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6 火神号
“我敢拿这个月的津贴打赌，你就是想戏弄我们。这事儿没完，罗瑞！”
皇家工程团的二把手比尔·“波利”·布斯凯特（Bill “Pearly“ Bousquette）先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得吹胡子眼。
他和身边的几名年轻工程师正在检修气闸舱，身上穿着严实的外骨骼作业服，从几英尺高的地方摔下来倒也没什么大碍。
休伯利安号刚刚完成了一次大修，停泊在干船坞里准备交给皇家卫队，里面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结果第三次检查时出了点小问题，恼怒的总工程师罗瑞·斯旺立即就亲自带着几个工程师风风火火地赶来收拾残局。
本来这事儿用不着斯旺处理，整个欧若拉造船厂的舰船都归他管，船坞里至少停着三十艘战列巡航舰。
但斯旺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一有功夫就拎着工具箱到处跑。他也不喜欢发号施令，只喜欢跟工具还有精通如何使用工具的人待在一起。
“哎呀，我哪有功夫干这个......这个补偿器还有点小问题，你得等我一会儿，过会儿我请你们喝麦泰鸡尾酒。”斯旺的声音从休伯利安的过道通讯器里传出来。
“别催我，伙计们，就快好了。”
“我得说那矮子酒量还可以，他拿来喝啤酒的杯子有我的头那么大。”泰凯斯评价斯旺说：“我们拿桶喝酒，撒尿能撒半个钟头。”
泰凯斯跟斯旺关系不怎么好，也算是不是冤家不对头。
“真有你的，泰凯斯。”皇帝说了一句。
别人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泰凯斯是大声撒尿。
“陛下！”比尔·“波利”·布斯凯特看到了奥古斯都，立即躬身致敬，其余的工程师们也立即放下手里的。
“辛苦了，比尔、博伊、埃里希......”奥古斯都一一与这些工程师握手，而满面荣光的年轻工程师们只恨自己没有穿上最好的那套衣服。
帝国工程团里的工程师来自于各个世界，各个工厂、码头和宁静的小镇，年轻的工程师们许多都是听着奥古斯都·蒙斯克的传奇长大的。
皇帝记得所有见过的人的名字，哪怕是真真正正的无名小卒。他的记忆力并没有超出其他人太多，由此说来也就更令人敬佩。
一名天堂之魔中士在退役以后曾为皇帝著书立传，这本书立即就成了畅销的保证。在那本书里面，奥古斯都·蒙斯克被描述为一个出众的联邦海军陆战队军官，泰伦帝国的传奇也由此开始。
“这里的生活还适应吗？”奥古斯都问到。
欧若拉造船厂的大部分人是在开战以后的两个月调过来的，有的人来自温暖湿润的热带丛林世界，有的则生活在天寒地冻的冰天雪地里。
“比我们过去过的日子都要好的太多了。”比尔说：“年轻人们可能已经记不得驾驶老旧的T-280太空工程车挥汗如雨的时候了。”
比尔来自于乔斯，那里只有高海拔的高原、连绵的山脉和位于内大陆板块上的沙漠。过去比尔曾为到乔斯旅游的富人工作，后来他被帝国工程团优厚的招募条件吸引，决定到核心世界挣一笔就走。
没想到，一干就是好几年，要不是两个儿子都已经在家乡成家立业，有了事业，比尔甚至想要居家搬到克哈来。
帝国工程团的待遇比私人采矿企业好得多，而且也安全，最重要的是帝国不会拖欠退休金。而皇家工程团就更了不得了，他们为皇帝工作。
总而言之，在泰伦帝国，有才能的人过得比之前更好了。帝都奥古斯特格勒拥有一个数量庞大的中产阶级，只有塔桑尼斯能够赶得上。
奥古斯都点点头，看向静静地停泊在干船坞中的休伯利安号。
休伯利安号从没停止过改造升级，奥古斯都在她身上花的钱足够建造十艘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而就是在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的图纸方案通过时，休伯利安号的性能、火力和装甲也不逊色于新式的战舰。
