并无伤人之心，否则早在数年，外舅刚定冀州，立足未稳之际，便出兵北上了。
这一次虽然外舅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所以我不让父亲北上，便是希望能给外舅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给所有人一个机会。
我希望葳蕤能给替我给外舅写一封信，只要外舅愿降，之前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可以允诺，谭子继为冀州牧，曹家与袁家，富贵共长存，一如当初的邓家、马家一般，绝不相负。”
袁荧看着丈夫，突然感觉，此生无悔。
袁荧第二日一早便起来分别给父亲和兄长写了信。在她看来，此时此刻，袁绍已经没有任何选择，除了投降。
袁荧也相信自己丈夫的承诺，绝对会保全袁氏一族。
所以此时的袁荧充满了野望，认为曹家和袁家都会得保平安，只是她不清楚，她的父亲袁绍根本不是一个愿意低头的人。
作为一个出身高贵的世家公子，袁绍有自己的骄傲，宁死而不受辱。
虽然曹昂的光芒实在太炙盛，哪怕袁绍亦为其遮挡光辉，可曹昂毕竟是小一辈，所以袁绍绝不会投降曹昂。
双方的争斗必然要以一人死亡而结束。
曹昂不愿死，那死的只能是袁绍了。
曹昂本来准备在荆州多待些时日，但是很快张纮跟曹操发生矛盾的事情让曹昂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权力之争，但双方身份不同，自不能轻视。
曹昂亲自写信，将张纮狠狠地骂了一顿，又写信安抚老父。虽然血缘上曹昂跟曹操更亲近，可政治关系上曹昂和张纮更亲。
他为了兖州的稳定，只得处置自己人。
不过私底下曹昂还是给了张纮补偿。其实张纮做的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是对的。哪怕是父亲，也不能更改曹昂的命令。
与之同时，曹昂下令追赠淳于琼为东平国相，也算是用另一种形式表达对于曹操私自处死淳于琼的不满。
曹昂知道曹操会明白的。
曹操其实有些被许攸忽悠了，实际上他还是挺识趣的。这一战俘虏的吕布和沮授，他就没敢擅自处置，而是第一时间派人送信，请求曹昂指使。
曹昂很高兴，这种级别的俘虏，生死确实不是曹操可以决定的。
曹昂于是传令，不必劝降二人，只将二人置于昌邑看押，保证其活着便可。这两个人，一个求死，一个求活，都需要抻一抻，让他们冷静一下，再做安排。
方与战后，曹昂准备返回彭城，于是不紧不慢地布置着诸事。但很快刘周回报，彭城上下关于曹昂“缓战”的作战方针，多有异议，甚至很多人说了一些不敬的话。
这让曹昂有些吃惊，更有些担忧。
与袁绍一战，曹昂最担心有事会牵扯到袁荧身上，而这个“缓战”的方针，很有可能掀起风波。
想到这，曹昂彻底待不住了，着急忙慌便要走。
临行这日，郭嘉亲自将曹昂送出城外，曹昂与郭嘉依依惜别。
“奉孝，这一次你破襄阳，也没给你加官进爵，所以有个礼物送你。我已去信彭城，过不了多久，铃儿便要来襄阳与你团聚。”
领兵将领人质制度古来已久，实际上徐州内部，校尉以上级别将领的家眷都在彭城和东海二地。
曹昂确信郭嘉不会反，索性做个顺水人情。
郭嘉得知之后，虽感动万分，却是以不和制度为由劝曹昂收回成命。
曹昂笑道：“你妻子是我的妹妹，你的儿子是我的外甥，哪怕你反了，我难道还能杀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郭嘉还想再说什么，曹昂直接走人。
离了襄阳，袁荧还满是好奇此事，询问曹昂缘由。
曹昂却是笑道：“以术待人，则人以术回之，以德待人，则人以德报之，以诚待人，则人以诚报之。
虽然我将要一统天下，但实际上之后的斗争才是最严峻、复杂且残酷的。
我所要做的，势必要得罪无数人，所以我必须要让底下人坚定不移地支持我，那样我才能改变这个国家。
未雨而筹谋，今日以诚待奉孝，来日奉孝以诚回报我。”
曹昂大智慧有，小手段亦从不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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