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二天傍晚陈放从公司回家接陶晓皙去老周那儿。其实陶晓皙不太喜欢去别人家里做客吃饭,她是属于什么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狗窝来得舒服的人。但她既然和陈放进了一家门,老周又是他们共同的老师,现在又多了一个媒人的身份,没道理说他来她不来的。
生[ri]礼物陈放早就准备了,也简单,老周就喜欢酒和烟,几瓶好酒几条好烟足够他乐呵一阵子。路过蛋糕店,陶晓皙说要不我再买个蛋糕吧。
陈放的车停都没停,“蛋糕赵以江他们会买。放心,你不是去吃白饭的,不管你怎么想和我分清楚,在外人面前,我俩现在是一体的,备一份礼物也好,两份礼物也好,人家都只会说是我们一家送的。”
陶晓皙知道他说这段话是因为什么,起因还要从她店面装修的事情说起,她今天和那个阿建联系了,如他所说,人很靠谱,在装修方面应该也很专业,她说出的一些构想,他都能给出中肯的建议和看法,最后她给了阿建一个预算,让他帮她看看这个预算下,能做到什么程度。
阿建和她说,“嫂子,放哥[jiao]待过,钱上面你不用管,你按照你的想法来就行。”
陶晓皙这才知道,这个阿建也是给他干活的。
刚刚他来家里接她,她提了一下,装修上她有留足够的钱,到时候该怎么算还是要怎么算。
陈放笑她的话,“该怎么算是要怎么算,从你的卡上划到我的卡?”他对她早就有了意见,只不过是懒得提,既然她挑起了话头,他就要来和她好好说上一说,“生活费的那张卡你不动,买门店的钱你也不用,现在又要和我来算装修的钱,你是打算赶[chao]流和我过什么AA制的生活?那你做什么要结这个婚,直接找个饭搭子不就好了。”
陶晓皙被他说得一愣,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辨。
倒不是陶晓皙矫情,她也从来没有打算和他过什么AA制的生活。只是……他们两个要真论起来,其实没有多[shu],上学那会儿就没打过几次[jiao]道,毕业了又隔了这么些年没联系,要真往陌生人那边挂,也是能挂上的。就算两个人现在是冠上了夫妻的名头,让他来给她出钱这事儿,她还没有办法坦然接受。
说白了,两个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就连睡可能都没睡出什么感情来,她暂时还做不到婚姻生活里那句经典的名言,“你的全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当时老太太在楼下喊他有事情,说到一半的话题给岔过去了,现在因为一个蛋糕又给提起来了。
陶晓皙回他,“我就是说买个蛋糕,别的什么也没说,值当你给我这一通说教。”
陈放一本正经,“不是说教,是让你尽快明白这个事实,省得你再一个劲儿地和我分什么你的我的。陶晓皙,你是打算和我过AA分的生活吗?”
陶晓皙还没开[kou]回答,陈放又加了一句,“你要敢说是,老周家咱也就不用去了,我就直接拐个弯,咱们回家去,到床上好好掰扯掰扯这事儿。”
陶晓皙跟不上他的思路,“做什么要回到床上去掰扯?”
陈放捏了捏她的耳朵,“在床上,你睡了我那么多次,翻过来覆过去地和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现在下了床,你来跟我划界限,讲AA,你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
现在耍流氓的是她吗?她睡他,她能睡得起他吗?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陶晓皙拍开他的手,脸红话不红,回他的浑话,“就算睡,应该也没有‘那么多次’,顶多三次还是四次?我记得。”
陈放: ……
他突然想起赵以江和他说过的什么一夜七次狼,所以,在她那儿,一夜七次才能达到多的标准。
他提醒她,“后来是你晕过去,不然不会止步在四次上,如果你觉得不够多,今晚我们可以再来。”
……
男女之间一旦有了深层次的[jiao]流,在耍流氓这件事上,女人很难胜过男人,不管是说的,还是做的。
陈放气定神闲的姿态,“不就是七次吗,只要你受得住,我是没有问题。”
陶晓皙现在对七这个数字异常敏感,因为姜又琳时不时地就要和她念叨“一夜七次狼”,她心里重复着他刚才的话,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呀,但她又没法问,问就是不打自招。
她一边在微信上再一次和姜又琳确认,她到底有没有和别人乱说,一边用小小声说,“用得太多,小心年纪没到,就给磨成针了。”
陈放直接被气乐了,还去过什么生[ri],直接在下个路[kou]拐弯回家去得了,他今天要是不收拾服帖她,明年还有没有命给老周过生[ri]都不知道,昨晚就不该一时心软放过她。
陶晓皙得到了姜又琳再一次肯定的回答,才放下心来,她注意力从手机移开,看到他变了道,问,“不去老周家了吗?”
