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下定决心
谭青文的出现令谭青槐百思不得其解, 后院就那么大点地方，谭青文藏到哪儿忽然蹿出来的。
后门连着大路和后山，谭青文总不能是跑到后山去了吧。
这个问题想不明白, 吃糖嘴里都没味道。
一大锅红薯熬了两碗糖，青桃削竹签串起山里摘回来的小橘子往糖里一搅，酸酸甜甜的，谭青河他们吃得眼睛都不见了，唯独谭青槐闷闷不乐。
青桃给他弄了杯糖水，谭青槐抿了小口，不甘心道, “你说大哥藏在哪儿啊”
“可能就在自个儿屋里你没看到罢了。”
“不可能, 后院的门被打开了，不是大哥出去过还能是谁。”谭青槐烦躁的抓头发，把碗往桌上一放，“不行, 我不信逮不到他的把柄。”
嘴里含着小橘子的谭青河主动提出帮忙，说帮谭青槐盯着谭青文，谭青槐想说不用, 转而想到谭青文不好应付便没有拒绝，吃了糖，几人钻角认真聊起来，青桃又倒了三碗糖水端去给后院的谭青文和郭寒梅他们。
南屋紧靠着二房的北屋, 傍晚的光线不甚明亮，青桃放下糖水时，不经意瞥了眼谭青文写的文章，谭青文偏头看她，“三妹看得懂。”
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看懂, 青桃摇摇头，问他下午是不是出去了。
谭青文端起碗喝了口，不像谭青河他们欣喜满足，神色淡淡的，“是出去了趟。”
“四弟在找你。”青桃说。
谭青文轻笑，“他是希望我不在房里回镇上好向爹告状吧，我还不了解他，生下来没吃过苦，什么事必须依着他的要求来。”
青桃和这个大哥相处不多，因谭青文忙于读书，邵氏暗示她们不得打扰谭青文写功课，她记忆里谭青文和书呆子没什么区别，过年走亲戚串门就他留在家里看书，几乎没踏出过房门，这样努力的人科举仅过了府试，可想而知科举多难。
所以青桃没怎么和谭青文说过话，更别说像寻常兄妹亲近了，因此在她心里谭青槐是要重要些的。
她道，“四弟不是那样的人。”
谭青文笑笑，“他和你
说我什么坏话了？”
“不是坏话。”青桃觉得有必要告诉谭青槐对他的敌视从哪儿来的，青桃就把他污蔑谭青槐偷书的事儿说了。
谭青文脸色渐渐严肃，“他告诉你不是他拿的？”
青桃说是，“他性子跳脱且张扬，偷书那种事应该不敢做，大哥是不是误会他了？”
“好端端的我误会他做什么”谭青文放下碗，语气凝重，“做错事儿死不悔改，还在你跟前乱说，看来爹罚他罚得不够重。”
青桃：“”
“书不是四弟拿的。”
谭青文嗤鼻，“我和青武亲眼看见的还有假？”
青桃没话说了，端着糖水去隔壁小院，经过窗外忍不住回眸瞥谭青文，他坐在木桌后，脊背挺得笔直，不像会冤枉人的性子，寻思着找机会再问问谭青槐。
剩下的两碗糖水放在桌上她就走了，知道郭寒梅不喜欢自己，识趣的不打扰两人。
倒是谭青杏忽然叫住她，猝不及防问了句，“青桃妹妹，你明年十三了吧，村里有些姑娘已经准备说亲了。”
青桃莫名。
论年龄也是谭青杏先说亲，谭青牛比谭青杏小就已经张罗亲事了，等谭青牛的亲事定下李氏就该着急了。
这事不归她管，她不好掺言，提醒她们喝完糖水把碗拿到前院来，晚上吃饭要用。
明明青桃语气不差，谭青杏就觉得青桃甩脸色，又和郭寒梅说青桃的诸多坏话。
青桃没有走远，郭寒梅不敢多附和，公公婆婆视青桃为掌上明珠，她多说两句青桃跑去公婆面前给她穿小鞋怎么办？姑嫂关系微妙，郭寒梅知道分寸，即便心里不喜也不能得罪青桃，她假意劝谭青杏，“四妹年纪小，说话语气重了你别往心里去，有什么不好的大嫂向你赔罪。”
“又不是大嫂做错事，我为难你做什么，我是瞧不惯她颐指气使的嘴脸。”
郭寒梅张口喝糖水，不说话了。
青桃亦没回去和谭青杏争执，因为邱婆子她们回来了，不知道刘氏做了什么，邱婆子骂她，“就你钱多就你大方是不是，我老婆子活
到这个岁数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说完进屋卷起衣服给刘氏丢去，“东西收好了，我老婆子穷得没衣服穿也不会穿你的！”
刘氏拿开脸上的衣服，心头讪讪，“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孝顺你应该的，我这不看我娘难缠故意那样说吗”
