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太仆寺常盈库(上)
这谕令1经颁行,势必掀起1场风波,不过就在北直隶1地推行,哪怕是出些风波,也能压得住,并且也对那些文官也有些说辞,倒也不显得矫枉之过。
朱翊镠本也没想着再次进宫的,但是李太后派了慈圣殿的管事太监,亲自来叫,说是有些事情要唠唠。
这,于情于理,朱翊镠都是要过去的。
于是乎,朱翊镠再次带上亲从侍卫,1并进了宫。
现在的朱翊镠,可是处于重重保护当中,哪怕是宫中的数万禁卫都是经过自己的调整,并且不断掺沙子,已经完成了权力洗牌。
但是朱翊镠可不放心,他还是最为相信,跟着自己1并上过战场的亲从侍卫。
并且,这关于大明朝文官集团的阴谋论,在后世可是有着很多啊。
自己不得不防。
慈圣殿,就是原本李太后的住所,只是最近才改了这个名字,以配上她的尊号。
朱翊镠在慈圣殿的后殿佛堂当中,见到了李太后。
“母后——”
朱翊镠恭恭敬敬地站在帘子外,鼻间萦绕着的是檀香味,以及淡淡的桐油味。
这股桐油味,朱翊镠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李太后好佛,朱翊镠也孝顺,特意下令让宫中银作局做了座楠木佛塔。
此刻,这座有着3层,高两丈左右的8角攒尖顶式宝塔,就矗立在佛堂当中。
而李太后,原本是跪在这佛塔前的,在听到朱翊镠的声音后,当即便缓缓站起身子来。
“镠儿,进来吧。”
温和的声音传出,朱翊镠这才入了内。
随后李太后便拉着朱翊镠的手,1并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那椅子也不是凡物,是用斑竹做的,取1份清雅之感。
等到2人坐定之后,李太后也不说话,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朱翊镠。
好半响了,也不见李太后开口说话。
“母后??”
朱翊镠感觉自己被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精瘦了些,也黑了些。”
“前儿个,都是大过年了,也要折腾自己,都过了末时,才晓得回来吃顿饭。”
“好在是后殿小灶自己做,倒也能备些热乎的,不然,搁在你父皇在的时候,只能吃些冷食了。”
“夜里,烛火黯淡,为娘看不清,如今却…”
“唉——”
1声长叹从李太后口中传出,同时眼中也闪过泪水,“镠儿啊,你本是幺儿,最是享福的时候,却最是懂事,懂事的让娘心疼啊。”
“去年去了辽东,还上战场,可把娘担心了好些时日,好在菩萨多有佑护啊。”
李太后1边说着,1边紧紧握着朱翊镠的手,不多时,她将朱翊镠的手拉到自己面前,1个反摊,“让为娘看看手。”
“唉——何苦呢,都已经长茧了,儿啊,你何曾受过这般苦难啊。而且娘听闻你在工地上,1直都是喝小米粥,再配些水煮肉就对付1餐?”
“母后——”
朱翊镠倒是不觉得自己吃了什么苦,但是李太后1哭,自己内心就感到1颤,当下便伸出手,擦拭掉脸颊处的泪水,“母后,这点苦,我若是吃不下,那以后如何能当得起1国之君了?”
说完这1句,朱翊镠的喉结1动,看向李太后,抿起嘴,半响才继续说道,“母后…只能待1个时辰,时间1到,儿就要去工地了。”
“镠儿——”
李太后听到这话面色明显1暗,而后微微皱起眉头来,“日后你是1国之君,如此操劳自己,真的值得吗?当识人用人啊,而非亲力亲为。”
“1国之君,若是垂拱而治,眼下只会被架空!”
朱翊镠对这当下的局势看得很透,“儿不想做个傀儡,儿要当个明君!现目前,儿只能亲力亲为,选出些真正的人来!”
“镠儿——”
李太后有些愣神地看着朱翊镠,好半会,才近乎喃喃自语道,“你做这皇帝是对的,比你那不成器的兄长有担当,大明是有望了。”
“只是——”
李太后的语气又转为低沉,“苦了你啊,镠儿。”
“母后,不苦,我乐此不疲呢。”
朱翊镠重新拉住李太后的手,而后半是撒娇道,“母后,儿身子骨硬朗着呢,对了。”
朱翊镠岔开话题,想让李太后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母后,听闻冯大伴也是博雅好古之士,藏有1幅宋画,清明上河图?”
“镠儿?”
