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身份
鹿鸣宴主厅,一百多张矮桌四散摆放着,中间留出了一块儿稍大的空地,想必是用来游戏或供表演者施展的舞台。
正中高台上也有几张雕琢华丽的矮方桌,这是宴会主宾的席位。此时已经有人落坐,仔细一看,其中一名老者赫然是当日强势威慑曹都尉的张老伯。他慈眉善目,正微笑着扫视台下的青年才俊。
“陆王妃到!”一位公公模样的侍者朗声报道。
紧接着陆凰婕从大厅旁边的侧门屏风处款款走出,顿时吸引了厅中所有人的视线。
她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中缓步走向主席,张敬从主位上起身侧出两步,迎接她的到来。
“妾身陆凰婕,给二位祭酒老先生请安,愿老先生福寿安康,修行大进!”
二位老先生自然是昌黎精舍祭酒张籍和三九学宫祭酒朱晦。二人都是年逾百岁的老人,陆凰婕虽明面上年近五十,可在他们眼里不过还是个小姑娘,即便给他俩做孙女都嫌小了。
陆凰婕的名气二老自然有所耳闻,他们对世俗的美人佳丽早就淡泊,不过见这女娃娃当着自己的面依旧面具遮脸,不免心生好奇,不过自持德高望重,当然不会有觊觎之举。
陆凰婕将精心准备的礼物相赠,让台下年轻气盛的众才俊艳羡不已。
“妾身听闻张老先生对花情有独钟,特意寻来一株墨兰孝敬您老人家。”说着就有一侍女端来一盆花,正是含苞欲放的墨兰。张籍见到后双目含光,视线已经离不开盆花了。
“花痴”果然名不虚传,一生挚爱花卉,爱花如命。传闻早年张籍因为酷爱友人的一株山茶花,竟然不惜以爱妾交换,可见其对花的喜爱程度。
陆凰婕见其爱不释手的模样暗自得意,看来这些时日的功夫没有白下。
“王妃果然心思细腻,知道张老爱花便投其所好,这墨兰可是世间少有,王妃居然能割爱,倒是羡煞老夫了。哈哈哈~”
朱晦捋着他的山羊胡子,虽然微笑言语,不过话语间毫不掩饰对陆凰婕只送一人礼物做法的不满。
陆凰婕自然知道这么做有失偏颇,但她是故意如此,有差距才能体现出自己的诚意,再说方才不是送过见面礼了?若朱晦真的因此妒忌,那这老先生肚量也太小了,陆凰婕也不意与之过多交流。
“妾身绞尽脑汁也不知朱老先生有何喜好,不敢妄送厚礼。若先生觉得有不妥,妾身等宴会后补上便是。”声音毫不掩饰委屈之意,听得众人都不由心生怜惜。
女人稍一示弱就能轻易得到异性的谅解,何况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以怯弱之态“委屈求全”呢。
朱晦此刻都能明显感觉到众人对王妃的维护之意,他不过是嘴瓢随口调戏一句女娃娃,并非妒忌使然。
“哈哈哈,老朽对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可不感兴趣,不过随口一说罢了,王妃切莫放在心上,不必再送什么礼物了,你刚才给的狼毫笔就甚得我心,比起这小花可值当多了,哈哈哈。”
“谢朱老先生体谅,有机会妾身定会再为先生寻一名砚配对。”
“哈哈哈,有心了,我还不知道你送这名花是为了陆鸿远那小子,无妨无妨,若他跟了我,你这礼物照样没老张得份了,哈哈哈。”
朱晦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将目光投向台下的陆鸿远。
陆鸿远此时还能猜不到小姨妈为自己所做之事?顿时心中感动不已,他朝台上深深一揖。是对师长的敬意,更是对长辈的浓浓亲情。
角落里看热闹的古晟二人此刻也猜到了些什么,他一直觉得陆鸿远和李湘君的身份不一般,如今听那老者一说,便即笃定了心中想法。
“此事确实是妾身为陆鸿远张罗,不瞒各位,小远是妾身的外甥,他有幸拜张老先生为师,妾身作为他的长辈自当送礼感谢,还望先生不吝教授,若他犯错,先生放心打骂教训,我这外甥从小调皮惯了,恐怕先生得多费些精力教导。”
她一改晚辈的姿态,开始以长辈的角度托付小外甥。听着她翠若莺啼的声音,与其话语的内容大相径庭,给人以反差的萌感。台下众人仿佛在欣赏一台戏,甘之如饴。
古晟曾在张敬府中见过她一面,当时觉得面熟,和这回所获得的信息两相结合,便猜到了李湘君的身份,这王妃是李湘君的母亲无疑了!她居然是皇室成员,这令古晟一下子震惊不小。
主厅中的嘉宾不乏岭南各地的顶级权贵,其中以邕州邕管经略使叶广略、桂州桂管观察使刘士政、容州容管经略使庞巨昭、交州安南经略使曲颢这四镇为最,他们是岭南五府除广州以外的其余四府,皆是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
他们虽然隶属五府经略使,但对这个新上任的张使君并不诚服,张敬也暂时拿他们没办法,将他们奉为上宾。四人不过是看在张朱二老的面子才远迢而来参与文举大会。
除了这几人,就属清海军牙将卢琚、谭弘玘,广州刺史陈卓,封州刺史刘隐,韶州刺史卢光稠,地位最为尊崇。在场还有不少各州的刺史和豪绅贵族,但与几人相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盖因所治州郡小且人口单薄,或是所控军队规模太小,上不了台面。
如此整个岭南地区的势力分布就大致明了,在场人物身份地位都非同一般。
陆凰婕还不知道自己会是在众多风云人物中展露身姿,要是让她早知道,才不会趟这处浑水,更会避之不及,她可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
就因为这简短的“展示”,她就已经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觊觎,这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连张敬都不怕,更别提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嗣王,即便是皇室,这里天高皇帝远,只要做的够隐秘,朝廷也管不着!
王妃的身份或许尊贵,但也只能让一些实力低微的人望而兴叹,对那些权柄高卓的人物来说,这等身份不过是徒增了他们的征服欲和占有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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