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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办河务挡人财路 回衙署被人追杀


  春日熏熏,春雨霏霏,济宁城乍暖还寒。

  河东河道衙门内,一处偏房里烛影摇曳!

  “李总河,所有事情都已准备妥当,明天只要嵇璜一上官道,憨大就带人把他抹了脖子!”一个身穿绸衫的年轻人靠近了一个身着三品顶戴的中年矮胖男子。

  “张宝才,你小子何时能够长进点?不是告你多少回了!有嵇曾筠在这河东河道总督衙门一天,我李布同就是个副总河,不要叫我总河,明白吗?”三品顶戴官员李布同阴沉着脸训斥道。

  “姑父,有上面那位皇室贵胄援手,这河东河道总督位子的位子早晚不是咱家的吗?”张宝才讪讪地陪着笑脸。

  “宝才,在上个月,辛家荡海口堤坝工程你又弄丢了!你姑妈也说了,如果你真的烂泥扶不上墙,我只好把我侄子李兴旺调来了,你还是在太白楼快活逍遥去吧!”李布同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张宝才。

  “姑父,姑父!别呀!我前个月不是去扬州多耽搁了两天,这次买来的两名姑娘真是没的说!那模样、那身段,特别是那双白皙软嫩的三寸金莲就像羊脂玉雕琢的一般,捧在手里那滋味--嗞嗞!那苏达菲调教“瘦马”的功夫真不是盖的!”张宝才一副沉迷其中的样子,

  “姑父,这次我是真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这俩极品!结果就耽搁了辛家荡的工钱结算,这班泥腿子有饭吃着,还怕欠了他们工钱不成?真他妈晦气,竟然求到了嵇璜这书呆子身上!这小子和嵇曾筠一样又是个软硬不吃的刺猬头!”张宝才转而咬牙切齿地说道!

  “嵇曾筠在河南、山东河务说一不二,皇上又把江南河道交给了他,如果除掉了他...这嵇璜也是个贱胚子,好好的两榜进士出身,去吏部、礼部哪里不好,非要和嵇曾筠一起来蹚河工这道浑水,弄得我这副总河一点油水都没了,那我干这杀头掉脑袋的副总河又为个球呀!”李布同愤愤不平地说道。

  “姑父,你就让上面那位使使劲,工部尚书不是出缺了吗?那个位子也是个肥缺,要不后天我再跑京城一趟,你说好吗?姑父!李尚书大人!”张宝才媚笑着对李布同说道。

  “你小子,和你姑妈一样,伺候人的功夫还是挺有眼里劲的!好,那两匹瘦马都送到古槐大街去了吗?赶紧先把嵇璜这小子打发了!”李布同笑得媚眼如丝,伸出手掌在脖子上比画了一下。

  “姑父,你赶紧坐轿去古槐大街赏马去吧!我保证不让嵇璜这个刺头晒不到明日午时的日头!”张宝才然后就摇头晃脑地唱着小曲去了。

  河东河道总督嵇曾筠署理江南河道总督后,他一年来往返于山东济宁和清江浦河道总督衙门之间,河东、江南的河务繁杂,嵇曾筠、嵇璜父子两个虽然属于一个衙门,但是父子两个能够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因为黄河泥沙沉积,黄淮河入海河床逐渐增高,鉴于河水倒灌的危险来临,江南河道总督嵇曾筠已在海口辛家荡堤坝工地上呆了两个月。

  嵇璜因腿部风湿关节病发作,从微山湖堤坝工地上回来后,小腿麻木肿胀,竟然拄着两根拐棍都无法站立,他不得已赶回济宁河道衙门治病将养。

  作为雍正八年两榜进士,嵇璜完全可以远离河务衙门这个风高浪急的风险之地,想想康熙、雍正两朝靳辅、陈潢两个河道官员以命殉河的下场,嵇曾筠真的不想爱子重走自己的老路。

  坐上河道总督的位子,只要黄河一发大水,你就等着御史们雪片乱飞的弹劾折子,皇上随后的雷霆震怒吧!以身殉河就是河道总督的必然宿命!

  但嵇璜还是来了,放弃了翰林院编修工作,来到其父亲身边学习河务,帮办河工。这河工、海塘工地、冬日冰天雪地,夏日烈日炎炎、暴风骤雨,吃住在阴寒潮湿的河工上,父子二人都得了严重的风湿关节病。

  今日回河东河务总督衙门,嵇璜竟然连马匹都上不去了!还是两个河工扶着才爬上了马背!

