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 签，都可以签
斯托科夫递出的杜松子酒气味浓烈，芳香诱人。考虑到地球与科普卢星区的距离，这样的酒应该很难再喝得到。
品味杯中辛辣的酒液时，奥古斯都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它的产地地球，人类的古老家园。现在的地球想必已与奥古斯都记忆中的那一个完全不同，国家已经成为历史，古老的城市乃至于地名在500年后是否依然存在仍是个未知数。
格林酒吧终于安静了下来，就连老板和酒保也跑了个干净。奥古斯都惬意地一边饮酒一边反复查看和平协议书，看到第三遍时杯中酒液已然下肚。
阿克图尔斯和凯瑞甘就站在奥古斯都的两边，前者正带着些许敌意地审视着斯托科夫，但更多的是好奇，而后者的视线几乎将这位UED军官整个穿透。
过了一会儿，凯瑞甘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不确定斯托科夫本人是否具备灵能，还是其使用了某种先进的反灵能设备设备，总之任凭其如何努力都无法查明对方的思想。
而斯托科夫也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但没有多做理会。
“怎样，这协议还不赖吧。”斯托科夫从他厚厚的将军大衣口袋里取出了烟和打火机，一边点烟一边眯着深色的眼睛看着奥古斯都。
“你拟定的？”奥古斯都轻笑。
“一部分是。”斯托科夫没说是哪部分：“我本来只是负责科技相关的研究，不参与军队中的决策。”
“除了协议上的这些扇区，我还需要艾德纳（Adena）、苏图尔Ⅴ号（SuturⅤ）、维歌瑞尔（Vygoire）......”奥古斯都说出了一连串星球和星系的名字，这些地区足够把分散的革命军领地连接在一起。
这份协议上可没有标记地点名称的地图，奥古斯都完全是凭借记忆说出了这些词，而他怀疑斯托科夫在此前可能都不知道这些地区。
“接着......海姆达尔Ⅳ号（Heimdall挪威神灵）、赫利俄斯（Helios太阳神）、新悉尼（New
Sydney）和它的卫星赫尔墨斯（Hermes商业和盗窃之神）。”他又紧接着说出了几个世界的名字。其中前两个都是靠近塔桑尼斯的主星世界，而新悉尼则属于边缘世界。
这几个殖民地的历史还算得上年轻，实力和发展潜力却不容小觑。
同时，在星图上，这几颗主星虽然处于塔桑尼斯的另一个方向，距离UED远征军现在所掌控的主星世界却并不算遥远，从战略的角度上来看，那几乎算作是完全接壤。
如果奥古斯都足够聪明的话，他应该选择在革命军与UED控制区之间留足缓冲区。但实际上，奥古斯都此举不过是为了试探UED的底线。
“你的胃口也太大了。”有一段时间里斯托科夫陷入了沉默，但对面的奥古斯都却只是把喝干了的酒杯放在对方的面前。
斯托科夫瞅了奥古斯都一眼，亲自为奥古斯都倒了一杯，又接着说：“那些边缘星球不是问题，但杜加尔上将已经向赫利俄斯和海姆达尔派遣了驻军。”
这两颗星球的重要性仅次于勃朗特这样的强大主星世界，赫利俄斯拥有一座庞大的海军军港，坐落着联邦主要的造船厂和武器实验室。而海姆达尔则以它无比广阔的海岸线、金色的沙滩和蓝的惊人海洋闻名，海床下埋藏着近乎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自然资源。
“既然是这样，新悉尼和赫尔墨斯我不会做出任何的让步。”奥古斯都只用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喝干了杯中的酒，并且再一次把空杯放在了斯托科夫面前。
新悉尼是一个主要的军火生产世界，同时和它的其中一颗卫星赫尔墨斯一样，都是以繁荣的商业和发达的科技作为支柱的星球，旅游业是其第三重要的支柱产业。
赫尔墨斯的名气甚至比它环绕的这颗行星还要大，它并非以美丽的景色吸引游客，而是凭借其巨大的赌场、琳琅满目的商业城、超级星港和令人称道的“包容性”享誉泰伦联邦的诸多殖民地世界。
在赫尔墨斯，只要有钱，无论你在银河系的其他地方有过怎样的身份，是杀人如麻的连环杀人犯还是正直的警长。哪怕不是个人，都能在此改头换面，以重新的身份生活下去。
而赫尔墨斯也是一个民风尚武的世界，赫尔墨斯更喜欢使用手枪决斗而不是法律途径解决矛盾，哪怕对方只是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弄脏了他的领带。
