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帝国存亡（四）

　　    莫洛托夫在清晨6点钟醒来，他没有赖床，起身洗漱后，他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莫洛托夫很快将早饭一扫而光，与妻子与孩子们打过招呼，就乘车前往办公室。

　　    因为苏联的街道修建的都很宽阔，街道上的坐满了工人的公交车在车流中行动的并不慢。汽车内的莫洛托夫想到一个说法，苏联城市内笔直的道路修建的非常宽，是为了在战争时期可以起降战斗机。莫洛托夫发现自己并不相信这样的说法。以苏联领土的广袤，有太多地方可以修建机场，并不需要城市内的街道。既然想到这个问题，莫洛托夫忍不住思考了一下，发现苏联广袤的领土上并不缺乏修路的这点土地，就算道路再宽一倍也无所谓。

　　    刚得出关于道路的结论，一个念头就在莫洛托夫脑海中冒了出来，“所以很多国家都在觊觎苏联的土地”。对于自己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莫洛托夫并不讶异。苏共的分布部门对德国入侵苏联的解释中，最重要一条就是，德国想夺取苏联西部精华地区区。战争打到现在，列强只有苏德两国没有下场。法国已经被西欧战役打断了脊梁骨，欧洲已经不存在能够限制德国进攻苏联的力量。

　　    德国进攻苏联的可能性，让莫洛托夫心情有些压抑。现在中美都不希望苏德爆发战争，但是中美两国此时也没有能力制约德国的行动。中国外长李时光为首的代表团转达了中方对于战争的担忧后，已经离开了莫斯科。美国代表团依旧留在莫斯科，像是想与苏联进行更深的交流。莫洛托夫试探了好几次，发现美国代表团的霍普金斯居然希望苏联能够主动拉近美苏两国关系。莫洛托夫虽然认为美苏合作对苏联有利，但是苏联现阶段完全没有理由加入同盟国一方。至少，苏联没有理由激怒中国。

　　    到了办公室，莫洛托夫就接到了斯大林办公室的电话。一进斯大林办公室，就闻到并没有完全散去的烟草味道。可见昨天晚上斯大林在办公室里面抽了很久的烟。刚坐下，就见基洛夫穿着有些皱的衣服从外面进来，莫洛托夫确定基洛夫昨天又与斯大林进行了长谈。

　　    虽然是早上，斯大林已经拿起了烟斗。吐出一口芬芳的烟雾，斯大林说道：“莫洛托夫同志，美国代表的态度已经明确了么？”

　　    莫洛托夫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总书记，我认为美国总统希望我们能够主动向美国表达善意，以帮助美国总统罗斯福缓和美苏关系。”

　　    经过昨晚与基洛夫深谈后的斯大林当即做出了指示，“莫洛托夫同志，我要求你搞清楚美国特使的想法。到底是想让苏共帮助罗斯福，还是希望美苏之间达成更紧密的关系。你明白么？”

　　    十五分钟后，莫洛托夫走出了斯大林办公室。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眉头紧皱，也没注意到从他对面走过来的领导们都看到了莫洛托夫此时的表情。莫洛托夫没想到斯大林居然认为美国有可能希望与苏联合作，以对抗中国有可能建成的新秩序。

　　    在以前，莫洛托夫认为美国想利用苏联，而不是与苏联建成一个平等的关系。如果是维持不平等的关系，莫洛托夫认为苏联还不如维持与中国当下的关系。虽然苏联在经济上受到中国的很大影响，至少苏联暂时不用担心中苏之间爆发冲突。

　　    美国真心想与苏联建立平等的关系……这可能么？美国国内反共的情绪可不是一般的高！

　　    是不是真的可能，得交流之后才知道。莫洛托夫上午就与美国代表团进行了会面，当莫洛托夫主动提出美苏建立平等关系的看法后，霍普金斯消瘦的脸上浮现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因为有些激动，霍普金斯苍白的皮肤上竟然有了点血色。霍普金斯语气诚恳，“莫洛托夫委员先生，如果您真的认为美苏两国之间必须建成紧密的关系，对于世界和平是一个巨大的促进。”

　　    莫洛托夫并没有激动，面对非外交专业出身的霍普金斯流露出的激动，莫洛托夫甚至皱起了眉头。但是皱起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莫洛托夫问道：“霍普金斯先生，您得到了罗斯福总统的授权了么？”

　　    这个提醒让霍普金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并不符合外交领域的常态，他很快平息了心中的激动，语气却十分坚定，“委员先生，建立起美国与苏联的紧密关系，难道不该是两国长期的方向么？”

　　    听到美国与苏联的关系，莫洛托夫心中一震。与美国特使霍普金斯见面前，斯大林向莫洛托夫提出了这样的看法。斯大林认为现阶段美国政府与苏联政府之间不可能建立起持久可靠的关系。毕竟太平洋战争战败的话，罗斯福政府很可能就要倒台。带着这样的考虑，莫洛托夫就与霍普金斯开始交谈起来。

