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狐假虎威
荣庆堂，花厅内。
由于宝玉和几个小孙女都去了林园，贾母中午都没休息，让邢夫人、王夫人和尤氏陪她打牌。
王夫人也牵挂着宝玉，她对林云向来不好，总担心对方会给宝玉气受，她原本是不打算让宝玉去为黛玉庆贺生日，可连李纨和王熙凤都去了，她要是再阻止，就显得太刻意了。
邢夫人则是无所谓，虽说她娘家侄女儿也去了，可她明白林云对几个小姐妹都很照顾，绝对不会让邢岫烟受委屈的。
而且，让邢岫烟和那边府里走得近一点，那丫头或多或少都能受到点照顾，以后说不定还能在林云的帮助下挑个好夫婿。
几人正玩得投入，忽见一个小丫鬟跑进来，冲贾母禀报道：“老太太，宝二爷他们回来了。”
贾母忙道：“快叫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王熙凤和李纨领着宝玉、迎春、探春、惜春和邢岫烟走进来。
众人各自见过礼后，宝玉快步跑到贾母身边，笑道：“老祖宗，我来帮你出主意。”
贾母笑问：“宝玉，你今儿玩得开心吗？”
宝玉心说：“开心什么呀，我光听他们划拳了。要不是吃蛋糕的时候和姐妹说笑了一阵，今儿就算是白跑了。”
不过，他有事要求老太太，可不敢实话实说，便点头道：“开心呀，今儿姐妹们差不多都聚齐了，很热闹呢。”
“热闹就好，想必你也累了，快回屋歇着去吧。”
宝玉：“我不累呢，老祖宗，我还有个事儿想求您。”
“哦，什么事？”
宝玉：“今儿薛大哥说想和我合伙做一桩买卖，我想向老祖宗借五百两银子。”
“嗯。”
贾母正在抓牌的手顿住了，没人比她更了解宝玉，她这个孙子最讨厌商贾之事，今儿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在一旁皱起眉头，她担心宝玉被薛蟠骗了，虽说薛蟠是她的亲外侄，她也信不过对方。
她瞅着宝玉斥责道：“你一个国公府的后代，怎能去做商贾之事，没得让外人看笑话。”
宝玉：“太太，这桩买卖是个文雅之事，我做了不会遭人诟病的。”
贾母好奇地问：“宝玉，究竟是什么买卖。”
“棋社。”
宝玉将他和林云薛蟠商议的结果向贾母和王夫人讲述了一遍。
王夫人听后立刻否决道：“这个棋社开不得，谁会让自家姑娘抛头露面去棋社弈棋？”
宝玉：“太太，这个不用抛头露面，想弈棋的女孩子坐着马车去棋社，负责接待的侍者都是女子，对弈之人虽然是陌生人，却也都是女孩子，必定是无碍的。”
顿了顿，宝玉又道：“太太好好想想，谁家长辈不希望自家姑娘争个才女的名头呢。”
贾母闻言有点心动，她陪养三春姐妹识文断字，让她们各有所长，就是为了将来能嫁个好婆家，好成为贾家的助力，这种能扬名的机会，倒是很合她的心意。
她冲宝玉笑道：“行，这五百两银子，我替你出了。”
宝玉喜道：“谢谢老祖宗。”
王夫人担心地道：“老太太，这事儿媳觉得有点不靠谱，万一要是没人参与，您这银子可就白扔了。”
贾母乐呵呵地道：“宝玉好不容易对商贾之事有点兴趣，我自该支持他，即便是亏了，我也高兴。”
王熙凤在一旁笑道：“老祖宗，冒险的事哪能让您来承担。这笔银子还是让孙媳出吧。”
贾母：“行，我出三百两，你出两百两好了。”
探春：“老祖宗，我才刚和二姐姐商量过了，想各自拿五十两银子入股棋社。”
贾母闻言惊讶地道：“你们哪来的银子？”
探春：“都是林大哥逢年过节给的金、银锞子，我们没用完，攒下了这么点银子。”
宝玉闻言瞪大了眼睛，他也收到过林大哥给的礼物，怎么一个金银锞子都没有。
贾母：“行，那你们就出一百两银子好了。”
探春喜道：“多谢老祖宗。”
赵姨娘瞅着探春心塞不已，自家姑娘宁愿拿钱给宝玉开棋社，也不肯给她和环哥儿花，真是个小白眼狼。
…
说完了正事，贾母便打发几个小的回大观园休息。
探春回到秋爽斋，洗漱完后便让丫鬟摆好棋盘，坐下来认真地打棋谱。
老实说，她在几个姐妹中的围棋水平只是中下，既比不过黛玉、宝钗、也比不过迎春、就连史湘云也常常压她一头。
这让好胜心极强的探春很苦恼，她知晓自己围棋天赋不行，又没有名师指点，只能自己下功夫，终究是闭门造车，难有大的进步。
探春正摆得入神，忽听外头传来侍书的声音，“姨娘来啦。”
她抬头瞧去，就见赵姨娘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冲她斥责道：“姑娘既攒了钱儿，为什么只给宝玉使，却不给你亲兄弟环儿使呢？”
探春恼怒地道：“姨娘这话糊涂到什么田地！环儿难道没有月例的？我的月例银子比环儿还少，姨娘抱怨这些话，是说给谁听呢？”
