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即使死亡
“呃……咳咳，艾莲娜教的对，米娅都要记住呢，有不懂的话也可以问我哦，我之后也会教给米娅一些。”
“嗯呐，都记住啦！”
小插曲告一段落，菲莉丝立刻恢复了平静，重回正题：
“那……米娅愿意去吗，我们的另一个家？”
“愿意呀。”
“那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比如以后可能的危险，还有这个决定所代表的意义。”温柔的嗓音变得严肃，菲莉丝郑重问道，“米娅真的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米娅想去。”
“即使那里是另一个世界？”
“嗯！”
“即使我们的身份一旦暴露，就再也回不到正常的生活，从此必须小心翼翼躲起来，所有的势力都想抓走我们？”
“菲莉丝姐姐，什么是正常的生活？”
“米娅……？”
“没了哥哥，没了你，没了艾莲娜约翰和杰西，没了教父，就留米娅一个，这是米娅正常的生活吗？”
“……”
菲莉丝唯有用沉默回答。
米娅的童真烂漫与她天才的智慧从不矛盾，或许她年纪尚小，但她比谁都透彻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姐姐，我不是对家里的特殊一无所知，或许不够准确，也或许知道的不那么多……但我知道一般的渡鸦是不会讲话也不吃蛋糕的，可我们家菲尼会，还有大家经常躲着我说一些事。米娅能理解你和哥哥的顾虑，你们不想让我卷入某些东西，米娅知道你们有多爱我，你们想让我选择自己的人生。”
女孩的声音稚嫩，却超乎年龄的坚定理智。
“但是米娅不能没有你们，米娅不能没有哥哥。”
“没有哥哥，米娅早在今天之前就饿死在城外了，米娅不可能再挺过一个雨季。”她的嗓音带上了哭腔，“可是哥哥把米娅带回来了，哥哥说他会一直陪着我，看我长大……”
“那天哥哥牵着我的手说‘这里就是家，吃饭要去隔壁’，米娅才有了人生。米娅不记得多少以前的事，可米娅知道哥哥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我的人生就是自己选的，你们去哪米娅就要去哪，就算任性也要去。另一个世界也好，那座遥远的教堂也好，就算被人追着颠沛流离也好……米娅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米娅很乖的，米娅能吃苦的，不怕那些坏人追我们！”
她颤抖地抱着菲莉丝，嗓音中氤氲的情绪憧憬而热烈：
“哥哥带米娅回家那天就亲口告诉过米娅——这个世界即使丑陋，它依然有许多美好的地方。因为在这世界上鲜花与荆棘总是并存。而那些鲜花，哥哥想亲手指给我看……”
“哥哥说了，他说了——要带米娅去繁花盛开的地方！所以这就是米娅唯一会选择的人生，米娅要永远和大家在一起！”
房间内，菲莉丝一把抱紧了她。
“米娅…宝贝，我们的宝贝……”她的热泪淌落在女孩的肩头，“只要我和你哥哥还活着一天，米娅就绝不会再苦一天，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嗯……一直都。拉勾勾！”
“好，拉勾。”
房间内传来女孩令人心碎的哭声，米娅被自己一瞬的妄想吓坏了，菲莉丝温柔安慰着她，手指与手指紧紧勾拢在一起，许下最虔诚的誓言。
房间外，卡尔早已靠着墙坐在地板上，凝望着木地板的纹理。
他早就知道的——从城外拯救了米娅，把她带回身边，米娅的人生就早已不可避免地和自己交织在一起，这或许就是死眠之主的宿命。
他从不后悔，带回米娅并非完全出于他的善心，如果只是如此，他大可以把米娅送去明斯特福利院，而非收养她并让她姓海勒。
他是从米娅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墨瞳中，看到了太多和自己相似的东西——包括前世那个孤苦伶仃、不被爱、在名为城市的孤独荒原中苦苦求活，却最终难逃一死的自己。
可卡尔明白，他这不是自我救赎，不是情感投影或恻隐之心——他是真的爱米娅，他的妹妹。
他早就有觉悟了，而今天米娅的话让他再次坚定了这份觉悟。
正如菲莉丝说的——只要他们还活着，米娅就不会再苦一天。
他会守护她长大，让她拥抱灿烂的未来。
房间门开了，昏暗的走廊里，坐在墙边的卡尔半个身子隐在黑夜里，险些吓了菲莉丝一跳，她赶紧关上了门。
“吓死我了亲爱的，你回来怎么没声的！”
菲莉丝埋怨地拉他起来，给他拍拍裤子：“地上凉，你胃不好。”
“没事，就坐了一会。”
“都听到了？”
“嗯……我决定不揍艾莲娜了。”
“我想伊莉雅也会把女孩子的事好好教给米娅的。”
