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终剪权
“‘教父’就有两小时五十五分钟，‘世外顽童’只有一小时五十五分钟，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再往下剪的话，欣顿小说里的经典场景就不可避免的要被剪掉。
那些观众会失望的，我怎么去和那些给我写信的中学生见面？我答应要和他们共同看电影的首映的。”
弗朗西斯·科波拉在CAA的尼西塔的办公室里表现的很激动，不停地用手势加强自己的表达。
尼西塔坐在一旁，点头附和科波拉的抱怨。他看到科波拉喝光了杯子里的意式浓缩咖啡，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意大利的果渣白兰地格拉帕酒，对着空的咖啡杯倒了一杯。
“喝点真正的咖啡，弗朗西斯。”尼西塔给同为意大利裔的科波拉倒了一杯意大利式的烈酒。这样在喝完的意式浓缩杯子里加上格拉帕酒，也是正宗的意大利喝法。。
“里克”，罗纳德从外面推门而入，“哦，科波拉先生也在，你好。”
罗纳德和他们点头致意，“我不知道弗朗西斯在你这里，我等会再来。”
“不，罗纳德，你来，你来。”
科波拉把罗纳德叫了进来，“你也听听，现在的制片人，没有勇气。再也没有一个以前的派拉蒙的阿尔伯特·鲁迪那样的能够支持艺术家的制片人了。”
“出了什么事？”罗纳德顺势坐下，问尼西塔。他今天是来和尼西塔见面的。派拉蒙的“闪电舞”初剪已经完成，唐·辛普森邀请他和尼西塔一起去看初剪版本。
“华纳兄弟坚持要把‘世外顽童’剪到九十分钟。”尼西塔回答了一句。
“可这是剧情片吧？如果剪短了会不会观众感觉不连贯？”罗纳德看向科波拉问道。
“这才是艺术家的直觉，罗纳德，你的感觉很准确。我之所以会拍这部电影，是因为加州弗雷斯诺的一群初中学生，他们投票谁最适合改编这部小说，我战胜了乔治，得了压倒性的票数。
他们一百多位孩子的联名信请我导演‘世外顽童’，我才会去看欣顿‘世外顽童’的小说, 才有了这部电影。
现在我的电影拍完了，华纳兄弟要剪成九十分钟, 那些学生们该有多伤心啊？很多小说里的经典场景都不在电影的最终版本了, 我明明拍了……”
“这是低概念, 没有明星的剧情片啊，科波拉先生, 就像你的‘教父’那样，剧情才是观众获得满足的根本，为什么要剪短？”
罗纳德有点想不到华纳兄弟会去剪科波拉的电影, 谁给他们的自信，认为有人会做的比科波拉好？
“我觉得这部电影就像青少年版的教父，主人公是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马仔的大哥脾气暴躁, 像教父里的桑尼一样容易冲动，而强尼则比较温和，像弗雷多。马仔和强尼在杀死一个敌对帮派的成员后流亡, 这与迈克尔-柯里昂差不多。
如果把成片里的关键情节删去任何一点, 恐怕没看过小说的观众都会觉得情节前后割裂, 看不懂的。”
罗纳德很是为科波拉鸣不平。阿美利加最伟大的导演之一，加上多位天才青少年演员的倾力演出, 才有了这部电影，被人随意剪短, 确实让人难受。
“你要小心, 罗纳德。那些制片厂的管理人员, 在‘天堂之门’之后越来越狡猾，对导演的创作也管的越来越多。你以后慢慢都会碰到这些事情的。要当心他们的小动作。”
又喝一杯格拉帕，科波拉起身告辞。
“怎么, 连科波拉这样拍出‘教父’的导演, 也没有终剪权吗？”罗纳德在科波拉走后，问尼西塔。
“终剪权是一个很复杂的合约, 具体到这部‘世外顽童’, 就是科波拉先生享有剪辑权, 但是华纳兄弟有对最终成片长度的决定权。他们定了电影的总长是九十分钟，所以弗朗西斯也不得不对剧情动大手术。”
“为什么？这电影片长不都是事先要定好的吗？”
“还不是那个最高法院的判决, 现在所有的制片厂, 都在用收缩保守的策略行事。九十分钟的长度，可以在下班以后的黄金时间多排一场, 这样能够保证电影的播放场次。
况且现在的经济还不算景气, 全年的失业率超过了8%，华纳兄弟不想冒险剪出一部剧情长片, 调高最低票价。”
“这个判决对好莱坞的影响真的这么大？”罗纳德觉得最近碰到的电影圈的人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大家都在叫苦，各自都在找相熟的议员，争取在立法渠道禁止这件事情。至少要让东瀛人给录像机装上防止盗版的技术，否则我们都得回去拍电视剧。”
“对了，科波拉先生来找你是？难道你们CAA可以帮他恢复电影的长度？”
“那不可能，合约里华纳兄弟有总时长的决定权，我们也没办法。他来是想接新的电影，你知道的，他的‘西洋镜’公司……”
罗纳德点头表示理解，科波拉的公司财务状况还是很麻烦，就等两部连拍的“世外顽童”，和“斗鱼”来救命。
“我们去派拉蒙吧，唐·辛普森这次邀请你去，要给你副制片人的头衔升格，署名联合制片人的头衔了。”尼西塔说道。
唐·辛普森对罗纳德在匹兹堡对拍摄的帮助很满意，这次主动邀请他们去看样片，还说会给罗纳德升格制片人级别。这个联合制片人（Co-Producer）一般是给拍摄作出重大贡献的人才能得到的。
