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义州牧使
翌日。
那渡江的平底大木船已经造出好几条了,但是受限于这木船的运载能力,以及江面如今又需要破冰而行,因此1直到了黄昏,这李如松的骑兵部队,还没有运完。
毕竟这支部队的人数虽说只有5百,但这马匹的数量有着1千匹,再加上各种辎重物资,1个白天下来,想要运完,还是够呛的。
朱翊镠此刻,正站在虎耳山的半山腰处,双眼直直看着那远处江面上,正在忙碌的李家家丁,眼神幽幽,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李如松可曾抱怨了什么?”
“回殿下的话。”
回答朱翊镠话的,是1位书办,此人1直都在李如松的部队当中,负责名册的登记1类,当然了,也是起到了监视李如松的作用。
“潞王破例,给了他们1人十日的物资,已是仁慈,他又怎么会抱怨。”
“呃?”
朱翊镠听到这话,瞬间眉头1扬,扫了他1眼。
只是1眼,那书办便直接双膝1软,跪在地上。
“说真话。”
而在这时,朱翊镠的声音才缓缓传入那书办的耳朵。
“殿下,若是换位思索,这抱怨必然是有的,但是1定被此人埋在心中,因为面上确实没有表露出来。”
“嗯——”
朱翊镠缓缓点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是思索着李如松的用法。
李如松是把刀,虽说锋利,但就是没有刀柄。
想要不让他伤到自己的最好法子,就是让这把刀给磨钝掉。
想要磨钝,用此人当先锋是最好的。
索伦兵已经当过1次了,不可能1而再地让他们当先锋。
所以这次换成李如松自然是好的。
再则说了,这李如松的先祖是韩国人,也算是回到自己的祖籍了。
“殿下——”
1道轻唤声打断了朱翊镠的沉思。
朱翊镠回头望去,只见1名亲卫抱拳道,“殿下,长奠堡白菜梆子岭台举火发梆,夜不收安长命入营奏报说,本日戌时,哨见境外步行朝人约有2十余名,看着方向,是直奔大营直来。”
“步行朝人??白菜梆子岭台——若是本王没有记错,应该是看着义州方向吧。”
朱翊镠稍加思索,便猜到了那些朝人的身份,“那些人,要么就是义州的湾商,要么就是义州的官吏。”
这朝鲜人,怎么都喜欢在晚上的时候来啊。
晚些时候,朱翊镠在大帐当中见到了那些渡过江来的朝人。
那为首的人,潞王没有猜错,正是义州牧使金汝岉。
所谓牧使,其实是朝鲜学了唐朝的制度,也就是节度使的1种变形,或是朝鲜化的结果。
义州都护府的最高官员,就是牧使。
“王爷——”
那金汝岉1见到坐在主位上的朱翊镠,当即便是1声夸张的大喊,而后双膝1软,直接跪在帐帘外,对着朱翊镠行了大礼。
“小国义州牧使来迟了——”
那悠长的尾音,让朱翊镠有种想笑的感觉,但是他憋着了。
“义州的牧使,你怎么来我大明了。”
“王爷——”
面对潞王的询问,金汝岉又是1个磕头,而后大声说道,“小臣听闻上国的王爷剿灭了鸭绿江部,那些胡人可1直是些狼狗啊,现如今被王爷剿灭,小臣实在欣喜啊,1直想要找机会谢答。”
“现如今,王爷正好来到这边疆,小臣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小臣何日才能再见到天颜啊——”
“快——”
金汝岉说到这,猛然回头,会意跟在身后的人。
那些跪在金汝岉屁股后边的朝鲜人,当即爬起来,想要走向帐内,但是无1例外,都被守在两边的亲卫给拦了下来。
这时候,朱翊镠才看清了那些朝鲜人手中捧的都是1个个盒子。
“王爷——请恕小臣罪啊——王爷。”
金汝岉趴伏在地上,恭声道,“本该设幄结彩,备下金鼓仪仗,布设龙亭,摆设香案,以迎接上国王爷您的,只是时间急促,加上这义州地小,也没什么好的东西,能孝敬王爷您的。”
“只能略略备了些薄礼,啊,薄礼啊。”
“薄礼——”
朱翊镠眼神瞟向那被亲卫们捧着的盒子,不由得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让本王看看吧。”
亲卫自然不敢怠慢,当即几个跨步上前,弯着腰将盒子递出。
朱翊镠定睛1看,单单这盒子也是有些讲究的。
乃是用的描金彩漆福寿花果纹镂空方盒
当然了,这个金,是泥金而已,小小朝鲜也用不起纯金。
等到打开盒子之后,里面放着1对花瓶,1对花花绿绿,还耀眼的花瓶。
只是1瞬间,朱翊镠便明白了这是什么,这是螺钿。
等到他1上手,便发现,1点压手感也没有,很显然,这说明是个木胎,只不过是上了漆而已。
