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3 风萧萧兮易水寒
三仓理解不了大哥怎么会有如此天才的构想?
他在想大哥的脑子到底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对于拥有后世记忆的他大哥来说,租个女友回家过年那不就是社会常态嘛!
再者,就撇去大仓具有的后世记忆不用,他也能想出一万种办法解决眼前三仓的难题。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当大哥的拿三仓没有办法,难道还能拿周亚萍没有办法?
也就是英子老脑筋,她老实,考虑问题只知道从规规矩矩的角度出发。
至于大哥也跟着犯愁,觉得一筹莫展,还是因为大仓也是穷苦农村人出身,基本上还算保持着初心。
他要是稍微变变思路,暴露出有钱人的嘴脸,那眼前的问题对有钱人大仓来说简直就是小事一桩。
他没办法阻止三仓追求周亚萍,但他可以稍微动动手指,让周亚萍一家消失。
——当然,违法犯罪的事,有钱人大仓是不会做的。
但他能在不大违背当事人意愿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就能让周亚萍一家出国。
至于是拿到绿卡去夏威夷洗海藻晒太阳,还是让周亚萍去斯威士兰参加芦苇节,还不都是全凭梁老板高兴嘛。
反正咱有钱,哪怕只是为了让家人过个快乐年,就可以改变其他很多人的命运,那都是值得的。
不过,即使有一万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基本保持初心的梁老板还是选择了最善意的一种解决方式。
——从自家人身上解决问题。
于是,大仓就安排手下人在沪海给三仓找了个假女友。
然后给三仓打电话,电话接通当然是先吓唬他:
“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天是腊月二十几了?
难道你想等到年初一再回来吗?
还是又想不回来了?”
“不是的大哥,”三仓赶紧解释,“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了,过年我能不回去吗?
这几年我的表现你都看到了,应该有点家庭责任心了吧?
我就是公司事儿忙,把一些事安排好我立马回家。”
“你公司有多少事我能不知道吗?你找什么理由!”
大哥声音极其冰冷,三仓一听这话头皮都有些发奓,赶忙恭维道:
“是啊是啊,现在没什么事儿了,我就是有点拖拉。
其实我公司那点业务,还不是全装在大哥脑子里!
跟你说实话吧,我就是怕回家咱娘问我对象的事儿,我没法交待。
她不是说过年让我把对象带回去嘛,可我还没找上。
这不是正在犯愁的嘛。”
“你不用犯愁了。”大哥冷哼一声:
“把屁股洗干净等着回来稀巴烂吧。
因为你姐姐把你追周亚萍那些事都跟咱娘说了。
咱娘已经气坏了。
本来我憋着一肚子火,准备过年回来揍你一顿。
现在看来不用了,咱们全家都准备把你揍一顿,爷爷特地给你量屁股制作了一个抄板子。
大概等不得轮到我,你就已经被揍死了。”
啊!
三仓吓得差点晕过去。
全家人都在憋着劲要揍自己?
爷爷都特地给自己做了一个抄板子?
爷爷这得多大的怒火啊,连刑具都亲自制作好了!
“大哥——”三仓嗫嚅道,“那你说,我还敢回家吗——”
“你觉得你可以不回来吗?”大哥反问。
“……”三仓知道,过年不回去是不可能的。
可是,姐姐把自己被周亚萍铐起来啥的那些事都跟母亲说了。
不用问,全家人都认为这是奇耻大辱。
所以才憋着劲儿要揍自己。
——呜呜,自己给老梁家丢脸了!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丢脸不丢脸可以先放一放,自己这次回去,可怎么面对全家人的怒火啊?
很难面对啊!
电话两端陷入短暂的沉默当中。
最后还是大哥打破了沉默:“你不回来过年肯定不行,躲是躲不过的。
但是我不想大过年的,全家人因为你闹得鸡飞狗跳。
让家里人过年也过不安稳。
不管你做的事多么不靠谱,事已至此,只能先安安稳稳过完年再说。”
“对啊对啊大哥,”三仓连声叫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想让家里人安安稳稳、高高兴兴过个年啊。
可现在的情况是,家里人不饶我啊!”
