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重阳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是已经来到了九九重阳。
重阳登高,这一天,芷元庐也是难得关门歇业一天,夏青岚租了一辆马车,带着夏怀远便是出城去了,当然,郭传功这小子也在,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郭传功算是和夏青岚混得比较熟稔了,只是可惜,最近这几天,顾墨尘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本来,夏青岚也是想着要邀请顾墨尘一起的,结果,却是根本找不到人。
夏青岚驾着车,郭传功坐在旁边,“姐姐,怎么不见顾大哥?”
“他?谁知道死哪去了?”夏青岚撇了撇嘴。
郭传功也是无奈,是啊,这个顾大哥平时就神神秘秘的,认识也好些天了,竟然连住在哪里他们都还不知道。
倒不是顾墨尘不想让他们知道,而是自己影宗成员的身份太过特殊,顾墨尘并不想让其他人牵扯进来。
“我还没死呢。”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突然从旁边传来。
夏青岚扭头一看,果然是顾墨尘,他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劲装,束着黑色铜扣腰带,胯下骑着栗红色走马,琉光缺月挂在马鞍侧面,看起来英姿勃勃。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郭传功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顾墨尘竟然直接就出现在了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出去?”夏青岚问道。
顾墨尘笑了笑,“我刚刚去了一趟芷元庐,发现那里大门紧闭,而今天是重阳,我马上想到你们应该是出门了,重阳登高,这长安周边,适合登高的地方也就只有一处了,那就是从北门而出,前往小连子山,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了。”
郭传功也是忍不住给顾墨尘竖了一个大拇指。
刚刚下过几天大雨,道路上还没有完全干透,随处可见的小水坑照耀在阳光下,空气中混合着一股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天高云淡,秋色已浓,道路两边的树叶早就掉光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微风吹拂,带来不知道从哪里飘散下来的落叶。
马车慢悠悠地在道路上晃悠着,顾墨尘骑着马跟在一边,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样的安静和祥和。
道路两边的农田里,麦子已经成熟,在秋风中翻滚着金黄色的浪花,从这头瞬间扩散到另一头,今年到也算是风调雨顺,想来又是能丰收的一年。
夏青岚在驾车为上伸了个懒腰,终于是感觉自己有些坐不住了,扭头看向顾墨尘,“我们来赛马吧。”
“啊?”顾墨尘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夏青岚却是丝毫不给面子,直接从马车上解下一匹马的缰绳,随机直接骑上了马。
“来不来?”夏青岚和顾墨尘并驾齐驱。
没等顾墨尘回答,夏青岚却是已经抬手指向前面,“看到前面那座小桥了吗?我数到三,谁先到,谁就赢,怎么样?”
顾墨尘抬头看了看,远处一座小木桥若隐若现。
“好。”虽然不明白夏青岚为什么这样突发奇想,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三!”然而,才刚刚说出一个数字,夏青岚的眼中却是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随即猛然双腿一夹马肚子,“驾!”
下一刻,夏青岚就已经是骑着马朝前面冲去。
顾墨尘愣了一下,这才是一挥马鞭,“驾!”
秋日的阳光下,两匹快马就这样奔驰着,夏青岚即便是先出发,但是平时用来驾车的马终究还是跑不过顾墨尘胯下的好马,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是在飞速拉近着。
“来追我啊!”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夏青岚依旧是没有忘记回头挑衅一句。
顾墨尘也是被激起了一丝好胜心,再次催动胯下的马儿加速。
两人的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顾墨尘一时兴起,直接伸手抓向了夏青岚的肩膀,“抓住你了!”
“吁——”夏青岚一勒缰绳,停了下来。
顾墨尘也是随之停了下来。
夏青岚回过头来,红唇微启,微微喘着气。
秋日的太阳就在她的后面,从顾墨尘的视角看去,一圈淡淡地七彩光晕在夏青岚的脑后扩散开来,即使不施粉黛,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顾墨尘一时之间都不由得愣住了。
夏青岚看着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俏脸微红,“你还打算抓多久?”
顾墨尘这才是回过神来,连忙收回了手。
回头看去,马车已经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点。
“说吧,把我引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想和我说什么?”顾墨尘开口道。
“你最近消失这几天,干嘛去了?”
“和你有关吗?”顾墨尘满不在意的说道。
“顾墨尘,我说了,你可以相信我,顾家对我有恩,对付安禄山的事情,我也可以……”
“安禄山可不好对付。”顾墨尘打断了夏青岚的话,“会死人的。”
“我知道,可是,光靠你一个人,怎么对抗安禄山?”
“那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我知道,你的背后有陛下支持,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身为天子,为什么非要你的帮助?他在利用你,万一某天,他的计划失败了,你只会变成替死鬼!”
顾墨尘沉默了一下,伴君如伴虎,这样的道理他何尝不明白,李隆基骗了天下人,真正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对付安禄山,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如果自己是李隆基,等到了真正的危机时刻,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影宗,断臂虽然很痛,但还不至于丢掉性命。
“我知道。”感受到夏青岚话语中的关心,顾墨尘的语气也是放松了很多,“放心,我有分寸。”
夏青岚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这个时候,郭传功已经是驾着马车离得很近了,只能是作罢。
几人一起登上了小连子山,在林间找了一片空地休息。
找了些木柴,筑起一个临时的火堆,几人决定就在这里解决今天的午餐了。
火堆旁边,郭传功是不是拨弄着柴火,确保篝火不会熄灭。夏青岚则是带着夏怀远到林子里找些蘑菇之类的野味去了。
“这几天,有丐帮高手在长安活跃。”顾墨尘突然开口道。
郭传功的动作顿时一僵。
“他们……”
“应该是来杀唐子衿的。”顾墨尘继续道,“要是齐长老真的打算用自己家的高手来杀你,也没必要一开始找唐门的人来下毒了。”
郭传功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但是实在很难相信,丐帮内部竟然存在着如此残酷的斗争,不就是一个帮主之位吗?
直到这个时候,郭传功才是意识到了爷爷的难处,爷爷在的时候,不仅要管理这天下人数最多的帮派,还要不断平缓内部的这些矛盾,除了自身的实力过硬之外,更需要有强大的管理手段。
所以,在郭不凡失踪之前,丐帮从来都是一致对外,可是,郭不凡这才失踪几个月,有些人就已经坐不住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顾墨尘问道。
“我,还不能回去。”郭传功却是摇了摇头。
“一来,我还没有在长安找到关于爷爷的线索,二来,我现在回去,也只是送死。”郭传功道。
的确,郭传功现在才是独行境界的实力而已,可是,长老会中却都是立派境界及以上的高手,这个时候,郭传功真的很后悔。
其实,郭传功的天赋很不错,不然也不至于在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达到了独行的境界,可如果,之前和爷爷学武的时候认真一点,是不是早就达到更高的境界了呢?
顾墨尘点了点头,“以你的天赋,达到立派境界只是时间问题,等你觉得足够了,我和你一起回洛阳。”
“谢谢顾大哥。”郭传功由衷地道。
顾墨尘只是笑了笑,他和郭传功也不过是萍水相逢,要是以前,顾墨尘绝对不会管这样的事情,把自己卷进一场巨大的麻烦里,可是现在,顾墨尘的心态有了一丝转变。
即使是初出茅庐的郭传功在面对毛贼的时候都会直接追上去,这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在他的心里,有一条最基本的准则。
或许,这种所谓的准则,就是“侠”存在的意义吧。
一切都将在几个月之后见分晓,如果刺杀计划真的成功,大仇得报,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谨遵顾家祖训,行侠仗义?
顾墨尘好像不再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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