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身材矮小，心灵崇高

　　日记的内容，让肖凡不淡定了，他开始认真翻阅，这篇日记的后十几页，卡着一张三干元的捐助汇款单，还有一篇简短的日记：

　　1992年4月21日小雨

　　因为他一声老婆的称呼，近段时间，特别关注他的事情，没想到他这个混子还做了不少善事。

　　古人言，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这个婊.子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遵从本心，今天去邮局把他给的钱，汇给其他需要的人，这钱没有出卖肉体，还算干净，干净钱就用在干净的地方，还能告诉自己，我也是有人性的人。汇款以后，我很快乐.......。

　　肖凡继续寻找，只有这两篇记录了与他有关的事情，日记中小翠称呼自己为婊.子，可以看出她对职业的厌恶，也是对自己的厌恶。

　　外人眼中的小翠，是一个极为现实的女人，肖凡也没想到，小翠会有这样善良感性的一面，看着日记，他眼眶的泪水已经在打转。

　　在熟悉的女人面前，流泪的次数不少，可是面对陌生的小溪，肖凡隐忍着泪水对她道：“这些衣服别整理了，等会全部丢去垃圾桶吧！”

　　肖凡一再隐忍，小溪还是看出他有些变化，也猜到他在日记里看到了感伤的东西。

　　极为节约的小溪，拿起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解释道：“这些衣服价格都不菲，这件衣服是我陪她去虎门买的，当时花了五百多，我一个月薪水都不够买这件衣服。”

　　肖凡接茬道：“既然是你陪她去买的，就留在身边作个纪念吧。其他衣服虽然漂亮，但都是为了迎合欢场职业买的，她不喜欢自己的职业，肯定也不喜欢职业中穿过的东西，所以丢了吧。不要让她把从业酒店的记忆带走。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知道她的喜好，等会我们去帮她选几件她真正喜欢的衣服，让她体面的穿着走，行吗？”

　　听肖凡这样说，小溪停止了整理，留下那件粉红色连衣裙，然后拿出几个装垃圾的塑料袋，把其他衣服一股脑装在里面，全部扔出了出租屋。

　　没有衣服整理，小溪拿起扫帚开始打理房间的卫生。

　　肖凡疑惑的问道：“收拾完东西，我们都不回这里了，你打扫房间做什么呢？”

　　小溪回道：“以前周未，我经常过厚街，在她这里混一顿好吃的，晚上就留宿这个房间，这里有我们太多的记忆。于情，我想帮她做点事情。于理，虽然她不是在这个房间去世，可是死人住过的房间，租客都有些介意，这已经影响了这里，我们退房还让房间邋里邋遢，就更对不起人了，为了小翠，我们都应该把这里打扫干净。”

　　小溪的回答，让肖凡吃惊又汗颜，短暂接触，他深深体会到什么叫：身材矮小，心灵崇高。

　　看着小翠穿着像袍子的工装，肖凡心里有了另外的想法道：“你在工厂上班开心吗？”

　　“我在厂里薪水不高，是因为我个子小，手脚还比较慢，有些工作做不了，像我这样半残疾的人，工厂能给我一份工作，我已经十分满足。”

　　“你什么文化。”

　　“我和小翠都是我们县里的技校毕业。”

　　那个年代，技校毕业也属于文化人，小溪有文化，可是外形不佳，所以只能在生活的底层挣扎。

　　小溪的为人处世，给肖凡深深上了一堂政治课，他接茬问道：“你愿意坐办公室吗？”

　　小溪犹豫片刻道：“我这样的外貌能坐办公室吗？”

　　肖凡肯定回道：“你比许多坐办公室的人，更有资格。现在有两份职业供你选择，一是去我站点从事管理，另外就是去工厂做办公室文员，两份工作我都可以保证，另外这间房子，如果你喜欢，就继续租着，就当你的宿舍，也当陪陪小翠。”

　　愧疚的肖凡总想为小翠多做些事情，照顾她的闺蜜，也成为他特别重视的事情。

　　小溪摇摇头道：“如果不影响你的事情，能帮我换份工作，我已是十分感激，单人一人，租房住太奢侈，我在哪里工作，就住那里，租房的事情就算了。”

　　还没确定小翠的火化时间，随同她火化的物品，需要放在租屋两天，小溪收拾完房间，两人去帮小翠买衣服，肖凡接到古丽娟的电话。

　　近段时间，休息在家的古丽娟，除了偶尔回站点帮下忙，其余时间不是睡觉，就是躺在床上看琼瑶的小说。

　　今天她去到站点帮忙，才知道小翠去世的消息，作为曾经的同事及职场竞争对手，古丽娟得知情况惊讶的同时，赶紧联系肖凡，想帮忙处理小翠的后事。

　　阿芬之后，意难忘两个花魁妈咪就是小翠和古丽娟，欢场唯利是图的法则，两人工作中，相处并不融洽。

　　听到古丽娟主动要求帮忙处理小翠的事情，肖凡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们关系也不咋样，怎么想到过来帮忙呢？”

　　古丽娟的脸色也有些伤感道：“工作中的摩擦，来自唯利是图的欢场，抛开职业，我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打工妹。漂泊不易，逝者伟大，就凭这两点，作为曾经的同事，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曾经的古丽娟，为了爱情，可以背叛闺蜜。为了金钱，可以厚颜与一个同样青春的女孩，竞争一个肥猪般的老男人。因为受辱，自甘堕落踏入欢场。

　　现在的她，为了一个逝者，展现出最为人性而温情的一面。

　　时间能改变人的善恶，也能教会人成长，肖凡对古丽娟感叹道：“你是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女人。”

　　古丽娟白了肖凡一眼道：“刮不刮目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活出人样，仅此而已。”

　　帮小翠选衣服的过程中，肖凡想买质量好贵一点的，小溪反对道：“她只是爱美，以前也不怎么在意着装的贵贱，只是从事酒店以后，要求标准高了。既然你说不要让她把酒店的记忆带走，就让她回归最质朴的样子，我会按照她以前的喜好，挑选衣服，但是一定不贵。”

　　古丽娟和小翠的身高差不多，而且两人都比较丰满，为了帮小翠买到合身的衣服，古丽娟没有计较帮死人试穿衣服，而是主动请缨试穿。

　　买完衣服，肖凡邀请两个女生去到热带雨林吃饭，选择他和阿芬最喜欢的地方用餐，这是肖凡心里，对两位女人的行为表达着尊敬，也是他想替小翠，好好款待两位与她阴阳相隔，却最值得交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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