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玛·萨拉的毁灭
驶出玛·萨拉行星重力场的过程在奥古斯都的眼中漫长而危险，成群的紫色异龙追逐着手到擒来的猎物，它们下方的“巨嘴”中喷吐着纷飞的刃虫共生体。
这些丑陋的小怪物一旦落到人类的飞船上就会使用它们尖利的牙齿咬穿外壁并把自己埋入其中，等待着几分之一秒后的绚烂爆炸。只要时间足够，刃虫甚至能够咬穿巨兽级战列巡洋舰厚重的装甲。
等到穿梭机摆脱地心引力跃入时，驾驶员不得不谨慎地驾驶以躲避同步轨道上的那些以极高的速度飞行的各式飞船残骸。其中一些残骸体积庞大，显然是来自于联邦的某一艘战列巡洋舰或者是垃圾清理船。
太空中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因为星灵舰队在数个小时以前就介入了革命军舰队在外太空与耶梦加得虫群的天空战。
星灵舰队对着耶梦加得虫群挥出了一记重拳并把它们的飞行生物逐出了战场，庞大的星灵远征军一直都没有离开这个星系。
在穿梭机外置摄像头中，深蓝色的休伯利安以及诺拉德姊妹舰这三艘庞大的钢铁巨舰正停泊在深空中，仿佛是深海中的蓝鲸。
奥古斯都所乘坐的穿梭机从休伯利安号一侧打开的对接舱舱门中驶入停机坪，在橙色衣服的地勤人员指引下停稳。
休伯利安号内部的人造大气空气夹杂着机油与汗水的味道，但比起满是恶臭尸体的玛·萨拉地表来说还是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此刻停机坪上站满了刚刚走向运输船和穿梭机的玛·萨拉难民，这些灰头土脸的人们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由于休伯利安号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难民救援任务，这些难民正在被有序地安排到各个已经被清空的船舱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在乎生存环境是不是过于地拥挤。
革命军总工程师罗瑞·斯旺的副手维克托·卡琴斯基正在负责休伯利安号船坞中的指挥调度工作，他立即向奥古斯都做了简单的汇报，说明休伯利安号舰体的受损情况。
奥古斯都在停机坪台上停留了几分钟，吩咐好负责难民安顿工作的船坞的军士长尽早安排好所有难民，给每个人分发水和口粮。至于儿童，他们或许还有机会分到一枚糖果或是军用巧克力。
接着，奥古斯都就带着莎拉·凯瑞甘、泰凯斯与法拉第几人通过舰内升降直梯直奔休伯利安号的舰桥，正在指挥这艘船的是吉姆·雷诺的副舰长，一名自塔桑尼斯海军军官学院毕业的克哈Ⅳ号人。
返回休伯利安号以后，奥古斯都立即接过了这艘战列巡洋舰的指挥权。
他在舰桥的指挥频道上要求舰队中各个舰长，包括舰队的总指挥霍瑞斯·沃菲尔德在内的指挥官汇报作战情况，立即在各个频道上得到了回应。
根据各个战列巡洋舰以及附属编队的汇报，运送难民的运输船已经全部回港。至于那些没有回来的，上面的那些人就只能出现在失踪名单上了。
“真高兴你回来了，奥古斯都，要是你遭遇不测，这么多人，人心就彻底散了。”奥古斯都面前的舰桥主屏幕的上正是沃菲尔德那张黝黑的脸，这个时候，他已经蓄起了唇须，威严的将军形象浑然天成。
“虫子还杀不死我，将军。”
奥古斯都看着主屏幕上的沃菲尔德说：“损失怎么样？”
“我们丢了两艘猛犸级和巨人级运输船，还有不少的穿梭机和APOD飞船，至少有两百架A-17怨灵战机和更多的复仇者在近地轨道与太空中的战斗中坠毁了，那里面的王牌飞行员一个都没有回得来。”沃菲尔德说。
“要不是欧米茄中队的那些搅屎棍，我们本来不必损失那么多人。”他说。
“马丁号和哥特号受损严重，但在工程师的维修下，它们完全能够跟上舰队完成折跃。”
“欧米茄中队必须付出代价，但现在我们得要赶紧离开萨拉星系。命令舰队准备在十五分钟以后跃迁，新的坐标是法莫里安星系，3，271。”奥古斯都在全舰队的指挥频道里下令说。
“收到，雷电之嗣正在进入预设跃迁航道。”
“我是杜克，阿尔法中队正执行着这个命令。”
“这里是拿破仑Ⅱ号，舰长瑞克·基德向你汇报......”