那瓶子的正中央,则是用螺钿镶嵌4个汉文。
“万寿无疆——”
朱翊镠轻念了出来,只是刹那,他的眉头便轻皱起来,而后又快速舒展开来,瞟了他1眼,“你倒是有心了啊。”
“王爷——”
金汝岉抬起头,1脸赔笑道,“这1对花瓶,乃是我国秦川出产的漆器,1年出产的漆器不过百对。”
“嗯——秦川漆器,这本王也有所耳闻。”
漆器自然是我中华民族最为先进,但是其他民族也是有着自己独特的漆器制作技法的。
那秦川漆,就是朝鲜人最为有名的漆器。
对于义州牧使这样做的目的,朱翊镠看破也不说破,很显然,这对花瓶应该是朝鲜准备上贡的贡物,现如今,因为自己到了,就借花献佛,先给了自己。
这样做,那义州的牧使可是担着风险的。
朱翊镠想到这,心中也明白了些什么,他将这花瓶放回盒子中,合上盖子,又重新坐回主位上去。
“你的礼物,本王可以收下。”
朱翊镠的话语让跪在下面的义州牧使为之1震,但是下1刻,潞王的话又让他心中1惊。
“不过,本王有个条件。”
“王爷——”
金汝岉心中无奈,自己根本没有想到,这话语的主动权居然又被大明的潞王给掌握了,自己的要求都还没提出来。
“你先说你的要求——”
朱翊镠见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之后,并没有1下子将自己的底牌给露出来,而是询问起那义州牧使的要求。
“王爷——”
义州牧使此刻已经有些头晕了,原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现在的他只能顺着潞王的话往下走,“上国厚恩,许我国与上国在义州边贸。”
“然,每月不过两次,以为常例,而我国商人往往停留许久,只为每月两次,望上国体恤我国,每月增开边贸——”
“呃——”
朱翊镠听到这,顿时眉头皱起,这人没说实话,还是在抛烟雾弹,若不是他的礼物还算厚重,他都不想去搭理他,“直接说目的,不要跟本王绕圈子。”
“王…王爷——”
义州牧使当即磕头不已,而后这才有些结巴地说出自己的目的,“王爷,这建州女真,过去与我国也有边贸,这皮毛,人参等,都是我国所需的。”
“现如今,这…建州女真。”
金汝岉说到这,顿了1下,再次开口道,“敢忤逆天朝上国,如今天兵1降,整个建州女真诸部全部灰飞烟灭,实在是我国之幸。”
“只是,这原本的皮毛,人参,就缺了…缺了些货源。”
“本王明白了。”
朱翊镠算是听明白了,这义州牧使绕了这么大1个圈,还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受损了,这才屁颠屁颠地过来见自己。
但是想要朱翊镠同意,这是不可能的,义州的边贸本身就是自己要去废除的,不然的话,自己的皮岛经济特区怎么发展起来?
再则说这建州女真所掌控的货物,自己好容易吞下去,正好可以用来发展宽甸6堡,又怎么可能让出去给义州。
自己的宽甸6堡,以及皮岛经济特区,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可能放弃。
“你且回去吧。”
朱翊镠当即下了逐客令,“将你的礼物1并拿回去。”
“啊——王爷——王爷?!!”
金汝岉直接1愣,当即大声呼喊起来,但是下1刻,就给1个亲卫捂住了嘴巴,随后两个亲卫夹着他出了帐外。
“浪费时间!”
朱翊镠眉头轻皱,被这义州牧使1同搅和,自己睡觉的时间都少了1些,心中自然是好不起来的。
而就在朱翊镠和义州牧使进行无效沟通的时候,李如松正带着自己的5百家丁1并乘着夜色,奔驰在朝鲜的咸镜道土地上。
此刻,深秋的朝鲜,1轮冷月悬空,将整个夜晚照得如同白昼1般,因此倒也能看得清路况。
“少帅!!”
1道声音,在狂风的吹拂下,灌入到了领头的李如松耳中。
出声的这人,乃是李家家丁将领,李宁。
此人现在担着前锋里家丁督阵副总兵,帮着李如松管领未到官1般家丁马奈等5百名骑兵。
“何事——”
李如松也是照样大喊着,而后被马蹄声和风声淹没掉。
“快两刻钟了,少帅,马力少使,需要歇1歇。”
李宁的提醒并非没有道理,这策马狂奔,是极为消耗马力的,哪怕是养好膘的战马,哪怕是1人双马,也是不能持久奔驰的。
最多只能3刻钟,就该让马匹休息1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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