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幽灵主管
液压装置的嘶嘶泄气声中，奥古斯都面前的这扇钉着银钉内嵌精密传感器和灵能隔绝设备的大门缓缓开启。
这道合金钢熔铸的沉重大门有三英尺厚，重达数吨，即使是使用采集晶体矿藏的激光切割机由十几名机械工操作也需要持续不断地工作半个多小时才能切开它。
一名普通的人类囚徒完全不值得这样去做，除非里面关着的是能够撕裂牢笼的怪物。
大门就要打开的时候，随着元帅卫队长官法拉第下士的一声令下，一队身着金红色动力装甲的卫队士兵手握AGR-14电磁步枪站在奥古斯都的身前，这种威力强劲的电磁武器只需一轮齐射就能把人打成碎块。
在升腾的白色蒸汽中，一个正坐在马桶看报纸的、裤子退至脚踝的男人赫然出现在奥古斯都的面前。
这件监狱牢房并不算小，诺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钢丝床、一副桌椅和一个正对着大门的马桶，这种奇怪的布局可能是由于该牢房多次扩建加固的结果，最开始它应该只有现在面积的四分之一。
这个男人抬起报纸后面的脸，一头乱蓬蓬的浅金色乱发藏着一双锐利的钴蓝色瞳孔。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转了转，最终在奥古斯都面前的一排元帅卫队士兵身上停了下来：
“嗨，兄弟们，今天这个点儿可有点早啊。”
“坐在那里别动，你要是敢动一个手指头我就叫你吃子弹。”泰凯斯·芬利掏出了一把P-220电磁手枪，干净利落地完成子弹上膛打开保险的步骤，布满疤痕的脸随着他的动作抖动着。
“好的，别开枪。自己人。”坐在马桶上的男人的眼睛斜瞥着泰凯斯说。
“萨科·安吉利尼（Sarco Angelini），10级灵能者。”奥古斯都与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对视着，不让分毫。
“我是奥古斯都·蒙斯克，克哈革命军的领袖。现在，我的部下刚刚攻入新福尔松监狱，你已经重获自由。”
“泰伦联邦倒了？这值得我小喝一杯庆祝一下。”这个名叫萨科·安吉利尼男人看向奥古斯都，声音里听得出高兴的意味。
“那么，你就是泰伦联邦新的统治者？奥古斯都·蒙斯克，今天你来这里，是要把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吗？”
有那么两分钟的时间里，奥古斯都一直都没有说话，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周围的人见他这一副模样也就也不说话了，倒是对面的安吉利尼心理素质过硬，依然坐在马桶上等待奥古斯都的回答。
“泰伦联邦还活着呢，不过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最后，奥古斯都似乎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该如何处置眼前的这个男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奥古斯都接着说：“我已经查阅过新福尔松监狱中有关于你的资料——七级最高机密，就连查·萨拉的异虫入侵只是五级。”
“奇怪的是，你的犯罪记录就和你在进入塔桑尼斯幽灵学院的经历一样几乎无迹可查，都是空的。”
“......很简单，塔桑尼斯的贵族老爷觉得幽灵学院里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实在太过危险，毕竟幽灵学院就在他们的眼皮子的底下。”安吉利尼不介意回答奥古斯都的问题，照现在的这个情况来看，新福尔松已经全然都落在了奥古斯都的手上。
安吉利尼没有什么把从奥古斯都的人手中逃脱，这附近至少有两个不容他忽视的灵能反应，其中一个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强大。
他左思右想，这在这个世界上的大概只此一人。
“另外，我不愿意帮联邦去杀人。后来，幽灵计划的人想利用我的能力帮他们弄清楚学院新入学者的能力——大多是一些小孩子，他们的父母在联邦政府的哄骗、恫吓乃于巧取豪夺的一切手段之上被迫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幽灵学院。”
“这些孩子的心智还不成熟，对他们自己的能力也感到非常的恐惧。这时候幽灵计划的人就可以通过违背道义的试验甄选出学院合适的适选者，余下的人则被切去大脑、被植入癌细胞观察那在孩子们身上的变化，或是向屠宰场的羊羔一样被拆解、再利用。”他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和起伏。
