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计赚城门

　　4月15日傍晚，黑旗军海军、陆军前锋在三水县境内会师。此地距广州城只剩一百多里，不到一天行程。

　　黑旗军陆军以骑兵为主，连走多日，粮草已经用尽，总算在三水县获得了给养。三水县境内有西江、顺德水道、东平水道多条水道横亘在前，必须连夜搭设浮桥。

　　海军数百艘战船连绵数十里，此刻也要停军收拢队形。为了准备即将而来的战斗，蒸汽战船必须停船加装燃煤。

　　于是，杨烜决定在三水县休整一晚，趁机召开前敌会议，部署广州之战。听说前任广东陆路提督陶煜正在陆军前锋，杨烜颇感意外，特意邀请他参加此次会议，以示信任。

　　陶煜是败军之将，原本有些忐忑。两年前，杨烜父亲死于教乱。为此，杨烜还曾求见过陶煜。陶煜并未帮上忙，最后杨烜还是借助天地会，才为父亲报了仇。

　　军情紧急，杨烜并没空与陶煜叙旧，便直接开始了会议。

　　老规矩，侦察科长首先简要汇报了当面敌情：

　　“清军在佛山镇办了一个团练局，有六千多名兵勇，预备作为第一道防线，防止我军渡过珠江。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广州城那边，由八旗广州副都统、绿营潮州镇总兵组织城防，麾下共有兵勇万余名。除散布在各处炮台外，主力多部署在城内。

　　“水师那边，清军广东水师只剩下一些破旧的米艇、个别红单船，聊胜于无。据传，这几天清军正试图招安海盗，彼此正在讨价还价。

　　“我们的作战节奏、行军速度远远超过了清军的预料。清军招安海盗，对此次战事影响不大。”

　　黑旗军此次奇袭广州，海军顺流东下，陆军全部骑马，一日可走两三百里。广州清军根本就没有时间准备作战。

　　谈到清军，杨烜笑道：“陶先生原是清军广东陆路提督，对清军最是熟悉，何不请陶先生发表一下高见？”

　　陶煜略显尴尬，看了眼房间内的黑旗军大员，谨慎地说道：

　　“广东绿营、八旗主力已被全歼，留在广州附近的清军都不足为道。倒是珠江江面宽阔，又有海潮，架设浮桥十分不便，需要留意此事。”

　　广州位于珠江东岸、北岸。黑旗军陆军都在西江西岸，要抵达广州，必须渡过西江、东平水道、珠江等多条水道。要想快速渡江，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架设浮桥。

　　晚清时，浮桥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太平军第一次攻武昌时，就曾熟练地在长江上面架设浮桥，把汉阳、汉口、武昌三城连成一体。

　　架设浮桥同样难不倒黑旗军。作战处长说道：

　　“工兵今晚会在西江、东平水道上连夜架好浮桥。明天一大早，骑兵可通过浮桥，扫荡佛山镇一带的清军，直逼珠江西岸，扫除珠江西岸的炮台。

　　“明天白天，工兵会随海军三支队行动，在珠江上再次架设浮桥，供骑兵渡过珠江，进攻广州城。”

　　按照兵棋推演，陆军仍将是进攻广州城的主力。海军二支队可以上陆作战，但已经分兵守卫梧州府镇南关、肇庆府羚羊峡，可用于进攻广州的兵力只有两千多人。

　　对于陆军，特别是骑兵，最方便、最可靠的渡江方式还是架设浮桥。以工兵的架桥能力，今晚最多只能在西江、东平水道上架设浮桥。

　　罗大纲很想明天就能渡过珠江，直抵广州城下。此刻，他便问作战处长：

　　“兵贵神速，自然是越快越好。今晚能不能让工兵前出至珠江，在珠江上也架好浮桥。这样的话，我们骑兵明天就能进攻广州。顺利的话，后天就能入主广州。”

　　这个问题比较刁钻，作战处长不好回答。变更作战计划，牵涉到的东西很多。比如，工兵要前出至珠江西岸，海军就要为之护航，就要为之提供架设浮桥的木板、小船。

　　这种变动，就不是作战处长所能掌控的了。

　　总参谋长冯可钦见状，代为回答：“广州城防虚弱，我们早晚都能夺下广州，也不在乎早一天还是晚一天了。”

　　杨烜想得更远，他并不在乎入城的早晚，就是担心海商逃亡。要是海商都跑了，他还得费功夫召回海商。所以，杨烜更倾向于早点攻城。他说：

　　“大家有谁知道，明末时，清军是怎么攻下广州的？”

　　冯可钦、陶煜等人饱读史书，自然知道这段历史。但他们都默契地闭口不谈，好让杨烜发挥。

　　杨烜自问自答，说道：“顺治三年，公历1646年，满清第一任两广总督，那时还叫广东总督，名叫佟养甲。这厮祖上是汉人，却与辽东的富商，与努尔哈赤关系极洽，佟氏很早就入了旗籍。

　　“佟养甲的副手是李自成的旧部李成栋，也是员猛将。这二人从福建入粤，先定惠州、潮州两府，缴获了南明惠潮道的官印。

　　“清军以红头帕包头，伪装成南明的援军，使用惠潮道官印伪造文书，骗开了广州城门，奇袭广州成功。南明绍武政权因此覆灭，诸王、十三子也被佟养甲残忍杀害。

　　“两年后，李成栋归正南明，杀了佟养甲，也算为绍武帝报了仇。此事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我们也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伪造文书混入广州城，这事罗大纲不是没想过。只是，清军已经得到了黑旗军大举东下的消息。要想骗过他们，最稳妥的就是让陶煜，或者陶煜的部下出面。

　　这样一来，功劳难免要落到陶煜身上，为罗大纲所不容。

　　陶煜知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杨烜把话说成这样，要是自己再抓不住，后面就追悔莫及了。他当即说道：

　　“大元帅英明神武，陶某深感佩服。为了报答大元帅的知遇之恩，我愿带兵赚开城门，迎接大元帅入城。守军都是我的老部下，见到我的印信，见到我本人，一定会开门迎接。”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杨烜。陶煜毕竟曾是清军提督，位高权重，让他去赚开城门，会不会放虎归山呢？万一陶煜使诈，归顺了清朝，岂不给黑旗军增加了一个强有力的敌人？

　　杨烜说道：“陶先生亲自赚开城门，必能奏效。稳妥起见，我想在陶先生的队伍里布置一些火枪手，使用德莱塞步枪加强火力，攻城更有把握。陶先生意下如何？”

　　陶煜早就领教过了德莱赛步枪的厉害。

　　杨烜此举，既能加强陶煜队伍的火力，提高攻城成功机率，又能监视陶煜，防止陶煜反水，可谓一举两得。

　　陶煜这才领会到杨烜的手段，暗自畏服，连忙说得：“大元帅考虑周全，陶某深为佩服，谨遵大元帅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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