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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全力营销公关


  “你好,雪儿,很高兴你能够接受我们的采访。”

  ABC电视网在波士顿分台的早间新闻栏目“好日子(Good  Day!)的节目主持人,1966年的美国小姐艾琳·普洛斯通过通讯卫星,正在连线采访在纽约的雪儿。

  这个节目是波士顿ABC分台的王牌节目,在全美辛迪加上星播出。

  制片方米高梅和罗纳德投入的营销预算不算很高,所以没有争取到收视率最高的“早安·阿美利加”播出机会,而是找了第二火爆的早间新闻类节目,给雪儿做了一个公关的访谈,推销电影和她的演技。

  “很高兴见到你,艾琳。”雪儿在纽约的演播室,和她开始卫星连线。

  “月色撩人还没有在波士顿上映,我听说这一天会很快到来。”主持人艾琳还没看过电影,但是公关公司找上门来,制片人吩咐,自己只好按照通常的电影采访路数,对着空气提问:

  “你现在能不能退后一步,客观地来看电影的女主角洛雷塔这个角色?把她作为和你本人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艾琳主持人的基本功很好,她把这段拗口的问题流畅的问完。很明显,这问题的目的,是要引出雪儿演技的话题。

  “哦,当然可以。我拍这部电影是很久以前了,时间给了我一个新的角度。我最近看了好几遍这部电影,我可以从一个客观的角度看待女主角洛雷塔。”

  雪儿眯了一下眼睛,要努力看清摄影机后面的提词器,但是眯眼会让皱纹明显,雪儿马上放弃了。提词器笼罩在摄影机后面的刺眼的灯光里,雪儿还是看不太清上面的答案,她只好努力的调整坐姿。

  “你喜欢她吗?”主持人艾琳追问。

  “哦……是的,我很喜欢洛雷塔这个角色,很有意思,我在这个角色里……额……看不到我自己的影子……但是……嗯,她是个很好的角色。”

  雪儿调整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不反光的角度看清答案,她只好自己自由发挥起来。

  “我还没有看过电影,但是我想等在波士顿上映以后,我一定要去看看,那个角色和你有多不一样,哈哈哈……”

  艾琳看出纽约演播室有点问题,雪儿的回答犹犹豫豫的,她充分发挥了资深主持人的功底,开始无中生有的瞎编,“那么你在演这部电影之前,是怎么为洛雷塔这个角色做研究的呢?”

  “啊……嗯……我当然做研究……”雪儿见过无数大场面,就算演唱会上忘记了歌词也能搪塞过去,这种采访看不清答案的状况,对她来说不算困难。

  “但是这种研究不是像医生,教授那样研究,……额,你知道吧……我得提前去剧组,和其他演员努力融入在一起……额……时间长了,就等于做了研究。”

  “噗哧……呵……嗯”

  两位美女,在早间新闻谈话节目上尬聊了五分钟,旁边的摄像师都感觉有点搞笑,但是又不好在现场直播的时候笑出来,只好用力憋着。

  “你的母亲对你在电影中和奥林匹亚·杜卡基斯的合作怎么看,她怎么看在银幕上你和杜卡基斯演的母女关系?”

  “啊,那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一部我演的电影,当然她没有特别的说我和奥林匹亚的戏。她对整部电影都很喜欢。”

  “你和杜卡基斯合作愉快吗?你知道,在波士顿,在麻省,杜卡基斯是我们这里的话题,我们对她这个家乡人都特别的喜爱。”

  “啊,是的,非常好。她刚来剧组的时候,导演罗纳德就特别介绍,我和她长得有点像,所以演母女非常合适。我和她在剧组相处非常好,她是个性格非常好的演员……”

  ……

  “雪儿的演技还是不错,她在剧组和杜卡基斯吵得很厉害的。”罗纳德在公寓里看着电视直播,两人尬聊,到没有让观众感觉出异样,他笑眯眯的对身旁的戴安说道。

  戴安搂着罗纳德的胳膊,明天他就要飞去纽约准备在那里的另一场首映式,自己粘着他,再一起多待一会,也挺甜蜜的,戴安抬起头问道,“她俩为啥吵架?”