  带着两个随员上了官道,再用一个时辰就可以到家了,到家里就可以让他新婚妻子用烧热的粗盐好好焐焐那隐隐作痛的双腿,缓解一下那麻木酸痛的感觉!

  上了官道不久,他就发现有四匹马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马上四个彪悍的汉子一身蓝色短衣打扮,紧握着腰间钢刀,不时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他回头看了两眼,察觉有两人似曾相识,后面那满面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那嗓门、那大胡子尤其熟悉,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突然,半个月前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在海口辛家荡堤坝工地上,淮河河工土工、石工突然罢工闹事,只见那些土工、石工们簇拥在自己办公的帐篷前吵嚷着等待自己。

  “嵇总办!都知道把头张宝才是李副总河夫人娘家侄子,这事情也就是嵇总河你不知道,这张宝才克扣我们工钱、工时也不是一日了,过去我们忍气吞声也就算了,但现在我们连续两个月没领到工钱了!你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法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石匠佝偻着腰说。

  “这张宝才依仗李副总河的亲戚关系,不光随便克扣我们工钱、工时!你看看我们这些土工、石工吃的是啥?这黑窝窝头里掺了麸皮,粗糙地扎喉咙,无法下咽,我们都是干的重体力活,吃不饱肚子咋法干活?”一个皮肤黝黑的赤背汉子递过一个掺了麸皮和地瓜干面蒸窝窝头。

  “这张宝才动辄对我们非打即骂,你看看这十四岁的孩子,才多大年纪,就因为去要工钱,被张宝才和他家扈从打的头上身上多少条伤疤!”一个老年河工揭开一个半大小子的汗衫,只见那孩子背上一道道蚯蚓般交叉的鞭痕。

  “嵇总办,请你给我们主持公道!”

  “请给我们主持公道!”

  呼啦啦,大坝工地上,土工、石工们跪倒了一大片!

  嵇康这才知道河工土工和石工已两个多月没有领到工钱,而河工工钱早在两个月前就被把头张宝才预支过了。

  看到这些,嵇璜胸中燃起来了一把火焰!“乡亲们,我嵇璜受朝廷派遣,襄赞河工,两河河务事关朝廷政务,关乎数千万百姓福祉,绝不容奸蠹包揽克扣你们工钱,更不许偷工减料为祸朝廷侵害百姓!”

  他回到河东总务衙门,直接行文给父亲副总河嵇曾筠写信,又给朝廷具折上奏,具言奸蠹包揽河务之害,请严禁工头包揽河工,建议直接招揽无业贫民参加施工,以散工结算河工,后来这些措施均被朝廷采纳施行。

  顿时朝廷内外一些人顿时对他恨之入骨,多次派人到衙门和河工上寻衅滋事;而后面四个人都曾经受人差遣到河工上吵嚷闹事!

  想到这里,嵇璜不由回头看了一下后面,只见这四人已一起扬起马鞭,四匹马骤然加速冲了上来!而自己的两个随行小厮惊恐地躲在路旁!

  “阿大,前后没有别人!动手吧!”那粗壮汉子对着一个络腮胡子打了一声招呼,两个人一挥马鞭,胯下马匹刹那间冲了上去,眼看着离嵇璜就有两丈之遥了,两个人举起马刀,吆喝着冲了上去。

  嵇璜一见情势不妙,发了疯地狠狠地抽了坐马两鞭子,那匹马也疯似地往前狂奔!后面紧追的曾阿大两个人一见,也发疯般打马狂追,看样子短时间是追赶不上了。

  那络腮胡子见前面不到十多里路就要进入济宁城了,不由一咬牙关掏出一支紫竹镖来,顺手向嵇璜甩了过去。

  可惜的很,那紫竹镖飞到两丈多远已是强弩之末,直直地刺在马屁股上,那匹马吃了痛,更是发疯地往前直奔,眼见距离远拉越远!

  那曾阿大见状,从后背取出一支手弩来,瞄准了三丈多前的嵇璜,瞬间射出了两箭,一箭射中了前面的马后腿,另一箭射在了嵇璜臂膀上,那匹马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发出一连串惨叫,将嵇璜摔下了马来!

  曾阿大和络腮胡子瞬间赶到了嵇璜的身前,举起了马刀:“嵇璜,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到了阎罗王面前,可是怪不得我们,谁让你挡了别人的财路哪!”说着马刀一挥,飞起两道刺目的刀光!

  「我本墨侠,手持墨剑三尺三!

  扫出人间四月天!

  我是侠医,一枚金针盈寸间!

  度厄除魔,济世救难!

  我本墨辩,痴心谋天下大同!

  明鬼!明志!

  尚同!尚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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