公会战争曾给赫尔墨斯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但他们迅速地在此之后恢复了元气。第一次全面战争并未能波及赫尔墨斯，这使得这个世界极大地保存了实力。
自克哈起义以来，新悉尼和赫尔墨斯一直都未曾明确地站过队，但在最近，这两个星球倒向了奥古斯都。
“随便你，杜加尔上将不准备控制更多的星球。”斯托科夫耸了耸肩膀，索性直接把那瓶金酒都递给奥古斯都：“这本来就是上将送给你的。”
奥古斯都看得出来，斯托科夫跟他的顶头上司关系相当的好，简直是把所有的好事都算在了杜加尔的身上：“这酒真不错。”
紧接着，奥古斯都就拿起酒瓶就开始展现他惊人的酒量，蒙斯克家的人酒量都出奇的好。
在革命军中，奥古斯都很少喝酒，只在庆功宴上干几杯。但对于真正珍贵的酒，奥古斯都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力。
“——少喝点。”阿克图尔斯忽然咳嗽了一声。
“也对，你来帮我喝吧。”奥古斯都把没过多久就只剩下半瓶的酒递给了阿克图尔斯。
“......”阿克图尔斯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喝酒。”斯托科夫忽然又从他宽大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两瓶颜色透明的瓶装酒：“我还有些私人的珍藏。别担心，在我的故乡，这不过是兑了些酒精的水而已。”
“狗娘养的杜加尔，他绝对想不到我还藏了不少好东西。”说着，随身揣着伏特加的斯托科夫瞅了旁边的UED上尉一眼。
“这事儿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该怎么做你都知道。”
“这也是好酒。”在奥古斯都的眼里，朝他递酒的斯托科夫就差说出一句：同志，伏特加。
“斯托科夫将军是地球人？”
UED远征军中不止有地球人，还有来自于许多来自于其他殖民地的军人。
“是啊。”斯托科夫做出理所当然的神态：“那是我的故乡，那片美丽的土地对我们而言意味着母亲。每次出征的时候，我总是想念家乡的青山绿水。”
“地球是所有人类无可争议的故土。”奥古斯都宣称说：“如今的泰伦人和地球人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不，在我看来，大不一样。”斯托科夫回答说。
没多久，奥古斯都和斯托科夫吨吨吨地都喝了不少。之后，他们聊得也就更开心了，谈笑间把泰伦联邦宽阔的疆域分了又分，像是拿刀切开一块蛋糕那样的轻松。
在丢掉了塔桑尼斯和大多数的核心世界以后，本就对边缘世界缺乏控制力的泰伦联邦世界很难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就连狼狈不堪的联邦流亡政府也是幸存的创世家族创建的，联邦议会中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不是进了UED远征军的监狱就是在大规模的刺杀中死于非命。
大大小小的创世家族和拥立他们的旧地方贵族仍在伺机夺回失去的一切，恢复先祖的荣光，但他们的敌人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谈了许久，奥古斯都和斯托科夫才对划分好的势力图大体满意，并且喝得面色潮红。
“签？”斯托科夫问。
“签，都可以签。”奥古斯都回答的就跟他喝酒时的姿态一样的爽快。
奥古斯都能够猜得到斯托科夫急于避免与革命军交战的目的。
其一，UED远征军在进攻塔桑尼斯的时候造成了难以计数的死伤和无可估量的经济损失，这样统治就很难稳固。如果无法获得民心，就必须严于政令并且派出足够的军队镇压。
要是杜加尔决定与革命军作战，战线势必会拉长，缺少足够兵力镇压的后方既不稳固，也容易遭受攻击。
如果斯托科夫调查过奥古斯都，就应当知道其善于游击战术。直接舍弃家园世界克哈与联邦展开游击，这样的狠角色比强大但内部腐朽的联邦要更难对付。
其二，就在现在，UED远征军的主力很可能已经离开了塔桑尼斯，出发前往查尔去捕获异虫的主宰。
甚至，如果他们在拿下塔桑尼斯以后就立即出发，现在一定已经抵达了查尔。
斯托科夫必须隐藏这个意图，如果他有足够的兵力，那么他甚至愿意与奥古斯都双线开战以确保控制异虫主宰的“黑旗计划”能够顺利地实施。
而现在看来，他并没有。
但斯托科夫有一个优势可以利用，那就是UED的信息技术远超泰伦人类，他们的舰队甚至可以绕开雷达阵列行动。最主要的是，他确信奥古斯都不可能知道绝密的黑旗计划。