卡尔低头看了眼门缝泄露的灯光：“不能拖了，我就要去炼金教会了，接下来事态的走向发展是个未知数。”
“今晚就……？”菲莉丝靠上卡尔的胸膛。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不会有任何意外。”卡尔坚定说道，“等米娅醒来，她就会在伊莉雅身边。”
菲莉丝温柔地笑了笑：“看来爸爸又要失望了，他本来以为明天终于可以好好陪米娅一天。”
“明天你和伊莉雅先带孩子在厅堂转一转，然后和米娅去维多利亚那里，跟岳父一起吃饭，米娅也不能一直待在厅堂。”卡尔轻吻爱人的唇角，“把薇菈介绍给米娅，亡灵的事可以告诉她一点。”
“这么快，不怕她被吓着？”
“这孩子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聪明，接受力强得多。若不是怕揭开她的伤疤，我都不敢去想她以前怎么独自活下来的。”
“好，我知道了。”菲莉丝温婉地笑道，“看来今晚我们一家要在厅堂过夜了，是吗？”
“嗯，走吧。”
随后，卡尔和菲莉丝牵手推开了房门，而米娅乖巧地坐在床边，刚才还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了喜悦，只有眼尾的红晕证明她刚流过泪。
“哥哥，回来啦~”
她笑得那么甜，每一次都是如此，这一次次都是提醒着卡尔——对眼前的孩子而言，你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米娅。”
妹妹蹦下床，哒哒哒地投入哥哥怀中，亲昵地用脸颊蹭他的肩膀，卡尔宠溺纵容她撒娇，声音却有些哑：
“刚才都听到啦？”
“嗯~”
“小机灵鬼，耳朵这么好还不舍得告诉哥哥，是怕哥哥吃了你不成？”
卡尔故作凶态，嬉笑着嗷呜嗷呜张嘴，把米娅逗得咯咯直笑，刚才妄想遗留的最后一点伤心也被哥哥散尽了。
“不怕，才不怕哥哥，嘻嘻！”
“好孩子。”卡尔揉揉她的小脑袋，从双生镜里取出一瓶亮银色的魔药，“来，米娅，把它喝了吧，然后我们今晚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嗯！”
接过魔药，米娅拔掉木塞，双手捧着玻璃瓶毫不迟疑地大口喝下魔药。对于哥哥递来的东西她没有任何犹豫，尽管她完全不知道喝下去的是什么，会有什么结果，要怎么才能去到那里……
对卡尔的无条件信赖，已经刻在米娅的本能里。
就连菲莉丝都感到动容，说真的，哪怕是她都做不到不问一句。
喝完之后，米娅用手背抹了下嘴，笑嘻嘻地把空瓶倒过来，仰着小脑袋眯着眼，似乎是在讨要喝得干干净净的夸奖，就像她上次着凉后喝完感冒冲剂那样。
“乖，米娅。”
卡尔如她所愿温柔地摸摸她的头，米娅则像个小猫咪似的趴在哥哥怀里。
“哥哥……感觉困了。”
“困了就对啦，睡吧，我们家乖宝贝。”
“睡醒就到了吗？”
“对，睡醒以后，哥哥介绍伊莉雅老师给你认识好不好？”
“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呢？”
“很漂亮，很温柔，是和哥哥、菲莉丝、和大家都一样，会永远爱你的人。米娅可以无条件的依赖她。”
“就像…依赖哥哥一样吗？”
“是呢。”
米娅合眼，声音越来越轻了。
“哥哥，菲莉丝姐姐……”
“怎么了，米娅？”
“刚才米娅和菲莉丝姐姐……拉勾啦~”米娅耐住困顿，努力抬眼，睡眼迷离的墨瞳望进卡尔的温柔，“哥哥…我们真的会永远都在一起，对吗？”
卡尔和爱人相视一眼，轻柔擦拭着妹妹哭红的眼尾：
“即使死亡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米娅满意地重新闭上眼，埋进此生最令她安心的胸膛。
“晚安哥哥，菲莉丝姐姐……一会见。”
“晚安宝贝，做个美梦。”菲莉丝俯下身来，在米娅额间落下轻柔的吻。
他们的小天使带着甜美的笑，安心睡着了。
卡尔抱起米娅，把她轻轻放回床上，然后小心地捻开妹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又试探地渡过一丝灵能。
伊莉雅炼制的药剂生效了，米娅进入深度睡眠，魔药为她的所有骨骼和器官镀上了防护层。
可以开始“转化”米娅了。
菲莉丝显得有些紧张，但她看到卡尔从容地召唤出死眠提灯后，又瞬间冷静下来。因为卡尔绝不会让米娅有任何意外，恐怕连转化的痛楚都不会有。
卡尔链接了提灯。
——这次由我主导，你只需要引导步骤和辅助我。
而提灯传来的念头，则表明由它主导会更方便。
但卡尔还是拒绝了。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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