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真正赢家（下）
罗里拿大道195号，TEStHOW时装店暗门内，秋刃，文达，脱里，沙伊尔丁，时志堂还有西野由纪六个人在医疗室里围站在手术台周围。而手术台上，则躺着傅强跟钟明两个人的遗体。
“我检查了他们两的死因：是血管中突然迅速进入大量空气，再由于心脏的搏动，将空气和心腔内的血液搅拌形成大量泡沫，当心收缩时阻塞肺动脉导致了猝死。”时志堂说道。
“那就是空气针弹袭击？”文达接口说道。
时志堂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拨了一下傅，钟二人的头部，露出他们两颈部静脉处的针孔。
“倒在巷子里的华唐雇佣兵，有好几个也是这种死法，全是看不到伤口。”秋刃淡淡地说道。
西野由纪也检查了一下遗体，随后说道：“下手的人很厉害，能在激烈战斗过程中运用如此精细的杀人手法，我也猜不透他是怎么办到的。”
文达转过身一拳砸向墙壁，“这个人一定心理变态，就算要袭击对手干净利落就行，用这种暗杀手法搞死亡艺术吗？”
秋刃悄悄地走到文达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她知道文达和傅强钟明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而文达貌似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谁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家人在何处生活，但他总是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照傅强和钟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或危险的任务，他总是抢先一步去面对。
时志堂轻轻地拉上他们的尸袋的拉链，然后说道：“他们的后事，我来处理吧。我已经通知了星际军政部，他们的骨灰将被带回地球，送到他们的家人手中。”
沙伊尔丁再次忍不住流下眼泪：“我一定会给他们报仇。”
“可惜了，这么年轻。”脱里叹了口气。
众人陷入了沉默和哀思，他们缓缓离开了医疗室，来到会议大厅。围着战术桌坐下来，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形势仍然严峻。他们默默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直到时志堂把好几杯热茶放在战术桌上，才打破了沉寂。
“我们拿到的箱子，里面是个小女孩，并不是之前情报里提到的华唐李少哲儿子李沐。”西野由纪开口了。
“小女孩？”文达疑问道。
“是的，大概十三四岁，而且像是被洗脑过一样，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西野由纪说道。
“难道他们俩用生命换来的是个诱饵？”沙伊尔丁说道。
“很明显，布防实力都不一样，我们这边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文达说道。
“那么李懿拿到的箱子应该是真的吧？”脱里问道。
“如果是这样，江雨在那边就危险了。”西野由纪说道。
“也是假的。”秋刃回答道。
众人都看向她，她的语气斩钉截铁，看来是有确切情报，但是大家都有默契，既然秋刃有自己的部署，谁也不方便追问情报来源。
“那么看来，真正的赢家在第三方。”西野由纪说道。
大家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毕竟筹谋了那么多，结果以失败告终谁心里都不好受。
“我们还是输在对对手不了解，第三方到底是什么人，实力如何，都是一片空白。”文达说道。
“李懿很聪明，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从她身上摸清。”秋刃说道。
“跟我交手的年轻人，就是在酒吧里接委托的三人之一。可惜我们作为中间人，得不到太多雇主的信息。”文达说道。
“从你们手上过出去的委托，你们也摸不到对方的底？”脱里问。
“没办法，这一行的规矩就是这样，委托我们的人，也利用了跟政府的关系，上面当时就只是让我们全力协助。”秋刃回答道。