  “为了要不要尊重我这个导演对她演技这指导,哈哈哈……”罗纳德想起当时雪儿和杜卡斯基的矛盾。杜卡基斯等百老汇一众演员,对自己导演的职位非常尊重,尽量要往罗纳德导向的方向去演。

  而雪儿是个明星,她觉得罗纳德的导演方向不对,就会当场指出来,然后说自己的看法。最后的早餐圆桌戏份,两人是真的动了火气,互相指责。

  不过这样,倒是意外地在戏外,开启了演员本人和剧情相似的情绪状态,罗纳德发现了以后,马上抢拍,才一举拍摄成功最困难的那场餐桌戏的。

  “你提到了罗纳德导演,他会指导你的表演吗?我们都知道你有强硬的名声,就像好莱坞过去的明星贝蒂·戴维斯,你觉得你可以听取罗纳德的演技指导吗?”主持人艾琳正觉的无聊,听到雪儿的回答,就即兴发挥了一下。

  贝蒂·戴维斯是著名的麻烦明星,在片场和导演经常闹矛盾的。

  “在片场,她听你的吗?”戴安来了兴趣,用手捅了捅罗纳德的腰。

  “看她怎么说,我其实在片场不怎么直接指导演员”,罗纳德笑道,这种采访都是噱头,雪儿也不可能谈的很深入。

  自己的导演风格,就是尊重演员,在大方向上给予指导,具体的表演,还是让演员全情投入自己演出来,罗纳德并不像希区柯克,或者斯坦利·库布里克那样,给演员规定具体的演法。

  罗纳德在导演风格上,受到罗杰·科尔曼的影响很深,之后又深受同出一门的科波拉,乔纳森·戴米,马丁·斯科塞斯等人的薰陶。走的是让演员主动发挥的路子。

  “额,这取决于你对导演的定义。如果你去问罗纳德也好,还是其他我合作过的导演,他们都会喜欢和我一起工作……但是……”,雪儿没想到这个主持人临场的新问题,开始边说边想。

  “但是我有我自己的表演方法……我不喜欢别人告诉我应该怎么演,但是我喜欢和别人一起聊表演……”

  “嘿嘿嘿,看来她是不太听你的”戴安继续在罗纳德腰间挠痒痒。

  “哈哈哈,你不懂,最高明导演就得这样的,得让演员觉得,是他们自己作出的决定。”罗纳德开始得意地自吹。能够让雪儿演出水平的导演,其实好莱坞也不是太多。

  “嗯……唔……”

  难得他和戴安能够有点单独的空闲时间,罗纳德不想浪费。

  很快,两人的手握到了一起,湿润的嘴唇靠近,贴在了一起。那股湿润的感觉让两人都开始闭上眼睛……

  ……

  “雪儿这样的演员,能够控制的住,然后还让她按照框架来表演,能在最后的餐桌戏里,有出人意料的发挥,我倒是没想到,罗纳德对明星的把控能力,已经这么出色了。”

  二十世纪福克斯的总裁戈德伯格,也早早的到了办公室,同样在看“好日子”的直播。这一段雪儿讲述罗纳德导演水平的问答,让戈德伯格刮目相看。

  作为常年在影视圈里打滚的,从基层一路上来的总裁,他对顶级明星是有多难搞是非常清楚的。

  罗纳德能够把控好雪儿的表演,不管他是用什么手段做到的,都是导演水平已经开始进入高层次的明显标志。

  “琳达,所有我让你收集的,关于‘月色撩人’的影评,你都拿进来给我”,戈德伯格叫进了秘书琳达。

  “这是芝加哥两份报纸的影评,我放在最上面,录像带里是昨天艾伯特和西斯科锐评本周新片的电视节目。”琳达搬了一大框报纸,和几份录像带进来,然后轻轻地把们带上。

  戈德伯格先拿起了“芝加哥太阳报”,翻到了影评版。

  当月亮打在你的眼睛上,就像一个大的比萨派--那就是爱。

  -迪安-马丁

  罗杰·艾伯特用了电影开场迪恩·马丁演唱的那首插曲的歌词开始对“月色撩人”的影评:

  “月色撩人”最迷人的品质,也是最难描述的,那就是这部电影的调性。

  对这部电影的评论,往往使它听起来像一部疯狂的讲述一个民族的喜剧,而它确实是这样。但这里有更多的东西,某种苦乐参半的渴望,表现出不可言喻的浪漫,以及某种反映在电影名称中的神奇品质。

  这部电影由雪儿主演,她扮演一位30多岁的意大利裔美国寡妇,但她不是影片中唯一的被月光撩动起情欲和爱情的人。

  例如,在月光下的那个夜晚,她聪明、玩世不恭的母亲(奥林匹亚·杜卡基斯)独自外出吃饭,遇到了一位中年大学教授(约翰·马霍尼),他专门勾引他的年轻学生,但他在这位成熟女性身上发现了某种不可否认的吸引力。

  雪儿的父亲(文森特·加迪尼亚)多年来一直与成熟的、幻灭的安妮塔·吉列特(Anita  Gillette)进行着诡秘而又甜蜜的婚外恋情。

  在故事的中心,雪儿惊人地发现,人到中年的她仍然有能力去爱。

  电影开场时,她与强尼·卡马雷里先生(丹尼·艾洛)订婚,与其说是出于爱,不如说是出于对寡居生活的厌倦。

  但在他飞往西西里岛陪伴他垂死的母亲之后,她去找未婚夫被疏远的弟弟罗尼(尼古拉斯·凯奇),请他参加他们的婚礼。当他们几乎立即被彼此的思想吸引到一起时,她被吓了一跳。

  “月色撩人”由罗纳德·李执导,约翰·帕特里克·尚利编剧,他们的成就之一是让影片引发了所有阿美利加人的共鸣。

  这是一部集体喜剧,很多笑点都来自于罗纳德和尚利创造的移民家庭的感觉。

  有一些小的、搞笑的时刻,比如杜卡基斯对她古老的公公(费多尔·夏里亚宾)的愤懑,他和他的狗住在楼上。在家庭晚餐的过程中,她对公公发火,说老家伙,再给你的狗喂一口我的食物,我就踢死你!