　　    当天会谈结束后，霍普金斯就给罗斯福总统发了一封电报。在电报里，霍普金斯提出了推进美苏全面关系的建议。罗斯福看完这份电报，试图理解霍普金斯的看法。以罗斯福对霍普金斯的了解，罗斯福认为霍普金斯与苏联高层交流后，认为苏联是一个完全能够理解，并且能够正常交流的国家。

　　    罗斯福并不反对霍普金斯的判断，所以罗斯福考虑起美国上层能否被霍普金斯说服。美国上层都有自己要维护的利益共同体，这些利益共同体大多要从军工订单中获取利益。如果霍普金斯确定苏联可以成为美国未来的合作国家，霍普金斯就可以尝试说服那些上层。

　　    想到这里，罗斯福又想起了最近的战况报告。所有报告里面都不是好消息，经过半年的战争，美国的军事机器运行的越来越顺畅。但对面的中国军事机器同样经过了最初的不协调，表现出了越来越强的能力。

　　    罗斯福原本以为中国军队会搞一波流，利用在10年内打造出的大量装备，对美国进行突袭。大多数美国将官们也有着相同的看法，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工业国，美国不相信中国能在不到20年中就从一个农业国变成真正的工业国。工业国最重要的是底蕴，底蕴是经过长期的试错积累才能获得的能力。

　　    譬如，中国靠短期内的疯狂军备建造，或许可以将战斗力达到100。而美国作为有底蕴的工业国，正常的表现是80。即便美国最初遇到些挫折，但美国可以越打越强，实力从80提升到100。中国则因为不断消耗，战斗力很难维持在100。会随着不断消耗而降低，至少也不会有所提升。

　　    然而战争打了半年，中国不仅没有任何疲态，反倒越打越强。前线的美军发现中国军队会根据战争需求不断调整自己的装备以及战术。不久前美国将一支安装了并不成熟夜战系统的战斗机编队投入到所罗门群岛的战斗之中。在数次夜袭中获得不少战果。

　　    但是在美军夜战空军装备投入战斗后不久，一支同样装备了野战装备的中国战斗机也被投入了战场。美国方面投入了一个大队的战斗机，掩护一队美国重型轰炸机对中国基地展开夜间轰炸。美军在报告中声称，这支夜航部队遭到了大概3个中国夜航空军大队的攻击，由于美国空军数量居于劣势，出击的一个夜战大队100架战斗机损失了56架，剩余战斗机不得不撤退。

　　    失去了战斗集群的保护，8架新抵达战场的B29空中堡垒轰炸机在中国空军夜航大队的围攻下被全部击落。

　　    罗斯福原本还认为美国靠着工业底蕴，能够不断研发出新式装备，利用越来越强大的战斗力击败没有自我升级能力的中国军队。夜航大队的战败让罗斯福发现自己或许错了。

　　    美国空军对夜航大队所采用的设备十分有信心，有霍普金斯提交的报告，罗斯福知道这些新式装备是美军当下航空电子最先进的技术的集合体。报告中显示，美国短时间内没有能力研发出更先进的技术。

　　    战报向罗斯福展示出了一个令罗斯福不愿意接受的局面。中国拥有与美国同等水平的装备，并且拥有并不逊色于美国的研发能力。空军是最能够发挥美国工业底蕴的能力，如果在这个领域都无法胜过中国，美国就只能与中国进行残酷的消耗战。

　　    现在美国已经通过技术交流，获得了德国的喷气式战斗机的技术。在美国工业团队的努力下，美国已经确定了基于德国喷气式战斗机原型机基础上的第一代改进型战斗机。原型机预计在1942年4月完成，只要在战场上表现出色，最快可能会在6月投入小规模生产。

　　    有了好几次前车之鉴，罗斯福不得不考虑另一个对美国更糟糕的可能性，那就是中国与美国一样，都拥有喷气式战斗机。如果局面发展到这个阶段，罗斯福能够打赢这场战争的牌就没剩下多少。

　　    现阶段，美军认为可以大规模杀伤中国军队的武器有两个。第一个是细菌战。通过向中国占领区或者中国本土投放强力病毒的方式，造成大量的人员病倒乃至于死亡。

　　    细菌武器非常适合在被中国解放的殖民地释放，那些地区的科技水平低，无法发现细菌武器。而且被中国解放的殖民地医疗水平极为低下，细菌一旦开始大规模传播，必然会肆意传播。

　　    想到细菌武器。罗斯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倒不是罗斯福怜悯那些被中国解放的殖民地，罗斯福看过中国的报道，知道何锐政府通过爱国卫生活动，在解放中国后不到10年时间内，就建成了非常有效的国内医疗体系，通过疫苗接种以及药物普及，消灭了中国国内大规模传染病。过去10年中，中国国内再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传染病发作。