“不去了,我们还是回家去,今天得让你看看,用得多到底能不能磨成针。”
额……她是刚才把心里的诽腹给说出来了吗,这个事情可能有点严重,男人连辣椒都听不得,更别说是针了,再说成针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陶晓皙绕开针不针的事情,回答他最初的问题,“我没有想着你AA分过,我就是有点慢热,一时还没适应我结婚了这件事。细想下来,我这个婚结得真是好,以后无论我做什么,都有人给我兜底了。”她碰了碰他的胳膊,“那店里的装修,我是不是想什么装都可以?”
乌亮的头发堆在颈子后,衬的一张小脸愈发白净,眼里噙着人事初开的娇,软软地看着他。
她服起软来是真知道怎么服软,陈放的手紧了紧方向盘,没有说话,想再晾一晾她。
陶晓皙的手缠上他的袖子,“是不是啊,老公?”
甜腻腻的声音,像老太太年节做的刚出锅的炸糖糕,咬上一[kou],黏着牙齿,烫着舌尖,甜劲儿从嗓子里一直绵延到心头。
软白的兔子成了[jing],哄起人来,能要人命。
陈放面上不动声[se],看着前方的路,应了声“嗯”算是回应。
“哎呀,有老公真好。”陶晓轻轻叹了一句,收回手,看回手机接着和姜又琳聊天。
哄人哄得到位又敷衍,看把人哄下来了,就不再管了。
陈放暗嗤自己被一个兔子给攥在手心里拿捏,可就算知道这个事实,也克制不住小臂上的血管绷起肌[rou],身上无端起了躁,他单手解开了衬衫的一颗扣子,松了松领[kou],还是觉得热。
想调低空调,不行,她在。
想降下窗户透透风,不行,她在。
最后只能在红灯的间隙,灌了几[kou]矿泉水。
旁边过来一辆车,和他们并行前进,按了一下喇叭,又半降下车窗,是赵以江。陈放没理,他现在耳朵里充斥着那声老公,不想被别的声音打扰,尤其是赵以江的公鸭嗓。
下一秒赵以江的电话打了过来。
手机连着车里的蓝牙,陈放按了免提,“说。”
赵以江的大嗓门回[dang]在车内,“放哥,你是不是站错道了,去老周家得直行,你车跑左边去干什么。”
“知道了。”陈放要挂。
赵以江还有话要说,支支吾吾,“放哥,黄珍珠今天也去老周家。我媳妇儿做了四十多天的月子,都快坐疯了,好不容易出了月子,逮到一个出门的机会,说什么也要跟着我来。她跟黄珍珠聊天的时候顺嘴说了一句,黄珍珠……说要去,人也是老周的学生,人要去给自己老师过生[ri],我没法拦,这事儿可不能赖我。她俩现在去取蛋糕了,晚一会儿过去,你有个心理准备哈。”
陶晓皙正在打字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
陈放打断他,“我们是去给老周过生[ri],谁要去是老周该关心的事情,你和我叨叨什么。”
赵以江听他声音有些空,“我去,你不会开的免提吧。晓皙在你旁边?”
陈放觉得赵以江今天出门没带脑子,他和黄珍珠没事儿也得让他给说出事儿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人,嘴角微翘着,手指飞快地打着字,正在和微信里的人聊天聊得起劲儿,像是根本没听到赵以江的话。
陶晓皙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他一眼,看她做什么,和赵以江打招呼吗?
她倾了倾身子,“以江,我在呢,一会儿在老周家见哈,我都还没见过你媳妇儿,听说好漂亮的,一会儿你得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赵以江,“……那是肯定啊,晓皙,我媳妇儿早就想见你了,你们肯定聊得来。”
赵以江决定待会儿得好好给陈放讲讲婚姻之道,婚姻之道的首中之首,就是媳妇儿在车上的时候,手机不到万不得已,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不是媳妇儿要求,那是绝对不能免提的,万一一个那个什么,这不是造成家庭不和睦吗。
赵以江和陶晓皙打了两句哈哈后,挂了电话。
陶晓皙继续和姜又琳聊天,陈放手指敲着方向盘,一下一下的频率,慢慢缓下来,他轻咳一声,“赵以江结婚之后越来越话多。”
陶晓皙眼睛不离手机,“我现在去老周家是不是不太好?”