赵姨娘：“你别想糊弄我，侄少爷逢年过节给你们几个的礼物都有金、银锞子，他给环儿可没这些。”
探春：“姨娘只知收礼的好处，可我不用回礼吗？”
赵姨娘：“你别诓我，侄少爷那是什么人，他会计较你们的回礼是轻还是重？再说，你今儿在花厅可是当众说了，要拿五十两银子给宝玉去开棋社。你只顾着宝玉，却不想想环儿，这是何道理？”
探春气极道：“谁对我好，我就对他好，这有何错。何况我这银子是入股，并不是给二哥哥的。”
“还入股，你骗谁呢？就宝玉那个熊样，他做买卖也能挣钱？”
探春见赵姨娘和她纠缠不清，便咬牙威胁道：“姨娘可知林大哥为何不关照环儿，就是因为你喜欢纠缠不清。若是我将你今儿说的话转告林大哥，你说他会怎么做？”
赵姨娘闻言被吓了一跳，赖升和周瑞都被侄少爷整惨了，就连大老爷都被他搞得下不来台，她这个小虾米，可惹不起那个活阎王。
她声色内茬地道：“你别唬我，侄少爷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绝不会来为难我这个可怜人。”
探春嗤笑道：“姨娘这话只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林大哥若是听到你想打他赏赐的财物主意，他多半不会为难你，可赵国基一家子就要跟着你倒霉了。”
赵姨娘气极道：“那可是你亲舅舅，你这黑了心的死丫头。”
探春：“姨娘尽管骂，我明儿再见到林大哥，就去告诉他我还有个不省事的亲舅舅。”
赵姨娘一听脸都白了，真要是惹恼了侄少爷，只怕是谁也保不住她兄弟一家子。
她眼眶泛红地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竟然养了这么个～”
探春冲门外喊道：“侍书，你去林园告诉林大哥，就说姨娘～”
赵姨娘忙道：“我走、我走就是了。”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去。
…
翠墨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冲探春笑道：“还是姑娘有手段，三言两语就将姨娘吓走了。”
探春叹气道：“什么手段，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翠墨：“姑娘，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话？”
翠墨：“奴婢听说小秦奶奶那个兄弟在水师学堂念了一年的书，就成了文武双全的人才。姑娘何不去求求侄少爷，将咱家三爷也弄去水师学堂读书？”
探春苦笑道：“你说的我也考虑过，可环弟读书的事自有老爷和太太作主，你也知晓，林大哥同太太关系那么僵，我若是开口相求，岂不是令他为难。”
翠墨：“姑娘若是不方便说，可以请琏二爷帮忙呀。”
“二哥哥能有什么法子？”
翠墨笑道：“姑娘，琏二爷现在可不比往日，就连老太太和老爷都经常夸他是顶梁柱呢。只要他在老爷面前提一句，这事多半能成。”
探春闻言心里一动，她虽然生气姨娘和弟弟不争气，可那倒底是一奶同胞，她又何偿不希望自己的亲弟弟能出息呢。
她点头道：“行，等琏二哥回来，我去探探他的口风。”
话音刚落，就听见侍书在外面喊道：“姑娘，宝二爷来了。”
探春连忙放下茶杯，起身相迎。
就见宝玉挑帘走进来，冲她笑道：“三妹妹，我一猜你就在屋里摆棋。”
探春：“不过是在闭门造车，聊胜于无。”
宝玉：“我和你一样，原以为自己的棋艺算是不错的了，谁知竟连林妹妹和宝姐姐都弈不过。”
探春微笑道：“你别总想和林妹妹比，她有林大哥这个高手指点，咱们弈不过也很正常。”
宝玉：“也不知林大哥的棋艺是跟谁学的，他那位老师一定是个世外高人。”
探春：“我曾向林大哥问过他的棋艺是跟谁学的，他回答说是跟一个叫电脑的人学的。”
“电脑？百家姓里好像没有姓电的呀？”
“估计是称号吧。”
“也有可能。”
宝玉想起来道：“三妹妹，我来是想和你商议一下，咱们这个棋社起个什么名字好？”
探春想了想，道：“君子有六艺，却不包括弈棋，我总觉得这个很不合理，不如咱们就将棋社取名叫七艺棋社如何？”
“七艺棋社，这个名字好。”
探春：“回头再问问林大哥，看他怎么说？”
宝玉一听就郁闷了，现在就连三妹妹都将林大哥常挂在嘴边，这让他情何以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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