　　    一旦美国实施了细菌战，很可能会被中国发现。那时候美国当然可以完全否认自己进行了细菌战，但是中国会持续揪着细菌战的问题对美国进行道义攻击。而且美国对中国使用细菌战，就完全有可能对美国进行对等报复。罗斯福自己就是病毒受害者，他很清楚美国国内的医疗系统到底是什么水平。如果遭到中国大规模细菌战，美国也未必能够承担的住。

　　    否定了细菌战，罗斯福发现他剩余的底牌就是核武器。现阶段美国已经开始在田纳西的橡树岭修建核武器试验场。

　　    1939年，刚到美国的爱因斯坦就给罗斯福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向罗斯福阐述了美国研发核裂变为主的核武器的必要性。

　　    爱因斯坦在信中强调，“……我了解到德国实际上已经停止了捷克斯洛伐克矿山的铀交易，并对其进行了接管。它已经采取这样早的行动是可以理解的，根据德国副国务卿的儿子魏茨泽克，供职于柏林凯撒--威廉研究会，而在那里美国关于铀的活动一直在重复着。”

　　    罗斯福认为，爱因斯坦是在“明示”，德国正在进行核武器研发工作。如果美国不跟上，就会赶不上德国的研发进度。

　　    之后美国陆军就开始搞起了核武器研发。罗斯福原本就默许了这些研究，1942年初，美国科学家虽然对原子弹的机制、应该努力的方向，甚至费用和时间都有了大致的构想，但核研究的庞大工程已经超过了科学研究机构的能力。

　　    当时美国经济已经转向战争，没有一家工业公司能在短期内完成有关生产设施的建设。美国核研究的负责人之一布什认为，只有军队以最高优先权，才能在战争结束前生产出核原料来。1942年1月9日，他在给罗斯福总统的报告中，强调了原子弹的光明前景，提出把全部的研制和生产管理移交给军队。

　　    2月17日，布什给罗斯福准备了一份将核计划全部交给军队领导执行的详细报告。此时罗斯福在白宫办公室里，早已研究了爱因斯坦的信，正一直举棋不定。接到布什的建议后，罗斯福立即批复了布什的报告。

　　    如果细菌战不可取，喷气式战斗机也无法成为美军战胜中国军队的王牌，罗斯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正在研发的核武器上。根据美国科学家提供的数据，一枚核武器的威力就能摧毁一座城市。

　　    罗斯福相信美国有能力研发出核武器，但是一种不祥的念头萦绕在罗斯福心头。如果中国也拥有了核武器呢？

　　    此时，罗斯福突然生出了一些自怨自艾，身为领导者要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压力。对于那些负责具体工作的人来说，他们只用专心于自己的专业领域即可。就如这次负责研发夜间战斗电子系统的负责人，得知了中国也有同样的夜战系统后，他强烈表达了对美国政府的不满。认为是因为美国政府立项太晚，才导致美国没能更搞出来夜战系统。

　　    作为下面干事的人，这种反应并不令人意外。他们辛辛苦苦搞出来这样突破性的装备，断然不肯替美国空军背锅。不过从夜战系统发展角度来说，这可是血口喷人了。夜战系统使用的技术，都是刚研发出来的。即便美国空军更早立项，也不可能让研发时间提前哪怕一天时间。

　　    美国空军十分不满的原因并非是想指责研发企业拖延时间，而是研发企业在拿出夜战设备前，夸下了太多海口。他们认为，中国再过10年也搞不出来夜战技术。美国军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半推半就的就相信了这样的说法。

　　    根据罗斯福的儿子所说，美国军方甚至连夸耀美国夜间战斗设备的新闻稿都写好了，就等着这次夜间轰炸起到效果后，就要在报纸上发表。而突如其来的变化导致了美国军方的美好想象完全落空。这才让军方气急败坏，要拿研发企业说事！

　　    罗斯福思考着这些，就听门一响，他的女秘书端着托盘进了办公室。等女秘书走到身边，罗斯福很自然的抚摸了一下女秘书的臀部，顺手揽住了女秘书柔软的腰肢。

　　    有温软的女人身体在手，罗斯福感觉心里巨大压力带来的感觉好了不少。一个新的想法突然冒出来，难道何锐现阶段是想控制战争强度，所以才这么做的么？

　　    这个念头一出，罗斯福感觉好多困惑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譬如，中国空军在西欧战役中使用的是烧汽油的星型发动机，并且取得了非常大的战果。使得各国都认为中国的战斗机发展方向与世界各国相同。

　　    直到中英开战后，中国才将使用烧煤油的战斗机展现出来。使得欧美对中国作战能力的判断完全被打乱。由于中国政府长期与美国洛克菲勒公司在石油领域合作，洛克菲勒对中国的高辛烷汽油产能非常了解，美国方面根据洛克菲勒提供的翔实数据，认为中国最多维持5万架战斗机的作战规模。虽然这个规模已经很大，但是以美国的工业实力，完全能够对付。

　　    有着些经验后，罗斯福不得不考虑，何锐正在试图控制战争节奏。至于何锐到底想控制什么样的节奏，罗斯福一边搂着女秘书，一边陷入了新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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