“而我也曾是这些孩子中的一员，所以我再一次拒绝为联邦效力。他们想用灵能抑制器控制我，最后却只是在自讨苦吃。”
“最后，我打了幽灵学院的教官朗姆少校一顿，他们就把我送到这儿来了。的确，新福尔松确实是这个宇宙中唯一能够关的住我的地方。”
“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作证。”这时，莎拉·凯瑞甘解除身上拟环境折光衣的工作状态，出现在奥古斯都的左手边。
“你好，凯瑞甘，塔桑尼斯幽灵学院有史以来最好的学生。”萨科·安吉利尼露出笑容。
“你认识他？”奥古斯都问凯瑞甘。
“不认识，但我知道朗姆教官，是那个恶魔把我训练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杀手，我发誓要杀死他复仇。”凯瑞甘回答说。
“他把我训练得太好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等我拿下塔桑尼斯，他随你处置。”奥古斯都说。
“好了，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或者怎么说，接下来你们又要把我挪到哪里关着？还是就地杀了。”安吉利尼说。
“很好，安吉利尼先生，既然你不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那么我会给你两个选择。”他说。
“第一，我希望你能加入克哈革命军，成为我麾下的一名灵能战士，推翻曾经给予你无尽。如果你对我刚刚说的不感什么兴趣，那么我会给你第二个选择：自由。”
“......”正坐在马桶上的萨科·安吉利尼仍旧捧着那张发皱的报纸，表情严峻——时至今日，纸质报刊早已在电子读物的打击下衰落的不成样子，但它依旧牢牢地在市场上占据着一席之地。
“你的意思是，我用不着再待在新福尔松了？”几分钟以后，安吉利尼才开口说。
“这件事情慢慢地有点意思了。幽灵计划的人像是看管兽栏里挨饿的狮子一样囚禁我，而你却要放虎归山？”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走就赶紧走。”泰凯斯没有意识到自己蛮像个大人物面前的狗腿子的，当然，他也不在乎。
“是的，我会把你送回家乡。从此以后甚至不必隐姓埋名，只要不伤害他人，你想干什么都行。”奥古斯都真诚地说。
“我的意思是，你不再需要为任何政府任何人工作。”奥古斯都摆了摆手说：“正如我说的那样，你自由了，萨科·安吉利尼，世界之大，你哪里都可以去。”
“我说，把这种人放出去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乱子呢，他就是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核弹，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用自己的超能力去做坏事。”泰凯斯在这时说。
“这话可不像你说的。”奥古斯都耸了耸肩。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老实说我看不出来你到底是假仁假义，想要收买人心，还是单纯地发善心。”安吉利尼自嘲地笑了笑。
“从没有人对灵能者那么仁慈过。联邦关押我们、拷打我们、为激发我们身体里的每一丝灵能潜力而极尽折磨之能......”他摇了摇头。
“但你认为我不再是一个联邦杀手以后还能去做什么？幽灵特工们的前半生是一场悲剧，在那之后他们也不不再可能会变回普通人。”
“我选第一个。”安吉利尼根本不相信奥古斯都会放自己走。
“我是一个联邦幽灵特工，精通人类灵能方面的知识，可以说是这方面专家。而且，我有一个独特能力，那就是能够看出其他心灵感应者身上特殊能力。”他说。
“你甚至不需要为此支付多少薪水就能雇到一个灵能专家，我不仅能把你培养新的幽灵特工，还能对付敌对的心灵感应者，比如泰伦联邦和尤摩扬人的影子战士。”
“我也可以不要薪水，奥古斯都先生，只要你还让我负责与幽灵学院有关的工作。”安吉利尼盯着奥古斯都的眼睛看着，似乎是想要从那双冷灰色的眼睛中看到更多的东西。但那之中是深不见底的深潭，寻常人只会在那之中越陷越深：“但我得说，这太黑心了。”
“你真的不希望重获自由，去科普卢星区中任意闯荡。或者安定下来，去建立一个家庭，试着去做一个丈夫和父亲，从此像是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在某个有土壤的星球上扎根。”说实话，奥古斯都蛮想把安吉利尼招入麾下的。
就像是安吉利尼说的那样，他可以在未来为奥古斯都训练强大的灵能者战士。奥古斯都曾计划在克哈Ⅳ建立一座幽灵军校，而安吉利尼几乎是幽灵军校校长最合适的人选。