陈放看她,“怎么这么说?”
“你前女友和现老婆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话,你多尴尬。”
……她还挺能替他想。
谁告诉她他有前女友了,他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前女友。
陈放从头给她说起,该说明白的要说明白,“黄珍珠是黄保登的女儿,老周带完我们之后,带的她那届,她也是老周的学生,和赵以江媳妇儿是同学。”
“哦~那个酒红[se]美女,你眼光还挺好的,很漂亮。”
怪不得要叫阿放哥哥,比他们至少小三岁呢。
陈放啧了一声,伸手去抓她的手连同她手里的手机,让她停下聊天,先听他说完。
“我和她没谈过,她也不是我前女友,我没有什么前女友,在你之前我就没和谁谈过。说起来,你算是我正儿八经的初恋。”
……初恋?!
这个帽子扣得太大,她的头太小,可能戴不住。他和她现在叫做搭伙过[ri]子更合适一点儿,距离恋可能还稍微差点意思。
没前女友,她可能会信,毕竟他前面不管是接吻,还是那个……什么都藏不住生疏,那个假装是假装不了的,可要说他没恋过谁,她是真的不信。
十六七岁的年纪,就连她,左边被孟青时时耳提面命上紧箍咒,右边有陶文永在学校处处看着她,也挡不住她偷偷喜欢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少年,暗恋也是恋啊。那个年纪,不管是懵懂还是早[shu],心底都应该会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
初恋从哪儿论也论不到她这儿来,她是见识过他真假参半的胡扯,能把鬼都给说信了,但是她不是鬼。
“我不信你上学的时候没喜欢过什么人,明恋暗恋都算。”
陈放迂回她的话,“为什么不信,你说得这么笃定,难道是因为你上学的时候明恋暗恋过谁,现在就以偏概全所有的人。”他半眯起眼睛,“明恋你应该不敢,陶晓皙,你暗恋过谁?”
是她在问他,怎么现在换成他问她了。
陈放也不等她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我们那届的那个年级第一叫什么来着,邱廷宇,对吧。你当时是不是暗恋那小子。”
……
他怎么知道?!陶晓皙有些懵,这件事情也就只有姜又琳知道。
陈放看她那样儿,就知道是猜对了。
他们两个上学那会儿,[jiao]集是真不多,不过有一件事,他印象着实深刻。他们班和三班的一场篮球对抗赛,他和邱廷宇对上,把人盖了下去,两人一起摔到了地上,他胳膊肘出了血,邱廷宇膝盖破了皮,男生磕磕碰碰很正常,谁都不在意,比赛才是最重要的,最后他们以大比分领先,将三班打了个落花流水。
比赛结束后,邱廷宇还在那儿和他不服,约着要和再重新比一场,她就是这个时候冒出来的,手里拿着一个创可贴,他还以为是给他的,同班情谊嘛,他手伸了过去,结果人瞪了他一眼,转身给了邱廷宇,平时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人,竟有了胆子瞪他。
陈放活了这么些年,那是唯一的一次自作多情,当时就觉得他们班这个女学霸胳膊肘往外拐得有些多,他们在这儿和三班干仗呢,她倒好,自己战队的伤兵不管,转去慰问敌营的伤兵,这不是在打他们七班男生的脸吗,他作为七班的男生之一,还是当事人,基本就等同于在打他的脸了。
当初打他脸的人现在成了他媳妇儿,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估计她也没想到,不然那个丑了吧唧的大脸猫创可贴也不会到了邱廷宇那儿。
陈放冷哼,“那就是一个白条[ji],瘦得跟猴儿一样,风一吹就倒,摘了眼镜男的女的都分不清,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陶晓皙不服,她不允许别人质疑她学生时代的审美。
“高高的男生,白得发光,再穿件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走在阳光下,就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能不招人喜欢吗?你懂什么。”
陈放本来就不白的脸更黑了。他高,但是和白沾不上边,他的衣服就没有白的,别说白衬衫,裤子外套连内裤都喜欢穿黑[se],他视力好到不行,戴金丝边是不可能了,顶多老了戴老花镜。
车进到老周的小区楼下。
陈放停好车,正正经经地问副驾驶上的人,“陶晓皙,你画过邱廷宇白衬衫敞开的样子吗?”
……
陶晓皙直接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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