李太后疑惑的声音响起,果然,李太后的思绪被朱翊镠的话所牵引着,她的左手还是紧紧握着朱翊镠的手,但是右手却是空出来,从桌边的托盘处,取了个十8子手串。
那手串是水晶所做,吊着个粉碧玺的坠角。
“母后,那可是名画,单是在我皇祖父1朝,便倒过不下9次的手,最终落在冯大伴的手中。”
“你皇祖父,变卖了好些个内府书画,你如今怎么对这画感兴趣了?”
李太后手指拨动着手串,双眼兵没有看向朱翊镠,而是空洞地盯着房间的地毯,“镠儿,你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觉得冯保太久了。”
“对!母后。”
朱翊镠直截了当地开口,就像当年他直接指着头顶上的藻井,对着那蟠龙说道,想要成为龙。
“内廷需要牵制,内府之物,无论他是交还是不交,我这1点破,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待下去了。之后,再顺势查出倒卖清明上河图之人,最好能扯到晋商。”
“你是还想要银子吧?镠儿。”
“嘿嘿——”
朱翊镠轻笑几声,“母后实在聪慧,做儿子什么都瞒不住您。”
“不行,还操之过急了。”
李太后先是说了这1句,而后手串转动停滞了下,继续补了1句,“镠儿,这事要往后推推,内宦,你想什么时候撤,就能什么时候撤,他始终是内奴而已。”
“关键点的,在于——”
“文官,对吧,母后。”
“是啊,镠儿。”
李太后丝毫没有因为朱翊镠打断了自己的话而感到不快什么,反而是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这点,很好啊。”
“你不是在改革驿传吗?并且还在庄田上下手。这些,作娘的都是支持你的。”
十8子又再次转动了起来,与此同时李太后的声音也响起来了,“而且听闻你对于禁卫也进行了改革,近些时日来,更是1直住在京营当中。”
“这点很好,很有忧患意思,不像你父亲和兄长那样,1味依靠文官,而是1手军权,1手经济,单这点,你便是成熟的,哪怕你父亲也比不上你。”
“但是,现在,你腾出手了,不该急着对内宦动手,为娘建议啊,还是继续从财政入手,田是粮,驿是银,还有两个点,镠儿你没有想到。”
朱翊镠的眼睛瞬间1亮,自己母后这大局观很可以啊,“还请母后明示。”
“你我母子之间,说什么明示不明示。”
朱翊镠的话,直接被李太后打断,“那就是草和盐。”
“草?”
盐好理解,作为大明朝第2大赋税,又是边军命根子,自然是要抓紧的,哪怕是李太后不提醒,朱翊镠下1步也会将目光放在这长芦盐税上。
“对,豆草为军中必需,坊间不是1直有句话,叫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朱翊镠眉头1扬,心中有着疑问,但是却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静静地等着母后说完。
“如今在京御马监,以及京城内外各马房都有草场,草场原本,在立国之初都是用来寄养操练马匹,以供饲秣。但是近年来,镠儿你应该也知道,已然变成了各处营田,改交子粒银了。”
“是的,母后。”
朱翊镠点了点头,对于草场被开垦,他也有些有心无力,他可以动达官的田地,从而撕开1个口子,但是对于京城内外的草场,他还无法动,至少短时期不能。
“那这些子粒银可是交到何处,镠儿可知?”
李太后的目光直直盯着朱翊镠,而朱翊镠也是迎向李太后的目光,“自然是常盈库。”
“等等,马价银!”
“没错,吾儿果然聪慧啊。”
李太后1脸笑意地点了点头,“正是马价银。”
“过往这马价银,乃至其他粧朋银等,都是由太仆寺管领,而后由户部直接票拨支取。”
李太后1边说着,1边从斑竹椅子站起身来,1边捻动着十8子,1边缓缓踱步在佛塔周边,“这个权力,你可以从文官手中拿掉。”
朱翊镠听得心中惊讶不已,真是当局者迷啊,自己还不如自己母后看得远啊。
这常盈库可是能够堪比太仓银库的存在。
而那马价银,更是9边买马的最主要来源。
那些个文官为何能稳稳压住武官1头,甚至能够牵制住皇帝,让皇权让步于缙绅,其原因就在于掌握了人事权和财权。
现在人事权有点难操作,但是这财权却是可以1步步夺回皇帝身边。
那金花银,以及内承运库便是最好的明例,若是能再将这常盈库也握在皇室手中,那么就多了1条牵制营军和边军的途径,从而更好的掌握军权。
另1方面则是相当于断掉了文官1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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