西野由纪这时打开了投影，播放了一段影像，这段影像正是秋刃还有秦江雨联手对战奉先的画面。随后她说道：“我仔细看了你们当时作战的视频，你们的对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疯博士庞磐的作品。”
秋刃不解地看了看文达，结果文达也是一脸疑惑。其余人更是一头雾水，疯博士庞磐听都没听过。
由纪指了指定格画面中的奉先说道：“你们没见过也正常，这种是完美的人机结合体，全身上下除了大脑全部都是机械。人类的大脑有着主观意识，而强大的AI作为辅助，加上合金打造的身体，是万里挑一的强大作战单位。”
“可是这种技术现在根本不可能实现。整个身体只留大脑，靠什么维生呢，我实在想不明白。”沙伊尔丁皱着眉头说道。
由纪点点头，接着回答道：“现在的技术确实不可能实现，因为这种技术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失传。当然，与其说是失传，不如说是被彻底禁止，连庞磐本人也不再参与后续的研发。”
“为什么？”脱里问。
“因为成功率太低，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存活率只有千分之一，而每个单位的造价又很高。当年我记得有人曝光出死亡数字后，媒体一片声讨，所有支持庞磐的公司一天之内股价都暴跌。所以再没有哪个政府，或者公司机构会拿钱出来大力支持这项技术发展。”由纪回答道。
“那庞磐人呢？”沙伊尔丁问。
“他后来受了刺J，发誓不再跟人类打交道，就去了机械帝国，在那里从事AI机器人的研发。市面上那些用三国人字代号的产品，都是出自他手。”由纪回道。
“嗷。原来市面上那些战斗机器人代号孟德，仲达，仲康还有云长这些，都是他研发生产的啊。”沙伊尔丁惊叹道。
由纪点点头，再次指了指投影说道：“跟你们作战的这个，代号奉先。”
秋刃听完陷入沉思，她心里明白，如今三方博弈，本该联手的两方反而在第三方的设局之下明争暗斗，且李懿这个对手就很难缠，布局之人则更为强大恐怖。
。。。。。。
亚奇克萨城负二层，塞路大街，德拉科医院正对面，黑色的悬浮轿车静静地停在街道上，周围的街灯投下微弱的光芒，映照出驾驶员左前和车里的常本、林光子的脸庞。左前默默地盯着前方，他的手握着方向盘，神情有些茫然，此刻他们正在等待下一步的指示。之前开过来的路上，三个人都一言不发，因为他们之间又一次产生了分歧。
这时，左前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么说，卡尔算是这次行动的一颗弃子了？”
“是的。”常本冷静地回答道。
“他跟着我们多久了？”左前问道。
“也有一年多了吧。”常本回道。
“这一年多，虽然我们付给他薪水，但是大家也算相处融洽，彼此之间都有了感情。这次的行动，所有人都在拼命，我真没想过放弃任何一个伙伴，你们却瞒着我让卡尔去送死。”左前愤愤不平。
这时林光子突然插口道：“你把们字去掉，我也不知道具体部署。”
左前冷笑了一声，随后通过后视镜盯着常本说：“那么常老大，这次是卡尔，下次又是谁？维克托？米兰达？我是不是也可以提前插队？”
常本避开了他的目光，回答道：“你自己也说了，付他薪水，那我们自己不也是拿钱办事？今天的对手有多强你心里明白，别说卡尔，每个人都有丧命的风险。我作为你们的老大，顾全大局才是最主要的宗旨，有时候为了胜利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你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左前自然明白常本这套说辞的内涵，只不过他情感上还是难以接受这种做法。一旁的林光子也开口了：“现实本来就这么残酷，等事情结束我们多留点钱给卡尔的亲人就行。”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左前突然对林光子也开喷了：“你下令爆破的那辆车，里面都是平民，就为了吸引敌人注意力，随便牺牲无辜者？”
林光子也冷笑一声：“我还不用你来教我做事，怎么执行战术我心里有数。”
常本见状大声喝止道：“现在你是打算内讧了？忘了我们三个当初是怎么一起出生入死的？”
左前跟光子停止了争吵，两个人都把头转向窗外。
“我希望以后再有这类的部署，我们三个一起商量一下，或许还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左前叹气道。