一个极度罕见的10级灵能者，除了诺娃和凯瑞甘以外，人类之中仅有的三位顶级灵能者的最后一个。
萨科·安吉利尼也是原时间线中泰伦帝国幽灵军校的教官，负责为帝国皇帝培养未来的幽灵特工。作为最顶级的灵能者，安吉利尼极度强大且危险，但他属于那种良心未泯且会按规章制度办事的人，绝非那些被联邦虐待逼疯的可怜人。
“你是认真的？”安吉利尼蓝色的眼睛似乎正在发光。一般而言，很少有人能在不携带灵能屏蔽设备的情况下抵御一名心灵感应者的思维探查。
但是，就在安吉利尼几乎快把奥古斯都的眼睫毛数量都数一遍的时候，还没有弄明白这个心思深沉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不不不，我不会上你们的当的。”安吉利尼自认为他猜透了奥古斯都。
“一旦我选择第二个，你们就会马上从背后打死我。”
“我无法理解你对这些联邦幽灵特工的宽容，他们很危险。”阿克图尔斯·蒙斯克此时来到奥古斯都的身边，在其他人看不到的位置，他藏在头盔下的喉咙动了一下。自父亲安格斯·蒙斯克差一点就被联邦幽灵特工枭首以后，阿克图尔斯一直对这种可怕的超级灵能战士心有余悸。
诚然，阿克图尔斯希望能够利用灵能者的力量，但心中却总是提防着，生怕为其所伤。
“十级灵能者？据说这种怪胎......这种人能够用精神力举起一辆六十吨中的坦克，再把它砸在你的身上。或者，他一瞬间就能命令一整个连队的人调转枪口对自己的脑袋和上司开枪。”阿克图尔斯试图把奥古斯都拉到自己的身后，就像他小时候在面对克哈猎犬时把对方护在身后一样。
但很快的，阿克图尔斯就意识到自己的弟弟已经不再是一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小男孩了，他健壮而勇敢，是革命军的领袖和超过六个殖民地统治者。
阿克图尔斯会自豪地说，奥古斯都·蒙斯克是比自己还要优秀的男人。
换句话说，要是这名顶级灵能者在此刻发难，阿克图尔斯也只能寄希望于奥古斯都那些正隐匿于暗影中的幽灵鬼影们能够控制住这个怪物了。
“如果是我，我会把所有的联邦幽灵特工都杀光再亲手训练自己的。”阿克图尔斯说。
“那就太可惜了。”奥古斯都摇摇头。
“......关于地球远征军的最新情报，他们刚刚出现在了勃朗特主星，距离塔桑尼斯只有不到二十四光年。泰伦联邦的联邦议会刚刚发出命令，要召集全科普卢星区的联邦舰队回防塔桑尼斯。”一名通讯兵在这个时候走到奥古斯都的面前说。
“看来地球人的进军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真想知道他们的详细作战计划。”奥古斯都嗯了一声，看向监牢内的安吉利尼：“我们也不能拖沓。”
“起来吧，安吉利尼先生，让我的人给你在休伯利安号上安排一个住处。”
安吉利尼立即站了起来，走向奥古斯都，护卫着奥古斯都的士兵们则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他出奇的英俊，钴蓝色的瞳孔像是深海，鼻梁高挺，面颊的轮廓仿佛青铜雕琢，刀斧削劈，那看似颓废的胡须则只是在为这完美增色，完全可以登上塔桑尼斯泰伦情人周刊的封面。
“等等，为什么你还在使用自己的灵能力量。”凯瑞甘是经有泽拉图和塔萨达尔教导出的灵能大师，她对灵能细致入微的感知已经超过了已知所有的人类。
“那远超灵能感应应该用到的能量峰值。停下，在解释清楚以前你只能呆在原地。”
“嗯——这......”安吉利尼似乎从未想过凯瑞甘会问这个问题。
安吉利尼确信自己这辈子从未结巴得这么厉害，他过去随手编造的出的谎言远没有现在的这样低劣：“我有一种普通心灵感应者所没有的能力，那就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貌。”
说着，安吉利尼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那一头淡金色的秀发。
“听起来这个能力在现在完全没什么用。”泰凯斯说：“你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还是说你其实长得跟哪个杀人犯一模一样？”
“让我康康。”他说。
“不然我可没办法让你靠近奥古斯都元帅，听清楚了吗，否则我就开枪！”
“咕......你杀了我吧。”安吉利尼咽了一口唾沫。
“他是个秃子。”凯瑞甘对奥古斯都小声地说。
“......行了，别再逼问他了，泰凯斯。”奥古斯都看了看安吉利尼光溜溜的毛腿，最后补充了一句：
“先生，你最好把裤子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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