舰队的指挥频道里马上传来了一系列的回应声，各个战列巡洋舰开始把太空战机与战术攻击机收回船坞。
“厄尔诺斯号呼叫休伯利安号舰桥，我是龙德斯泰因。元帅，星灵舰队正在向玛·萨拉开火！”龙德斯泰因的面庞忽然出现在屏幕上。
“把画面接到主屏幕上来。”奥古斯都说。
主屏幕上的画面似曾相识，星灵舰队的主力舰正在对着橙色的玛·萨拉狂轰滥炸。白热的光束搅动着玛·萨拉的大气层，五彩斑斓的辐光立即覆盖了星球表面，好似一层浮在水面上的油膜。
玛·萨拉，这个曾经养育四百多万人星球如今遭遇了与她姊妹星球查·萨拉同样的命运。她的表面现在密布着滚烫的岩浆湖泊以及滚烫的蒸汽，海洋被整片地蒸干。
“星灵摧毁了玛·萨拉，地表生物系数灭绝，这颗星球已经没有殖民的价值了。”凯瑞甘说。
“在烧虫子这方面，星灵走在了我们所有人的前面。”正站在奥古斯都身后的泰凯斯说。
“这的确是最有效的做法。”奥古斯都说：“如果不清除萨拉星系的异虫，它们很快就会以这片星系为起点全面入侵科普鲁星区。”
“科普鲁星区只是挡在异虫面前的一颗小石子，它们迟早会吃掉整个宇宙。”
“没错，他们必须这么做，不然萨拉星系就会变成滋养异虫的温床。”这时，雷诺从舰桥外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马特·霍纳和几名游骑兵，这些人几乎人人带伤，在经过一昼夜的战斗以后，全靠年轻与身体健壮支撑着没有倒下。
“......”奥古斯都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伊丽莎白和他的家人怎么样？”他问雷诺。
“他们很伤心，就跟所有人的玛·萨拉一样。茫然无措，不明白为什么信仰虔诚的人们会遭此不幸。”雷诺发出了同样的叹息声。
“人们都在咒骂联邦，为家园被毁感到深切的忧伤。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现在的玛·萨拉和查·萨拉人就跟过去的克哈Ⅳ人一样。满怀悲伤和愤怒，渴望复仇。”
“仇恨是一把双刃剑。”奥古斯都说。
“在萨拉星系人中，支持分离主义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我听到了许多人高呼着要参加革命军，向联邦、异虫和星灵复仇。”雷诺说。
“如果他们想要参军，那么我来者不拒。”奥古斯都看向雷诺说。
“玛·萨拉人是早期拓荒的矿工和军人的后代，查·萨拉的祖先则是狱卒和狱警，恶劣的生存环境淬炼了萨拉星系的人，这使得他们比克哈人更加得能征善战。”
“你准备怎么安排其他的萨拉星系难民？”雷诺问奥古斯都。
“把他们送到阿格瑞亚还是其他的地方？”
“阿格瑞亚已经不再安全。”奥古斯都盯着雷诺的眼睛：“把他们送到核心世界的范围内才是最安全的，否则要是异虫再次入侵安置难民的星球，我们还得再转移这些人。”
“但是塔桑尼斯的贵族老爷可不会坐视边缘星区的乡巴佬和泥腿子，没人愿意负担这么多人的安置问题。”泰凯斯呵呵地笑了笑。
“联邦的作风我们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只会撇清责任。联邦政府一定会承诺解决难民问题，但拨款的议案可能会等上难民都死光才会通过。”
“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尽可能地把难民转移到核心世界。”凯瑞甘说：“或者是泰伦联邦领地之外的地方。”
“......凯莫瑞安联合体境内并不安全，只能去尤摩杨合众国。”奥古斯都说：“尤摩杨远离战场，应该会更加的安全。”
“由于尤摩杨人并不怎么热衷于殖民运动，合众国境内有不少还没有进行殖民的星球。”
“只能这么做了。”雷诺点了点头。
“老实说，我现在开始担心我的故乡夏伊洛和镇子上的那些人了。我还有很多同学留在那里，子承父业，做着几代人一直在做的工作。”他说。
“我真不敢想象要是异虫入侵了夏伊洛，那该是一场怎样的人间惨剧，那上面还有几亿人。”
“那么多人，我们怎么救的过来？”泰凯斯说：“要是虫子同时入侵多个星球，那上面的人可就没有今天的这些人那么幸运了。”
“我们可不是救火队长......”