“我就是太了解你，所以这次才没告诉你。”常本回答道，
左前不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事先知情，必然会反对，有时候做事确实不能只考虑个人感受，常本天生就比他更适合当领袖。
“米兰达跟维克托呢？”林光子问道。
“他们在克尼布酒店333号房待命。”常本回道。
“今天我们在后巷清掉的敌人中有两个是在赏金酒吧工作的酒保，我想你两不会不认得吧？”左前说道。
“我记得，你想说什么？”常本问。
左前继续说道：“两个酒保来了，那个老板娘跟老头子一定也在附近，这局势我是越来越迷，委托是老板娘过给我们的，之前接委托的时候要我们低调行事，结果出了格府还不是一路被追杀。现在到了月球反而高调起来。常老大，你是经常去跟那个小孩碰面，事到如今也可以给我们透露点细节了吧？”
一旁的林光子也看着常本，此刻她的想法跟左前一致。
常本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来到亚奇克萨城以后，是我主张跟对方来次硬碰硬，因为我们的行踪对方一直清楚，再低调也没用，封城这几天是避不开仇家的。”
“于是你说服那小孩找乔万里跟他合作？”左前问。
“他们华唐出得起价钱，自然有人卖命，土屋半藏这些人不都来了吗？”常本回道。
“那个老板娘可不好惹，且不说她的背景，就是中间人这个身份，我们也得罪不起。”左前说道。
“现在杀了她的人，这梁子已经结下了。”林光子说道。
“那老板娘其实是中国政府的人，中间人身份只是一个掩饰，她的真实目的还是在星界收集情报。”常本说道。
“还有中国政府参与啊，真是一团糟，这么说我们杀掉了两个政府特工？再下去我怕我们赚到钱没命花。”左前说道。
“难道你还想去地球生活？”林光子问。
“谁不想？”左前反问。
常本这时说道：“现在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成功了，财富享之不尽，失败了不是死就是无尽的牢狱。”
“看来那个小孩开始倚重你了啊，常老大。我们跟他已经不只是委托与被委托的关系了吧？”左前说道。
常本点头：“对，委托结束我们几个就可以正式加入华唐企业。”
左前撇撇嘴说道：“我们好不容易从一个笼子里逃出来，现在又要跳进另一个笼子？万一对方是给我们画饼呢？”
常本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窗外，若有所思，过了半晌他缓缓说道：“大家之前只是别人手下的走狗，能力再强也一直被压制，你忘了我们三是怎么背黑锅的了？如今的情况不一样，华唐内部分裂，只要帮这个男孩达成他的目的，那么之后加入华唐绝不只是当虾兵蟹将，这样的机会我不想错过，也不想你们错过。”
左前能体会到怀才不遇的心情，只不过就这件事的看法上，他并不像常本那么乐观，可是现在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去反驳他。
就在这时，常本收到了秘讯，让他们三个进入医院，在那里有人会主动联络他们。于是常本他们三个，按照指示把随身的武器锁在车上，下车徒步走进了医院大门。
一进门就有个皮肤苍白，身材瘦小的男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正当他们感到诧异时，男人开口了：“三位请跟我来。我叫亚当·乔布。”
“你就是接头人？”左前问道。
“接头人？我不懂什么意思，不过你们跟着我就行，我只是一个带路的。”亚当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得走在他们三个前面，随后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平板月球车说道：“德拉科医院有点大，外面的车辆又不给开进来，所以委屈你们站这车上，我来载你们过去。”
左前一个翻身跳到月球车后的平板上，随后继续发问：“你在这个医院里工作的吧？”
“你怎么知道？”亚当一边上车一边反问。
“通过你改造的手指啊。”左前回答。
“算是吧。”亚当说，这时看到常本跟林光子也都上了车，亚当就发动月球车驶向医院内部。
“我感觉你不像医生，但是又像在从事医生的工作。”左前说道。
“嗯，你眼光很敏锐，我只负责拆解尸体。”亚当一边驾驶一边回答道。