刘氏笑盈盈要把衣服给邱婆子，邱婆子转身连鞋也扔了出来，其他看事情不对，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言，偶尔会打圆场的谭老头都不吭声了，默默放下后背的背篓，坐到旁边擦拭自己的烟杆。
青桃喊了声奶奶，去灶房倒了碗糖水出来，谭广户堵在门口给她挤眼色，“你奶正在气头上，你莫多事，小心连你也骂。”
青桃举起碗，“我给爷爷喝的。”
“你爷现在没心情，给四叔喝吧。”谭广户抢过碗仰头几口灌完，完了擦嘴角说还要，大半锅糖水有的是，青桃又给他盛了碗，问他发生什么事。
“还不是老刘家的人，眼红你奶有新衣服穿，跑到地里找你奶的麻烦。”
“那奶奶怎么骂三婶。”
谭广户接过碗，又仰起头猛灌，“还能为什么，你三婶不会说话呗。”
“老刘家的人来闹就该由着他们闹，反正你三婶是谭家的人了，老刘家的人还能去衙门告你三婶不孝顺不成？你三婶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拽着老两口往远处走，说她给你奶买衣服是做错了事，不小心会被休”谭广户已经不想说刘氏笨了，“你奶的性子你也知道，刘氏若只说了这些她顶多骂你三婶几句，偏你三婶是个傻子，说你奶没穿过成衣，买成衣是哄你奶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妇人”
青桃震惊，“三婶真那么说的？”
“四叔能骗你不成？”谭广户常年在外边混，哪儿会看不出刘氏说那些话是想阻止老刘家的胡乱揣测，旁人或许不明白始末，刘氏和老刘家的人争执时他就站在旁边，将老刘家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而刘氏说那些话意在打断老刘家的人，打断的话不是其他，正是骂刘氏像墙头草，哪边对她好就讨好哪边
明明不是什么严重的话，刘氏却在意得
紧。
除了那个原因谭广户想不到其他。
他望向院里，邱婆子正戳着刘氏脑门骂，刘氏很勉强的笑着，但眼角亮晶晶的眼泪快憋不住了。
谭广户凑到青桃眼前，“青桃啊，你真的不想当家吗，我看年底会很热闹呢。”
刘氏性情大变必是有原因的，联系老刘家人的话，刘氏估计想当家又不想拿钱，想方设法的讨好邱婆子骗邱婆子把当家位置让出来呢。
不得不说刘氏想得美，不花钱就想揽权，白日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他再次表明态度，“青桃若是想当家的话四叔会帮你的。”
青桃心底警钟大作，“四叔怎么不当家？”
谭广户笑了，自己端着碗去灶台边舀糖水，云淡风轻道，“我已经当过了啊。”
青桃只当他指的和离那事，没有多想。
邱婆子骂了大半个时辰，天都快黑了，她才喊青桃倒糖水，青桃赶紧盛出去，说晚上煮面吃，前几天炒回锅肉她捞了点油留着，煮面正合适。
邱婆子不甚关心，“你想吃什么就煮，奶奶做主的时候没人敢说你半句。”
刘氏眼眶泛红，突然就想起邱婆子给邵氏钱买家具的事儿，她生了四个儿子，没得过邱婆子半句偏颇，反倒青桃这个孙女更受邱婆子喜欢，刘氏想想就怄气，这次得罪了邱婆子要拉近关系怕是难了，想让邱婆子带娃更比登天难。
吃饭时她全程低着头不说话，邱婆子骂了半天人嗓子也哑了不吭声。
最聒噪的两个人都成了哑巴，其他人哪儿敢大咧咧聊天。
刘氏大口吸着面条，丢下碗筷时忽然看向邱婆子，很是郑重的问了句，“娘，真的是谁当家谁做主吗？”
这个时候来这么句话，傻子也明白她心里在盘算什么。
邱婆子挑眉，肃色道，“对，谁当家谁说了算，规矩不是早就兴好的吗，怎么着，怕我临时反悔啊。”
“不是。”刘氏站起身准备回屋数钱，大不了年底豁出去挣个当家位置得了，那时候要求邱婆子带娃她不敢反对，不止青树，青河青林都给邱婆子带。
打定这个主意后
，刘氏兴冲冲的跨出了门，邱婆子怒道，“擦了嘴就走人，哪儿兴的规矩，今天晚上的碗你洗了。”
刘氏错愕，煮饭洗碗这种事素来都是邱婆子做的，邱婆子不做也是青桃做，怎么轮到她头上了。
邱婆子讽刺，“不是想当家吗，总得先练练本事。”
刘氏欣然应下，收拾碗筷时心情大好，抱着碗筷去灶房遇到李氏打洗脸水她还弯唇笑了，李氏恨不得把瓜瓢砸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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