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 真的透了
“哈哈哈哈……”四个司机一齐大笑起来。
虽然大笑,但是却面容扭曲,满面愤怒的样子。
分明就是怒极而笑。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罚款单还有派货单对警察说道:“我们拉着好好的油。
现在款也罚了,油也没了。
天底下没有这么冤枉的事吧?
请领导给我们做主!”
交管所所长端详着车辆,他也感觉这事有些蹊跷。
按常理来说,空车不会表现出底盘下沉的样子啊?
他疑惑地问四个司机:“你们的车拉个空罐就下沉得这么厉害,要是装满油,那还能开吗?”
“谁说我们装满了?”四个司机叫屈道:
“请领导您看看我们的派货单子好不好?
我们从一开始就数次表明,我们就是按照核载吨位拉的。
就是半罐子油。
根本不敢超载。
可这位姓潘的领导他就是不信啊!”
潘军成又急又怒地吼道:“放屁,鬼才相信。
你们开罐车的难道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油罐车如果不装满,半罐子油根本没法跑。
跑在路上里面的油晃荡起来产生相当大的冲击力,会让车辆失控的。
你们还敢说拉了半罐子油!”
“呸!”四个司机更加愤怒起来,集体怒道:
“你才放屁!
你别不懂装懂,强词夺理了好不好!
你见谁家这么大的油罐里面是空的?
从外表看着是一个油罐,其实里面有很多隔墙,分成一个格一个格的了。
就是拉半罐子,也不会产生很大的震荡力。
再说你看看我们这些车,钢板都比一般的车少,目的就是起到很好的减震作用。
让车走起来平稳。
你懂个屁啊你,你懂开车还是我们懂开车?
快说,把我们的油弄哪去了?”
“你——你们——”潘军成理屈词穷,一霎时急怒攻心,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猛然扑上去对着司机抡拳就打。
四个司机看样子也是早已经怒不可遏了,一看对方扑上来动武,他们立即挥拳反击。
等到警察和众人把他们拉开,潘军成脸上已经挨了好几拳。
毕竟对方是四个人。
这下不用再斗嘴了,还是先把这一队查车的带到派出所问话吧。
当然,重点审查潘军成。
他作为带队的组长,车上的钥匙等物都在他手里掌握着。
他身上的嫌疑最大。
到了派出所,果然是把查车的这些人全部分开,谁也见不着谁,每个人都单独问话。
潘军成不愧打造了一支过硬的队伍,口风那是真的整齐划一。
他的手下无一例外的,都把疑点聚焦在了潘组长身上。
不单单是这次四辆罐车的事儿。
就是以前查车,那些司机往往也是要跟潘组长私聊。
要是有的车被扣了,那些司机晚上也要去找潘组长。
一句话,这个潘组长好像佷贪的样子。
这还不算,警察在审查的过程中,本镇的镇长都过来作证了。
还被四个司机簇拥着。
四个司机就是想让镇长给他们说句公道话,我们的车上到底有没有装油?
镇长被潘军成怼得灰溜溜回来,一肚子的气还憋着呢。
一听司机们的叙述,当即就过来派出所这边。
告诉警察,本镇长听潘军成亲口说的,他扣车当晚打开过油罐盖子查看过。
言之凿凿地说,油罐里满满的油。
镇长的证词那可是太有分量了。
并且镇长还跟潘军成进行了对质。
潘军成只能改口,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打开过油罐盖子。
当时只不过为了让自己的话让镇长信服,才那样说的。
这下,警察对他的每一句话都不相信了。
而且镇长临走的时候指示办案警察:“这件事发生在我们资河镇,性质太恶劣了,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原事实真相!”
可是,在潘军成的嘴里,哪有事实的真相啊?
你说人家是空车,罚超载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打开油罐盖子查看过?
你明明言之凿凿跟镇长说打开盖子查看过,为什么进了派出所又不承认了?
反正,潘军成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不管他怎么说,都发现是自相矛盾。
让警察一听他就是在撒谎。
看来,这人很不老实啊!
