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登门


吃这个宴请,不过就是给庞老爷面子,走个过场。

宴至半程,婆媳俩就推说有事先退了。

回到别院,秦嬷嬷说邕州送了节礼来。

“眼看中秋了,这柳小姐真是有心。”曼青道,虽说素未谋面,但她这两三年来礼数都做得极好。

每一次礼到,家里不管大小,人人有份,她自然也没落下。

曼青有时会拿自己与她相比,难免自卑,心里却也不由期盼,与这样的女子做妯娌,应该不会有像从前村里看到的那些矛盾吧。

明智是那样聪明的人,他找到的妻子,一定也是最好的女子。

“还和以前一样,都交由大少夫人料理便是,各人份的分一分。曼青,前方大捷了,这次回礼重一些,叫未来亲家看见我们的态度。”

王曼青应下:“媳妇省得。娘前头叫人打的几套头面,样式新,做工也精致,咱们娘俩也戴不完,我看加两套一起回,  正正合适  。”

“你看着办吧。”

婆媳说着话往里走,彦哥儿兴匆匆跑出来:“祖母,母亲,你们回来了。彦彦可想你们啦!”

两个人登时都眉开眼笑地张开双臂去接,倒弄得彦哥儿一时不知该往谁怀里去。

小脸疑惑,原地停下,搔了搔小脑袋。

阿雁立即被他这小模样可爱住了,自觉起身:“去你母亲那,祖母快抱不动彦哥儿了。”

小家伙想了想,先到了祖母跟前,朝她示意了一下。

阿雁弯腰去就他,彦哥

儿踮着脚尖儿,双手够着到她的颈子抱住了,接着只觉脸上一片濡湿。小可爱一个响亮的“吧唧”,才放开人。

咯咯大笑:“祖母,彦彦最爱你了!”

喜得阿雁捏着他的小脸蛋稀罕得不得了,着实逗了好一会,才让他到母亲跟前去。

曼青双手抱起儿子,寻梅在一边照应着。

之后无事,王雁丝回自己的院子里小憩,都迁到荔平城的别院后,按主子分了院子,各自独立自在,只晚膳还在一起用。

初秋风好,小憩也睡得尤其酣甜。

起来时,大半个下昼都快过去了。

映雪入来服侍她使漱口茶,顺带禀道:“大少夫人着人来报,今日宴上遇到的傅公子携夫人来访,问夫人可要见一见?”

阿雁以帕遮掩,吐了口里的茶水:“几时的事?”

“没多会,夫人起来前一刻钟光景。”

她在心里估了下时间:“反应挺快,这个时间大概就宴散就来了,想是已经在宴上将咱们与满京顾家的关系,打听得差不多了罢。”

映雪在主子小憩的时候,已然听说了在她们在会所的事。

此时接道:“他们家那样的官阶,也就只能到这里耀武扬威了,在满京路边抓一个都能压他们一头。倒有脸在夫人你们这头蹦跶。”

“此一时,彼一时,倘若是早几年他们这么干,我也只能避其锋芒。那会在隆化州,我就什么也做不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有眼无珠的人,总

是要让他们长长记性。”

阿雁笑笑。

门外的小丫头朝映雪悄悄招手。

映雪便示意左右侍候着,自己蹑手出去应话。过了一会,回来道:“前院又来传话,傅少夫人说那个言语无状的丫头已经处置了,想当面同夫人致声歉。”

梳头的丫鬟这时拿了支如意头金簪,在梳好的发髻上比了比。

阿雁及时道:“就这支吧,余的不必了,重得很,压脖子。”

小丫鬟掩嘴轻笑,比量着替她簪好。

又朝镜里看了眼,薄施脂粉的妇人,端的是风姿绰容。

由衷赞了句:“夫人品貌好,简简单单的,就足够高贵大方。”

阿雁头上松快,这会心情也好,逗她:“哪及你们这些小孩儿,嫩得青葱一样。”她作势轻捏了说话的小丫鬟一下,“随便都能掐出水来。”

后者嘻笑着躲了,去收拾首饰匣子。

她站起身,瞧了眼身上的衣饰,见客也合适,便懒得再换。

“走吧,去看看她想怎么个道歉法。”

映雪上前一步撑着门引路,她抬脚出了房门。

这别院眼下没有能掌家的男主子在,素日里万大事由王曼青打理着。婆媳二人若非必要,一般也不对外交际。

同她们有来往的,比如庞家,打来就知道,这家都是夫人们话事的,早已习惯成自然。

这么一来,别院里没有男女之分,前、后院,都是她们出入。

只分见客和起居,见客在前,起居在后。

这会子曼青在前院

的会客处,同傅氏二位说着话,寻梅悄然进来,近身低声道:“夫人过来了。”

她点点头,转而笑道:“我母亲到了。”

说罢起身退到主位的右下首位站定,含笑朝门口处望去。

傅子煜同姚清婉忙跟着起身,同向而立。

只听轻而清脆的几声环佩琳琅之声,一眨眼,映雪已现身在门口处。

曼青目光越过她,向其身后道了声:“母亲。”

傅子煜便躬身深揖,姚清婉盈盈屈膝,异口同声称:“顾夫人万福。”

阿雁在门口处驻足,睥了二人一眼,才走到主位坐下。

屋内几人的目光跟着她,人也跟着礼仪不变地转了个方向。

曼青道:“母亲从宴上回来就喊头晕,现下感觉如何,可见好些?”

傅子煜夫妇明显僵了下。

低垂头,互相以余光觑了眼对方。

只是主人家未发话,一时也不好主动开口,这情形乍一看,倒有像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正经小辈们立规矩似的。

“坐吧。”王雁丝道。

夫妇俩局促坐下,视线再度交汇,眼中都带着些不安。

但主位上这位显然没有什么容人的雅量,她厌恶傅子煜在阿妩的事上纠缠不清,又兼一副自负甚高的做派,越发看不上眼。

“小小荔平城,”她淡声重复着此前在宴上,傅子煜说过的话,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更不管下首听到这话的人,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垂眼在素净的指尖上轻描淡写:“傅公子确

实神通广大,宴才散,就打听到我们的府第了。”

话到这里,倏然抬眸,眸光如流芒带刃,明明只是个深闺妇人,却莫名带了股逼人的气势:“傅公子这是仗势压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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