那么只要拖延一至两个月的时间，甚至更少的时间，UED就能通过突袭控制主宰，届时他们就完全能够控制整个科普卢星区。
至于奥古斯都，其实他完全不希望与UED维持和平。如果他能够确定UED舰队在查尔出现，那么他马上就会开战，攻击防守薄弱的塔桑尼斯。
UED取胜的关键就是主宰和灵能干扰器，而杜加尔和斯托科夫认为奥古斯都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计划。
但即使是这样，奥古斯都也耐心地赶来与斯托科夫签署这项条约，正因为他还不确定UED主力的位置。
这之后，不论斯托科夫是否有决定这个条约的权利，总之他已经做好了签字的架势。
很快，新的合约就用斯托科夫带来的打印机重新打印好了——地球人的纳米科技非常的先进。如果不是这项技术在地球看来已经非常落后，那就是他们认为这项技术科技壁垒之高已经到了泰伦人类难以模仿的地步。
“杜加尔给了我全权处理这件事的权利。”斯托科夫在签字的时候还拿出了UED远征军元帅杰拉德·杜加尔元帅的全权委任书。
这一幕则被旁边的立体摄像设备完全录了下来，想来这画面不久以后就会在整个科普卢星区以新闻的形式播出。
奥古斯都也签了字，和谈结束的非常的圆满，双方都很高兴，除了泰伦联邦。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中将。”在命令凯瑞甘把合约收好以后，奥古斯都拉住了准备拍拍屁股走人的斯托科夫。
“但凡我知道的，知无不谈。”斯托科夫这样说。
“我听人说，塔桑尼斯出现了一种可怕的怪物，它们在市区四处杀人，无恶不作。”奥古斯都问斯托科夫说：“我见过它们的照片，发现这些怪物既像星灵又像是异虫，却不是两者中的任何一种生物。”
“那是从泰伦联邦基因实验室里逃出来的怪物。”斯托科夫也不用打个腹稿，随口就说：“在保护塔桑尼斯市民免受这种怪物的袭击时，我的部下们已经竭尽了全力。”
“目前我们已经完全销毁了这种实验室——也许你不知道地球联合理事会的政策，基因实验一向都为理事会所深恶痛绝。”
“不应该只是针对人类的基因吗？”奥古斯都只是表现得有那么一些好奇。
与此同时，奥古斯都仍然在喝酒，并完全没有任何醉倒的迹象，这豪爽的饮酒方法和出类拔萃的酒量给斯托科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泰伦联邦一直在拿人类做邪恶扭曲的基因实验，那种实验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根本不可能会有志愿者。”斯托科夫说的应当是真话，但这件事实际上与混合体没有任何的联系，不过在根本不了解混合体的人听来就极具误导性。
斯托科夫显然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而且口风很紧，但在奥古斯都说完下面的话以后，他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我听说泰伦联邦也在进行灵能干扰器的实验，想必你们在拿下塔桑尼斯以后也夺取了他们的实验成果。”奥古斯都只是问问：“怎么，他们成功了？”
“当然，我知道这是机密，你完全可以不回答我。”
自从革命军大规模应用灵能干扰器以后，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灵能干扰器能够保护人类殖民地免受异虫的威胁，这比什么都重要，民众也知道这种设备能够保护自己，这既是革命军星球社会稳定的关键，也是吸引移民的保障。
在这方面，联邦的研究进程一直落后于革命军。
“联邦的科学家已经成功了，但他们设备与你们的想必实在是不值一提，无论是效果还是范围都无法相提并论。”斯托科夫摇头。
灵能干扰器对异虫的威胁很大，对准备控制主宰驱使虫群作战的UED远征军也是如此。现在这种设备反而成了斯托科夫的眼中钉肉中刺。
斯托科夫不可能知道，奥古斯都已经下令手下的科学家进行灵能粉碎器的研究了。
针对脑虫阿尔法进一步的研究使得革命军异虫实验室对异虫主巢心智和灵能链接的理解突飞猛进，在奥古斯都的要求下，他们开始设计一种全新的设备。
灵能粉碎器能够腐蚀异虫的主巢心智，其引发的极具毁灭性的连锁式反应足以使得范围内部的虫群崩溃，重创并最终杀死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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