“对了，你的彗星之夜什么时候开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除了经纪人不能参与电影投资，我都可帮你的忙。”
“谢谢，里克，现在就等新世界的新任CEO上任，我过两天就去谈制片的事情。我这部电影，可能是罗杰·科尔曼卖了公司以后新世界的第一部制片。”
“哈哈哈，罗杰是个幸运的人，现在好莱坞都叫他幸运的罗杰，在判决结果出来之前用一个好价格卖掉了公司。”
两人到了派拉蒙的看片室，剪辑好的样片还是工作拷贝，没有最后定型。所以罗纳德看到的就是那份用来剪辑的工作拷贝，每个剪辑口上都有胶带遮挡，让放映的时候每个镜头切换的时候都要卡一下。
不是专业的导演和剪辑，看到这种剪辑口的时候，都会出戏，所以这次试映只对内部人士开放。
只有等制片方最后确认了拷贝，才会按照剪辑的顺序去剪辑底片，再用底片冲印出一个版本的拷贝，叫做回应拷贝。这个拷贝就没有胶带造成剪辑口，可以放给观众试映了。
如果观众还有什么反馈意见，还可以把工作拷贝拆开重剪，再出一版回应拷贝。一般大制片厂的试映，重剪，可以重复两到三轮，直到上映前为止。
“为什么这个剪辑口的卡顿这么短？我不注意都发现不了。”
“闪电舞”内部试映用的虽然是工作拷贝，但是剪辑口的卡顿非常短，罗纳德估计大约只有五六帧的样子，比正常的工作拷贝三十六帧的贴上胶带的剪辑口短了很多，一闪而过的停顿，已经和回应拷贝相差不大了。
导演阿德里安·莱恩回答道，“我们用了一种新型剪辑胶布，这种胶布的粘贴范围很小，不过粘贴的效果和原来的3M胶带差不多，就是有点贵，一卷要二十美元。
不过现在工作拷贝就可以给观众试映，相比重新冲印的费用，还是便宜多了。所以我在朋友那里看到了以后就采购了一批。”
“哦，这胶带叫什么牌子？”
“N-vis-O，你要的话，我让助理把电话给你，他们都是手工制作的，你提前给他们打电话订购就行。”
派拉蒙的片头结束，银幕上出现了匹兹堡的早晨，繁忙的都市景象渲染的很到位，艾琳·卡拉作词演唱的主题曲“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非常配Alex在匹兹堡早晨骑车上班的奋斗历程。
罗纳德停止交谈，专心看起电影来。
电影一共长两小时三十分钟，罗纳德看得很过瘾。焊接女工Alex，自立自强，经历了和老板尼克和前妻之间曲折的爱情经历。以及好朋友因为男友离开，滑冰事业失败自暴自弃。最后考上了匹兹堡的芭蕾舞学校，梦想成真，最后也和男朋友尼克重归于好。
阿德里安·莱恩最厉害的还不是剧情，而是拍摄诱惑的场面。詹妮弗·比尔斯一开始在家里看电视，穿着领口剪了一刀的T恤，肩膀似露非露，非常性感。
还有她在餐厅里，当着男朋友尼克前妻的面，脱下外套，只穿一件露背礼服，用丝袜沿着尼克的腿撩他，说出“我要把你的脑子……出来”的台词，气走了前妻。
罗纳德只觉的一段记忆被唤醒，不由得翘了个二郎腿，让裤子不再那么难受。
再加上在酒吧里跳诱惑的舞蹈，罗纳德觉得这部电影不要剧情，只保留这些诱惑的镜头，也能吸引不少观众的口碑传播。
最妙的是Alex的舞蹈镜头，全程都穿着暖腿套，还有好几个近景特写，这不是蹭了个免费的植入广告？
罗纳德心里美滋滋。
“怎么样，看到了最后你的署名吗？联合制片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制片人唐·辛普森，过来搂着罗纳德的肩膀说道。
“唐，为什么我没看到马琳·贾汉的名字？”罗纳德有点严肃，他看完了所有字幕，却没有发现给詹妮弗·比尔斯当舞蹈替身的贾汉。
连给主角詹妮弗·比尔斯替身跳地板舞的霹雳舞大师“疯狂的腿”，都有署名。反倒是跳了绝大多数动作的贾汉反而没有。
“你发现了？这是艾斯纳先生的要求。他认为比尔斯会因为这部电影爆红的，为了不让观众印象里这个漂亮脸蛋舞蹈事业成功的女演员形象崩塌，我们决定不署名，不宣传，不透露新闻媒体，比尔斯还有舞蹈替身。”
“这？那你得补偿马琳·贾汉一点吧？再说这部电影也不完全是舞蹈和性感场面取胜，Alex和老板尼克的爱情故事，以及Alex自己舞蹈事业上的奋斗，和配角之间的爱情故事也很感人。我到不觉得观众会觉得詹妮弗·比尔斯演的不好。”
“这边来”，唐·辛普森把罗纳德拉到一边“艾斯纳先生的意思是把电影剪短到九十分钟，所有那些情节都要剪掉，只留下最简单的情节框架，不影响观众理解。那些性感舞蹈都要保留。”
“哦，可怜的阿德里安。这是要把电影剪辑成高概念？性感美女，白天焊工，晚上跳艳舞是吧？”
“哈哈哈，你很聪明，艾斯纳先生马上就要召见阿德里安·莱恩。你知道的，最高法院的判决马上就要出炉，我们很不利。凡事都要以保本为先。”
“哦，不……”导演阿德里安·莱恩发出一声惨叫，他从杰瑞·布鲁克海默那里得知艾斯纳坚持要剪短电影的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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