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红莲火
“关于那个黑衣组织，你到底查到什么了？”雒原沉声问道。
方朴犹豫了一下，答道：“那黑衣组织表面上是个杀手组织，培养了无数冷血无情的少年杀手，专做收钱取人性命的买卖。但实际上，他们神通广大, 涉足的‘买卖’很多，种种龌蹉残忍之事，常人更是难以想象……”
“他们擅用美色、迷药、瘾毒等种种手段暗中侵蚀、胁迫、控制他人，一枚枚任凭摆布的棋子织成一张大网，足以影响到朝堂之上，乃至暗中颠覆一国。”
雒原听得心头一紧, “阿桓”的影响虽然随着那生死一战淡去了许多, 但对那黑衣组织的恨与惧还是留存在心底，让他恶心欲呕。
方朴见雒原不语, 又把话题引了回来，道：“除了那黑衣组织，我另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也是霍大侠当年暗中追查之事。”
“百年前，在雨国曾有魔教盛行一时，名为‘红莲教’，其崇拜的乃是子虚乌有的火神——说其本是大劫时下界平乱的五方神之一，因与雨神不睦，相争落败，才亡至天南绝地，沦为魔族。”
“而红莲教的教义，是要以净世红莲之火，焚尽这世间之恶。‘净世红莲火’，便是红莲教的秘传之术，焚心而燃，以血为薪，烧尽血肉之躯却不会波及外物——正与霍大侠遇害的现场吻合……”
“红莲教虽早已绝迹, 但近几年在望海国和沧浪国又有死灰复燃之势，有一妇人吸纳并篡改了红莲教的教义，另成一派，号曰无殇老母——无殇无昜、无生无灭、不垢不净、不仁不情。”
“这新生的‘无殇教’行事隐秘，早年气候未成时并无人注意，唯有霍大侠心怀警觉，一直暗中调查。或许正是因此引来了杀身之祸……”
雒原默默听着，他对魔教云云一无所知，又能说些什么？想来想去，不如另辟蹊径。
“会不会，霍大侠其实并没有死？那焦尸只是故意布下的疑阵，想要诈死麻痹对手，好暗中调查？”
方朴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也曾这么想过——不如说，我希望如此。那焦尸的确难以辨认，就算是我，也不能确认究竟是不是霍大侠。而焦尸怀中，还留下了一本未烧尽的手卷，乃是霍大侠平时随手记下的文字，上面有些他追查的线索, 我正是因此才怀疑上黑衣组织和无殇教……”
“那不是……”
“但那本手卷中, 还记录了霍大侠许多隐私之事……”方朴摇了摇头，目光中流露出悲切之意，“我相信，那些是霍大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别人知晓之事。他若当真故意留下线索，没必要留下那些东西——反过来说，只能证明霍大侠的确遇害了……”
雒原皱眉道：“你与霍大侠，到底是什么关系？”
“霍大侠与燕大侠有师徒之谊，与我家本是世交，又长我一辈，与我情同叔侄，更有半师之恩。是以他出事之后，我就一心扑在这上面。只可惜，至今仍未能查明真相，为霍大侠报仇雪恨……”
“燕大侠？”
方朴一笑道：“不小心说多了，不过也没什么——当年与先祖一起草创侠会的无名大侠，姓燕名石，他老人家不愿张扬，是以真名不显，一直被称作无名大侠。”
“燕、十？”雒原心中一动。
“看来雒少侠也知道燕公之事。没错，燕大侠正是燕公之后，本以燕十为名，但他不愿昭显身份，是以改名为石头之石——当然，就算是燕石这个名字，也少有人知晓。侠会安定下局面之后，他便拂衣而去，深藏功名。如今霍大侠也已仙去，前辈英姿，后人无从瞻仰，只能空留想象了……”
方朴幽幽一叹，二人各怀心思，一时没了话说。
雒原心中虽有思绪，却未宣之于口，左右思量之后，反问道：“霍大侠之事，我虽然有心，却帮不上什么忙。方兄深知内情，又是侠会银牌，追查了两年还没结果，又怎知我能帮你解开迷局——你我素不相识，却告诉我这么多隐秘之事，到底目的为何？”
方朴沉默片刻，起身一揖道：“我与雒少侠虽未曾谋面，却早有耳闻——雒少侠通过试炼之后，拜入落云宗玄元峰修道。而玄元峰一脉，源自天玄门问道峰，可对？”
“是又如何？”雒原目光一凛。
“霍大侠的手卷之中，还留下一个线索，也是他当年追查之事。”
方朴迎上雒原的目光，沉声道：“霍大侠出身桐丘霍氏，他幼时在族中有一玩伴，随母性柳，后拜入天玄门问道峰道元真人门下修道——柳涵梦，雒少侠可听说过？”
雒原一愣，茫然摇头道：“我只知道老、嗯，师祖道元真人座下有八位真传弟子，但并不知道他们姓名……”
方朴皱了皱眉，急问道：“那十四年前，太玄峰之乱，你又知道多少？”
雒原再次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十几年前天玄门出过大事，问道峰同门离散，只剩下、冬师叔师兄妹二人，后来下山出走，入了落云宗……十四年前，大乱？和柳师叔有关？”
方朴颓然坐下，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此事讳莫如深，全无半点消息。我一个小小凡人，也根本无从打探。只是从霍大侠的手卷中得知，十四年前天玄门太玄峰上，曾有一场大乱，死伤修士无数。柳涵梦也在那场大乱中身亡，可因果经过，一概成谜……”
“霍大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查清当年之事，还隐隐有讨个公道之意。可他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探问仙家之事，却遭横死，不得不让人猜疑——我虽有心追查，却无力可使。今日得见雒少侠，想必是霍大侠英魂指引。事关同门前辈，也非无因，还请雒少侠能助我一臂之力。”
方朴长揖至地，声情恳切，雒原却满心迷茫，不知该如何作答。门内秘辛，当年之事他自然也好奇，却一直缺少一个诱因，让他锲而不舍地去探查……
方朴又问道：“听闻玄元峰座下还有一弟子，姓霍名云。雒少侠可知其出身，是否与桐丘霍氏有关？”
雒原略有几分汗颜，勉强应道：“我上山之后，霍师兄一直在闭关修炼，还尚未谋面。不过，我答应方兄，今后会多了解下当年之事，以及霍师兄之事……我也是侠会中人，霍大侠之事，当尽一份力。”
“方某在此多谢雒少侠慷慨相助！霍大侠之事，乃方某平生执念，若有朝一日能解开真相，必不敢忘雒少侠相助之恩……”
…………
长夜未明，雒原出了万羽楼，就见灯火阑珊处一个全副武装的身影。
“阿原，没事吧？”
“没事，你也听见了吧，虽然有些古怪，但似乎并无恶意。”雒原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又拱手一礼道：“有劳莫离姑娘。”
青衣少女盈盈一拜，“主人交待小婢协助二位公子，分内之事，敬请吩咐。”
雒原甩掉满腹心事，大手一挥道：“走吧，追！”
…………
万羽楼上，方朴望着雒原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他身后，走来一个高壮的大汉，布衣短打作侠士打扮，却戴着一副乌青的面具，不见真容。
方朴也不回头，只是沉声道：“不凡兄，我已按你说的做了，我要的消息，该告诉我了吧。”
大汉爽朗一笑道：“方兄放心，雷某岂会言而无信——这不过是个开始，万羽楼遍布天下，只要我们合作下去，总有一天能解开霍大侠被害之谜，还方兄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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