左前明白亚当的意思，每个医院都有像他这样的人，从去世病人身上把改造假体以及各种电子设备拆下来回收处理或者统一销毁。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月球的医院真的好大啊。”
“是的，因为这里的建筑一般不超过40米高，所以像医院这种机构，为了能容纳更多的人跟设备，往往占地面积都很大，德拉科医院就差不多有40万平方米。”亚当说道。
“难怪，进来还要搭乘这种玩具车。那么我们现在是去哪里呢？”左前问。
“很快你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亚当带他们来到一个地下室楼梯入口，随后停车打开了入口的铁门说道：“这里是医院停尸间的后门，我们从这里进去。”
“停尸间？”左前问道。
“怎么？害怕了吗？”亚当微笑着说道。
“那不至于，我们见过的死人，比里面存放的尸体不知道多多少倍。”左前不屑地回道。
“那就行，最近送来的尸体有点多，下面会有的味道，不要太介意。”亚当边说边带着他们三走了下去。
楼道很窄，灯光暗到几乎看不清，以至于光子打开了照明灯。常本他们三个此时在纳米频道里开始了对话。
“这些怪味你们闻到没？”左前。
“像是腐烂发霉但又夹杂着机械液，还有金属生锈氧化的味道。”林光子。
“我刚才还有点饿想吃东西呢，现在却只想吐。”左前。
“这里氧气含量太高了，所以尸体腐烂快，金属氧化的也快，你受不了就启动过滤装置好了。”常本。
“我已经打开了。”左前一边回答，一边启动了战斗面部护具。
就在这时，传来了阵阵诡异的叫声。
“你们听到没？”左前。
“嗯，听到了。怎么了？害怕？”常本。
“我只是问问，活人我都不怕还会怕这些死人？”左前。
“可能有些人没有死透，还留着一口气，但是进来这里只能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像他这样的人拆解吧。”林光子。
“他们就靠着拆解处理倒卖死人的假体，植入体赚钱。”常本。
“真特么恶心这些时代的蛆虫。也不知道他要带我们去哪里。”左前。
“我大概猜到了。”常本。
“猜到什么？”左前。
“马上你就会看到。”常本。
不一会儿，亚当带他们走到了底，再推开一扇铁门，是条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我就带到这里。里面有你们要见的人。”亚当说道，说完他就转身离去。于是常本三人推门进去，房间并不大，正中间有一张多功能医疗舱，医疗舱内躺着的正是李沐，而奉先则依旧站在旁边。
当奉先看到他们三个进来，就对医疗舱一番操作，接着舱门打开，李沐坐了起来，他用力拔出深插入喉的导管，干呕了几下，然后抬头说道：“今天晚上辛苦你们了。”
“没什么，这是应该的。”常本客套的回复道。
即使月球的重力很轻，但是李沐依旧虚弱得坐不住，他随即示意奉先扶着他，缓过劲之后继续说道：“我从火星一共带来两个维生箱，这次都当做诱饵扔出去了，之后的我基本离不开这医疗舱。”
“那岂不是行动很不方便？医疗舱可是得一直通电才能使用的啊。”左前说道。
李沐轻轻地点了点头：“对方估计也想不到我会躲在这里，所以接下来几天，应该还算安全。”
“别说对方了，连我们也想不到。”左前说道。
“今天你们也算跟真正的对手碰撞过了，他们的实力想必你们心里有数了吧。”李沐说道。
常本点点头说道：“这几天你是要我们在这里保障你的安全对吧。”
“可以这么说，我的身体机能也在慢慢恢复，等封城结束，我必须第一时间赶去长安要塞，接下来的战略，我跟奉先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还要负责联系本地的蛇头还有合作的黑帮组织，让他们好好配合。还是那句话，钱不是问题。”李沐说道，这时他突然猛烈咳嗽起来：“咳咳咳。这里空气中细菌太多，我不能待太久，我想说，虽然之前一切都差不多在我们计划中，但是接下来他们会更难缠。常本，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如果你在看过我的部署后，有更好的想法，你就直接跟奉先沟通，不需要请示我。”
“谢谢夸奖。你安心修养吧，这里放心交给我们就是。”常本回答道。
李沐于是不再说话，而是慢慢躺下，关闭了医疗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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