不给你上点手段是不行了……
没过多久,潘军成老老实实承认了。
没错,是我把油偷走了。
警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接下来问题又来了,潘军成承认他监守自盗,把扣住车辆的油给偷走了。
可他偷走的油的下落,是谁帮他一起偷的,这又说不上来了。
不能找到被盗柴油的下落,缺少重要证据,这个案子还是无法结案。
没办法,只能继续给潘硬汉来点手段了……
硬汉,确实是硬汉。
永远的硬汉,都这样了却还是不老实交代,今天这样明天这样的。
证词一日三变。
一听就是编的。
反正受老罪了。
被盗柴油也是始终没有下落。
至于潘硬汉所说的,他把油盗走之后抽到井里了,放到河里了什么的下落,警察根本就不采纳。
因为缺乏关键证据,这个案子到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交管所竭尽所能,赔付了四辆罐车的损失。
而潘军成,在派出所待了十多天,最终蓬头垢面,容颜憔悴地被放出来。
肯定要开除公职。
回自己村里吃地瓜抱孩子去吧。
回到老家,潘军成一头栽倒在炕上,蒙起头来嚎啕大哭了一夜。
一夜过后在炕上昏昏沉沉躺了好几天。
等到稍微清醒一点,恢复点力气的时候,他攥着拳头发誓要找大仓报仇。
可是过了几天,他终于能够下炕了,又改变了口风。
这时候已经过去元旦十多天,快大寒了,天气很冷。
他缩着脖子靠在窗户下面的阳光里,对过来看他的老爹恳求道:“爹,你去梁家河找大仓,求求他跟我们局长说说话,别开除我好吗?”
潘启明看着完全脱了相的儿子,心里别提什么滋味了。
此刻的儿子,跟元旦以前的儿子,无论从外形还是精气神上,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农村孩子混上点公家差事,不容易啊!
干得好好的,怎么说抓起来就抓起来,说开除就开除呢?
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潘军成打死都不说。
只是哀求他爹去梁家河求大仓。
可是潘启明哪有脸啊!
去给二仓看喜的那天,虽然他后来去记账桌子前边打哈哈,跟耍猴一样自圆其说。
可他看得出周围那些帮忙的姓梁的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怒色。
都用不善的眼神看他。
即使坐大席的时候,他都感觉好像有人想要揍他。
好容易捱到酒席结束,他跟二弟急匆匆地告辞。
一直走出梁家河村子好远,潘启明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而他的二弟潘启亮,却是狠命地瞪着车子,头也不回地先回村了。
很明显,二弟这是准备彻底跟大哥决裂了。
潘启明也知道,同时跟自己决裂的,不仅仅是老二,还包括老三启新。
经过这次事件,相信以后不管谁家有什么事,彼此绝对不会来往了。
现在儿子让他再去梁家河求大仓,潘启明没有那么大的神经。
这回人家可没办喜事,可不怕什么忌讳。
自己要是去了,被人打出来都有可能。
潘启明坚决不去。
过了两天,他发现儿子更加委靡了。
而且有点精神症状的样子。
只要一看到他爹,就让他爹去梁家河,去求大仓。
恳求大仓给他们局长求求情,让他继续去交管所上班。
后来潘启明也看明白了,这趟梁家河不去还不行了。
老是这样下去,儿子非神经了不可。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了梁家河。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大仓家,不管是三弟启新还是大仓娘,对他这个来客明显表示不欢迎。
一个个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潘启明反正早就不要脸了,只要人家没把他往外轰,他就腆着脸进来。
然后把自己的来意跟三弟说了。
就是来求大仓来了。
并且潘启明说的很明白:“上次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我就是来赔不是的。
见了大仓,我给他跪下也行。
只要求他给军成说说话,让他能再去上班,让我怎么着都行!”
老歪对他这位大哥,早就伤透心了。
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事都能把他伤透。
可他总是觉得毕竟是亲兄弟,一次次选择容忍,原谅。
可是所有事情积攒起来,让他再也无法原谅这个亲生兄弟。
就说自己作为一个坐山招夫的人,来到梁家河,多不容易啊。
在村里人人拿他当下等人。
前些年受了多少苦,遭受多少排挤!
好容易孩子们长大了,一个个都争气,对他这个继父很孝顺。
村里人这几年开始对他高看一眼。
可是二仓大喜的日子,大哥给自家来这么一手。
这要当时闹起来,自己还怎么在梁家河待下去啊?
就是家里别人不说,老歪也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权当没有这个大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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