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1章攻守转换（六）
这些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百姓此刻无不双眼血红，手中的农具不断飞舞。
自从燕军入城之后，城中百姓谁家没有亲人惨遭屠刀？谁家没有认识的朋友变成死尸？满门被灭的也不再少数。
而这惨状的背后少不了这些叛徒的推波助澜，甚至还有亲自参与的。
有些人对待自己人的手段甚至比敌人更狠。
颜家将领满脸绝望，他现在已经被老百姓逼到了死角，压根没有逃跑的可能，只能不住的求饶：
“求求你们，放了我，要什么我都给你们。
银子？我的银子都给你们，放了我，只要放了我！”
“放了你？”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几乎是颤抖着嗓音吼道：
“那谁放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乡亲们？”
“打死他！”
“打死他！上！”
“饶命～饶……”
“砰砰！”
“啊啊！”
“砰砰砰！”
几个倒霉蛋的惨叫声瞬间就被百姓们愤怒的嘶吼声淹没，无数的棍棒向他们招呼了过来。
每个人都眼眶通红，哪怕人已经死透了依旧没有停手。
血仇啊这是～
等这些百姓涌向其他地方之后，地方只剩下几具血肉模糊、完全分辨不出面庞的死尸。
血债血偿。
……
天色逐渐变得清朗，东方发白，镇北关的激战持续了一天还未停止。
滚滚升起的硝烟弥漫在空中，满城火光闪耀，杀声不绝。
到处都是双方士卒厮杀的身影，还有不少燕兵在大火中仓皇奔逃。
有了百姓相助，云鼓军如虎添翼，臧城已经带着兵马占领了城中大部分要害之地，眼下正带着士卒向纵深攻击。
燕军似乎越来越呈现出一种招架不住的趋势。
而这之中又以将军府周围的战场最为惨烈，两军士卒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双方就踩着同袍的尸体在交战。
周巍然和王守仁这两位主将亲自上阵，死死的顶在第一线，两军将士无不振奋。
“当当当！”
“喝！”
“噗嗤噗嗤！”
其实燕军士卒的眼中已经有了惧色，他们只看到越来越多的凉军、百姓涌进战场，却丝毫看不到己方的援军。
而云鼓军的将士们越战越勇，每一刀挥出都能将燕军的人头收入囊中，正应了那首歌谣：
云鼓起，男儿立。
男儿立，执刀戟！
鲜血染红衣！
辽东黑土出来的男儿，何曾惧怕过燕贼？
“杀！”
凉军杀声阵阵，不停的压缩着燕军的防线，一名又一名燕军倒在血泊之中。
还有那些百姓，虽然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和严明的号令，但是胜在人多啊，声势雄壮！
燕军被逼的不断后退，周巍然只好带着为数不多的士卒撤离了将军府，边打边退。
他在等，等援军到来！
“大王！”
“我来了！”
在周巍然翘首以盼的目光中，完颜弼终于带着人涌向了战场。
可惜，完颜弼带来的不是生力军，而是鏖战了一夜且兵力不多的疲兵。
这位北金皇族此刻浑身鲜血，不停的喘着粗气，脸色憔悴不堪。
“怎么就带来了这么点人？”
周巍然只是匆匆的扫了一眼军卒就满脸怒意的责问道：
“靠这么点人手怎么击败凉军？
兵呢！”
周巍然怒气冲冲，似乎对完颜弼的表现很不满意。
完颜弼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痛快，但还是压住心中的火气道：
“大王，大军已然溃败，根本调不到援军了！”
周巍然一愣，茫然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已经败了！”
完颜弼冷声道：“城中各驻军大营被凉军各个击破，士卒死伤无数。
不仅有凉军在攻击我们，还有无数的老百姓加入到战斗之中，咱们完全落入了下风，这些情况大王难道看不见吗？
此时此刻，我们手下的军卒正在源源不断的从北门逃离镇北关，拦都拦不住。
军心已散，无能为力！
大王还想从哪里调援兵？”
“怎，怎么可能～”
周巍然的头脑一片空白，自己在城中有数万大军，竟然还挡不住凉军的攻击？
“怎么可能！”
周巍然的吼了起来：“我们怎么可能会输！怎么可能！”
周巍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昨天他还在筹划攻打赤峰城，今天却被凉军反手赶出了镇北关。
到底谁才是攻方？谁才是守方？
周围的士卒全都愣住了，满脸悲戚的看向了周巍然。
他们仅剩的一点军心士气在周巍然这一声怒吼之后彻底消散，再也无心与凉军死战。
“冷静一点！”
完颜弼厉声喝道：“为将者，胜负乃兵家常事。
眼下凉军正在从四面八方包抄北城门，我们必须要撤退了。
再晚一步就是全军覆没！
撤吧！”
完颜弼脸色冷漠，他还算冷静，对于战况判断的很清楚。
周巍然死死的咬紧嘴唇，看着周围战心全无的士卒，咬牙切齿的吼道：
“撤军！撤！”
“撤！”
“撤军！”
怒喝声在镇北关的大街小巷中回荡着，苦苦支撑许久的燕军大松了一口气，不要命的向城外溃退。
当初他们入城时有多么的嚣张跋扈，今天就有多么的狼狈。
“喔！我们赢了！”
“赢了！”
“燕人蛮子跑了，跑了！”
“我们赢了！我们保住了镇北关喔喔！”
和冷静的云鼓军士卒不同，那些老百姓们开始放声欢呼，激动的痛哭流涕。
“呸！”
持刀而立的王守仁出现在了镇北关的城头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混乱不堪的燕军在溃逃出城，如果要用四个字来形容此时的燕军，那就是溃不成军。
“痛快！”
云鼓军副将臧城大踏步走到了王守仁的身边，身上的铠甲被鲜血染得通红，脸上的表情十分兴奋：
“总算是打了一场痛快的，让这些燕贼也知道，咱们中原之地可不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王守仁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冷声道：
“可惜了，让周巍然和完颜弼跑了。”
臧城毫不犹豫的拎起弯刀，跃跃欲试的说道：
“要不我带兵出城追？”
“不用了～”
王守仁摇了摇头：
“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
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开始构筑城防，准备迎击燕军！”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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