这四年的时间里，休伯利安号的推进系统、电子系统、装甲和武器都经过了重新设计，所有的东西都只要最好的，几乎是拆解再造建了一艘新的。
这艘气势恢宏的战舰看上去就跟新的一样，高耸的舰桥在引航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帝国旗舰，自由的象征，船上的士兵们都称呼她为仁慈的女士。
现在的休伯利安号除了体积比不上最新一级的戈尔贡战列巡航舰以外，已经是现役战舰中最强大的战舰之一。
也许有人会问花费这样大的代价是否值得，奥古斯都皇帝的回答简单明了：过去我在这船上待了七八年，休伯利安号从没有背弃过我。
皇帝，就是怀旧。
“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出色。”奥古斯都对比尔说。
“至少对得起这份工资。”比尔笑了笑：“我们也有孩子在为海军效力，有的就在前线。他们现在就在某一艘战舰上，几英尺厚的舱壁外就是冰冷的太空。”
“我们可不希望那些刚刚长大的孩子们因为自己的疏忽，死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
比尔有一个儿子加入了乔斯的帝国冲锋队，要是战火蔓延到了那里，还有许多他所熟悉的人将会参战。工程团里的另一个老工程师有三个儿子都参军了，两个在布拉肯前线，可就是这样他拿焊炬的手还是那么地稳。
战争就是那么的猝不及防，突然之间人们的熟知的世界熟知的生活就四分五裂。
“我们永远都见不惯死亡，不论逝去的是亲人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奥古斯都想到了托马斯·奥莫的死，想到了奥古斯特格勒公墓每日都在增多的十字架：
“正因为这样，每一个能够减少伤亡取得胜利的工作都是极有意义的。”
军人家庭越来越多。
旧联邦的时候没人羡慕军人，人们当兵只是为了钱。联邦的军人没有保障，就是没有被改造为再社会化士兵活到退役，立即就会变成失业潮的受害者。
第一次全面战争结束的时候，塔桑尼斯街道上到处都是不得不靠乞讨过活的残疾军人，他们的年幼的女儿学做妩媚的模样凄婉地讨好过来的行人，天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把她们带回家。
这样的情况直到奥古斯都下令为残废的联邦军人提供补助以后，才得到好转。
现在帝国军人算得上令人尊敬的职业，要知道奥古斯特格勒市中心的公寓里居住着的都是帝国高级军官。但只要打仗，就会死人。
阿克图尔斯亲王之子瓦伦里安也将加入海军，从普通军官做起。
斯蒂尔灵的学期缩短了一年半，学员每天要学习的课程是之前的几倍，他们接受军事化管理，为的就是能在毕业以后成为坚实可靠的海军军官。现在不缺士兵，只缺能够率领他们的出色军官。
“这是我们能为他们做的唯一的事情了，更好的战舰更好的武器。现在我们有能力有条件了，而不是让那些勇敢的孩子们就那么拿着步枪甚至是烧火棍踏上战场。”比尔说：
“皇家工程团随时做好了进入前线的准备。”
工程团在任何战场上都必不可少，他们能维修损害的武器，也能在前线架起地堡，万丈高楼平地起。
“帝国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奥古斯都看着比尔。
比尔·布斯凯特是在旧联邦体制像长大的人，而维护帝国体制的大多也都是这样的人。
这时候，一阵沉闷的“duangduang”声越来越近，那是罗瑞·斯旺正踱着脚走路的声音。
“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英雄。”斯旺早知道奥古斯都到了，但仍然还是先干完了手里的活计才出来：
“新差事？”
“他什么时候给你起了新绰号。”泰凯斯小声嘟囔说。
“你知道斯旺就爱这么干。”奥古斯都说。
斯旺有给人起绰号的习惯，但不是为了调侃，多是亲昵。雷诺是牛仔，瓦伦里安·蒙斯克叫小老板，还管星灵帝国执行官阿塔尼斯叫宝贝。
“我正在找你。”奥古斯都对斯旺说。