  当雪儿缺席的未婚夫在他母亲的病床前徘徊时,雪儿和凯奇变得更加绝望的激情,雪儿了解到两兄弟之间仇恨的秘密。有一天,强尼让罗尼在错误的时间看了错误的方向,他的手被切面包机切断了。现在,他戴着一只假手,心里怀着不可饶恕的怨恨。

  在这部影片中,对家庭成员的怨恨、旧伤,和憎恨无处不在。

  例如,母亲知道她的丈夫有外遇。她从心底里问为什么会这样,一个朋友回答说:“因为他怕死”。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一点。但这是否会使她同情她的丈夫呢?很难说。一天晚上,他回家了。她问他去了哪里。他回答说:“我哪儿也没去。”她告诉他,她想让他知道一件事:“无论你去哪里,或做什么,你都会死。”

  其中一些时刻是如此充满张力,让我们想起了《周六夜狂热》的精彩开场戏(而那部电影里演母亲朱莉·博瓦索在这里作为姨妈出现)。

  但是,所有的激情都被月亮的影响抽空了,月色让这些人着迷,并保护他们不受他们的性格弱点的影响。

  罗纳德让人刮目相看,他似乎捕捉到了英格玛·伯格曼的“夏夜的微笑”的一些相同特质,在这部电影中,月亮本身与人合谋,为他们带来了幸福。

  这部电影充满了精彩的表演--雪儿的表演从未像现在这样有趣;杜卡基斯扮演她的母亲,他们的爱和他们的气愤一样深。在亲情,爱情,和圆光的温暖和魅力中,以及在它的笑声中,我们发现了这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最好的喜剧。

  强力推荐四颗星!

  ……

  戈德伯格放下了影评,艾伯特对这部电影不吝溢美之词,看上去不像是那种应付收了的好处的敷衍文章。

  也许他真的喜欢这部电影,才这样开始掉书袋,把罗纳德和瑞典名导,影评家最喜欢的导演英格玛·伯格曼的名字写进了影评。

  戈德伯格把录像带放进了机器,电视屏幕上开始出现了艾伯特和西斯科的每周影评推荐节目。

  “我们本周推荐的电影是‘月色撩人’,它被当作一部爱情片上映,但实际上,它是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最有趣的电影之一。

  雪儿是这部影片的名义上的明星,它是一部关于生活在纽约的一群坚强的意大利人的精彩合奏片。有多强硬?比起你好,去你妈的被说得更频繁。

  雪儿扮演一个寡妇,她立即爱上了她刚刚同意结婚的那个男人的弟弟。与此同时,她的母亲在想,为什么她自己的丈夫和她认识的几乎所有其他男人总是有外遇。

  你不会轻易忘记这个由作家约翰·帕特里克·尚利创作、由罗纳德·李执导电影,虽然是R级,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适合全家观看。

  我们两人都给出大拇指推荐……

  下面的每周新片,我们推荐罗宾·威廉姆斯主演的‘早安,越南’……”

  ……

  “真的有这么好吗?”戈德伯格看着影评,陷入了沉思。

  对一个执掌七大制片厂的总裁来说,他无疑知道,影评家实际上是行业内的自己人,收钱办事,已经成为了电影工业的一部分。他们的说话上下浮动的标准很大,好评和差评不一定能够反应电影的真实状况……

  但是这样所有影评都说好话的情况,确实也不是罗纳德那部中等成本制作,米高梅也没有大肆花钱营销的电影能做出来的公关效果。

  如果,电视上雪儿说的罗纳德的导演功力,和影评里对罗纳德和编剧尚利的溢美之词,都是真的,或者有80%的真实性,那么自己的那部新片,完全可以把剧本送给他看看……

  反正迈克·尼科尔斯导演现在想法太多,他对福克斯提出的男主角人选不满意,双方正在僵持的情况下,尼科尔斯借口要筹备自己的婚礼暂停了谈判。

  邀请罗纳德来,说不定反而是一步好棋。

  “琳达,你给我定张票,我要去现场看看月色撩人这部电影。”戈德伯格又用电话通知秘书。

  “另外,你准备一下,把那部剧本的拷贝送到罗纳德导演那里,附上一封信说是我请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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