“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会出现在哪里。泰凯斯，我相信联邦绝不会束手待毙的，如果异虫入侵核心世界，那么他们肯定就要被逼得狗急跳墙。”
奥古斯都正说着，主屏幕上的画面就倏然一变。光辉华丽的舰桥与身着紫白相间长袍的高大星灵出现在了屏幕上，他身形高大健硕，宽阔肩膀上的金色肩甲向上伸展，高过头顶，像是闪耀的金属双翼。
星灵柔软的丝质长袍上是表面光滑的金色盔甲，盔甲就与星灵的所有造物一样有着浑然天成的美感。其扣连衣袍的宝石与水晶饰品上描绘着美丽的花纹，战甲罩袍的下摆上镶嵌着蓝与紫的水晶。
他的身体上附着着一层闪耀的蓝色光晕，那是灵能所绽放出的等离子火花。
休伯利安号上的技术兵则陷入了一阵迷茫之中，看起来星灵通过某种技术模拟了人类的电波信号以达到通讯的目的。
“我是高阶圣堂武士塔萨达尔，这支舰队的指挥官。”那个身着闪耀盔甲的星灵声音深沉而柔和，却又像是海涛和雷电的轰鸣。
星灵不用嘴巴说话，他们的语音是脑中思想的直接映射，是情感最直接的表达。这在人类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星灵生来就是如此。
“我们是星灵帝国的圣堂武士，奉命来毁灭入侵人类世界的异虫......我深感抱歉，我们来的太晚，没能救下你那些被异虫感染的族人。”
“我是这支人类舰队的指挥官，克哈革命军的元帅奥古斯都·蒙斯克。”奥古斯都面色不变。
“向您致敬，星灵的执行官塔萨达尔。你们拯救人类的义举我和我的同胞都有目共睹。”他说。
“......你真的理解，我能明白。”塔萨达尔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与人类是迥然不同的，好像是正在燃烧着的火焰。他双眼中的火焰随着其情绪的波动而摇曳着，与面部肌肉的细微变化构成了在某种意义上的表情。
“你与我们见过的人类都不一样，他们憎恨我们，恐惧我们......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那就是人类。”他说。
“你能理解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拯救人类而不是单纯地横行屠戮，与死去相比，被异虫感染才是最可怕的命运。”塔萨达尔这样称赞奥古斯都说。
“你是一位杰出的领袖，明智而仁慈。这在圣堂武士之中，也是值得尊敬的英雄。”
“感谢你们为人类所做的一切。”奥古斯都说：“我希望，在萨拉星系并肩作战的经历能成为维系人类与星灵帝国友谊的桥梁。”
“在以后与异虫的作战中，如果克哈革命军与星灵帝国的军队在战场上相遇，我认为我们不应该与彼此为敌，理应互相帮助，一同消灭异虫的威胁。”
“毕竟，异虫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认为，理应如此。星灵与人类并没有与此为敌的必要。”塔萨达尔的声音依旧像海一样深沉。
尽管奥古斯都听到任何的笑声，但他相信如果塔萨达尔是一名人类，他应该正在为他的话而哈哈大笑。
因为星灵帝国远比人类强大得多，他们既不把人类当作一个威胁，也没有寻求人类帮助的必要。
“我们从不奢望感激，因为这就是神之长子无数纪元以来所做的那样。保护弱小的种族，维持秩序与平衡。”塔萨达尔没有任何嘲笑人类的意思，他豁达而宽容，无私而正直。
星灵大多都很傲慢，瞧不起人类，但塔萨达尔是一个例外。
“奥古斯都·蒙斯克，希望我们不会有在战场上相遇的那一天。”塔萨达尔说。
“耶梦加得虫群的残余力量正在逃亡，我们要去彻底地毁灭它们。现在，我们必须得离开了。”
“愿亚顿给予我等之敌以永恒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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