“我猜你正需要一名工程师。”斯旺走到奥古斯都面前说。
这位强壮的梅茵霍夫人其实并不算矮，只是看起来比较扁。一见到泰凯斯，斯旺立即抖了抖胡子，怒目而视，好像是在说对方居然敢到自己的地界上。
当然，泰凯斯也瞪大眼睛看斯旺。在皇帝的面前不好口吐芬芳，那就只好比谁的眼睛更大了。
奥古斯都对此习以为常，也懒得理会他们，只当是自己养的两只猫又在闹别扭。
“斯旺，我收到报告说，戈尔贡的实验型战舰火神号（Loki，国服翻译是火神）已经到了测试武器阶段。”奥古斯都对斯旺说：
“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向民众展示这一强大的新式武器。”
“我不想扫你的兴，但量产戈尔贡怎么也得再等两年。”斯旺的头摇个不停：“这个型号的战列巡航舰实在太大了，现有的船坞根本没有那么大。”
“我知道。”奥古斯都说：
“我正要看看她是否物有所值。”
“这点我倒是可以保证。”斯旺点头说：
“米诺陶级已经够大了吧，但戈尔贡基本上是她的两倍，上面能载八千人。后面的船可能还要更大，也就是说会有更多的空间可以加载威力更加庞大的武器，指不定我们的船有一天能像达拉姆星灵的亚顿之矛那样进行太阳轰炸。”
“我喜欢你的进取精神。”奥古斯都对斯旺说：“现在带我去看看那个大家伙。”
“希望他们知道你要来。”斯旺说：“我们可以坐造船厂里的有轨电车过去，希望你能够忍受的了我们这些乡巴佬身上的臭味。”
“你小瞧我。”奥古斯都沉默片刻：“别忘了我是怎么从一滩烂泥里爬起来，站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你以为我现在就不肯吃苦吗？”
欧若拉造船厂是一个奇迹，她承自戴拉里安轨道造船厂的设计，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里有无数的船坞、无数的码头、无数的起重机、无数辆运输材料的飞船和拖车，还有约一百六十五万名工人。
奥古斯都乘坐的电车上站满了穿着蓝色或者橙色的工人，他们在欧若拉造船厂中生活工作，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当列车行驶的时候，里面的广播还在播放着最新的新闻，布拉肯战役战役实在是让埃德蒙·杜克大出风头，而其他的将领自然不甘落后。
广播里还会播放欧若拉造船厂的进度报告，比如这个月有多少战舰下水，下个月又有多少。
远处巨大的、犹如峡谷一般滑道里铺设着同样巨大到匪夷所思的龙骨，有几万人正在周围工作，远远地看上去不过是一个个黑色的小点。
滑道旁堆积着山一样高的合金钢材，由比山还要高的超巨型起重机调运。这些合金钢材将被整型、切割、锻压直至成为船体部件，再与那无与伦比的大梁焊接在一起，接着就是组装各式各样的设备和武器。
这是一艘正在建造的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光是她内部所铺设的线缆长度就就能够绕奥古斯特格勒城几圈。
从铺设龙骨到一艘战列巡航舰的服役，有不计其数的人参与其中，包括工人、建筑师、工程师、冶炼工、锻工、钻工、电工......造船厂的工作全程处于帝国海军部等部门的监管下，因此这里往往都能够看到身着动力装甲或是红蓝军装的帝国海军士兵。
欧若拉造船厂是帝国军事重地，有大量军队守卫。
如今帝国造舰工艺已经超出尤摩扬太多，因此他们也多有觊觎。当然，异虫也会渗透进来，尤其是一种能够变成人类形态的拟态雏虫。
更远处就是奥古斯都口中的戈尔贡试验船火神号了，仅仅是承载她的船坞就比他见过所有的战舰都要大，比所有的战舰都要宏伟。林立的巨型炮塔仿佛鳞次栉比的高楼，移动时落下的阴影犹如蔓延的黑夜。
火神号正在升起的太阳中航行，上面悬挂着数千幅泰伦帝国的旗帜。
“呵，比不上奥丁。”泰凯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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