“想要平息家里人的怒火,还是得从根儿上想办法。
不就是因为你为了追女人连尊严都追没了嘛。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的对象的问题。
这样吧,我给你租一个假对象。
你先领着回来过年。
你的问题,年前不讨论了,过完年再说。”
“租——租个对象?”三仓吃惊得都结巴了:
“大哥我没听错吧?
那可是个大活人啊,哪有往外出租的?”
“这个你不用管,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反正你领着对象回家过年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有经验。
你只管假戏真做,别想对方是租来的假的,一切都当真的对象对待人家就行。”
也就是大哥这句“假戏真做,一切都当真的对象对待“,才使得三仓误会了大哥的意思。
以为就像打入土匪内部的人一样,土匪头子赏他个女人,他即使有纪律,也得假戏真做的跟那女人一块儿睡。
如果不贪钱财不近女色,那不就立马露馅了吗!
看来租对象跟打入敌人内部一样,必须要像真的对象一样,回到老家要在一个炕上睡……
三仓想到了从前自己带回家的两个女友:高艳云和布琳娜。
带高艳云回家过年,自己受到的是那样的待遇。
然后带布琳娜回家过年,那可谓是夜夜笙歌……
三仓热了!
追女人追不上,那滋味大概跟被对象踹了差不多的感觉。
一旦被对象踹了,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来自于心理上生理上双重的失落。
三仓追不上周亚萍,也在感受着这双重——饥渴。
现在大哥给他安排租个假对象,不管租什么样的,肯定无法跟他心目中的萍萍相比。
也就是说,无法满足他心理上的需求。
但是,假戏真做,一个炕上睡,似乎可以聊慰饥渴。
借用《围城》上说的那句:
很期待租来的对象能满足自己生理上的需求,但又知道这不是自己喜爱的类型,仿佛鸦片瘾发的时候只找到一包香烟的心理。
可是等到把假对象带回家,在全家人喜气洋洋迎接新年的气氛当中,晚上他却是只能跟大哥和小四儿一起睡。
假对象呢?
因为跟姐姐谈话谈得投机,人家彻夜长谈去了。
一开始三仓以为真的是因为姐姐跟沈萍谈得投机,畅谈一夜也就是了。
没想第二天大年夜,继续畅谈。
五更分二年,整整畅谈了两年。
一直畅谈到正月初十。
三仓想走走不了,想鸦片不成,连包烟都捞不着。
加上年前被周亚萍那态度给打击得心情郁闷。
这一下子所有的郁闷积压在一起,让他心情别提有多糟糕了。
家里人眼看着他一天比一天蔫吧,知道他这是犯了老毛病,就像当年带着艳云姑娘回来一样的病症。
也懒得理他。
没出息的东西!
过了初十他又向大哥提出,他该回沪海了,新年开业,公司里很多事呢!
这应该是事实,通仓速运过完年正月十二上班,他这个当老板的,总得提前赶到公司安排安排。
大哥也没说不让他走,但是走之前,总得跟他单独谈谈。
大哥说得很明白,就是谈谈有关于周亚萍的问题。
谈完了,你就可以去沪海了。
三仓被大哥诱导着去最西边屋里单独谈话,一边跟在大哥身后走着,他的头皮也一阵阵发紧。
他知道,真正的戏肉来了,大哥憋着要揍自己,应该憋了大半年了。
从去年他公司出了麻黄草那个案子开始——大哥就憋着要揍自己了。
现在自己又因为追周亚萍那事,惹得全家人动怒。
对于大哥来说,可谓是新仇旧恨都攒到一块儿了。
大概率的情况,就是大哥把自己狠狠地暴揍一顿,然后给自己下个死命令,坚决不要再去追周亚萍了。
三仓其实心里很明白,在别人看来,自己追周亚萍那纯粹是在做无用功,而且还是自取其辱。
但是三仓跟在大哥身后往西屋走的时候,一边头皮发紧,一边又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他下定了决心,不管大哥怎么打自己,自己肯定只能老老实实受着。
但是,只要大哥不把自己打死,那自己绝对不会改变对周亚萍的追求。
追不到手,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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