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人，不可胜天
一个月时间过去，这批武者的实力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除了青鸟，两百多位武者再无一个六品以下的人。
而且他们都是地球世界上天赋最高的人，修行的心法和武学远超沧溟世界的本土武夫，这就代表着这些人自从根基被补充完整的那一刻起，就都是一个个能够越级战斗的绝世天才。
这段时间，秦昊也安心闭关修行，不问世事，努力提升自己。
中天州神都靠近郊外的位置，那座质朴的庄园内，一张普通的木桌两端，陆溟正与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相对而坐，男子一身黑底秀金华服，正是皇族天子。
两人面对面，相对无言，但却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交锋。
四周的空气凝重到极致，草丛里的昆虫小兽全都寂静无声，就连风都停了下来。
许久后，天子面前木桌上那只茶盏，忽然发出一声轻响，随后碎裂开来。
天子眼神终于有了些变化，眼睛里的锋芒几乎瞬间消匿。
陆溟抬眼望了他一眼，随后端起茶盏轻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他的指尖，竟有些细弱难察的颤抖。
“看来我没猜错，你果然是那种人。”
天子轻声说道，语气中竟透着几分无奈。
陆溟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天子的说法。
天子抬手扫了扫自己面前的茶水，说道：
“传闻，沧溟天地有一个神秘莫测的种族，他们如真龙在渊，不显于世，却能洞察天机，俯视天下。”
“若有一天，这个种族有人出现在世间，那就代表着天地即将大变，此人会收取天地气运，培养新的天下共主。”
天子悠悠说完，陆溟却摇了摇头道：
“大部分说的没错，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天下共主无人能培养，那是天地大势所趋，是时代之子。”
“天下没有那个朝代是亘古长存的，也没有谁是永恒不灭的，天地气运也无人能收集，我们只不过是起到推动、监护的作用，至于最后的天地大势落在谁身上，那时天道命定，非人力可以干预。”
陆溟难得说这么多的话，面对这位皇族天子，这个天下目前的主人，哪怕是他，也并不轻松。
外界流传着十大宗师，但其实，不管那个年代，排这些排名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把天子这般人物也归纳进去。
或许是因为到了末路，皇族气运出现了回光返照的不寻常之态，让这位皇族天子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天子眉头微微皱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溟却微微笑道：
“杀不杀我，已经无关大局，我死，会有新的护道人应运而生，而且天地反噬之下，就算是你，也承受不住。”
天子深深的看了眼陆溟，忽然展眉一笑道：
“没错，不过，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陆溟微微沉思，随后说道：
“你是指那截指骨？”
天子没有说话。
陆溟继续说道：
“不得不说，太子的魄力，纵观历史，也是屈指可数的。连当年的泽武大帝都不敢轻易让两节指骨合二为一，如果被他成功，恐怕沧溟天下万载岁月以来的最强者，就要在这个时代诞生了。”
“以他的才能，如果能早生几个时代，或许你们皇族还有几千年的延续。”
“但是，人力终有尽时，人，不可胜天。”
天子却摇了摇头道：
“你应该明白，那东旭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是超脱天地之外的产物。我儿舍弃余生，借此一搏，不见得就一定没有机会。”
陆溟点了点头道：
“没错，那截指骨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就连这一方天地都对它无能为力。但我还是那句话，人，不可胜天，一切，自有定数。”
天子眼神变得有些莫测，他指了指南方，道：
“你是说他？”
陆溟点了点头。
天子缓缓抬头，看向南方，他的眼中，能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景象，那里，气象磅礴，如一轮大日初升，势不可挡。
许久后，天子终于收回目光。
“原来如此，他就是这方天地自救之后手。想来，他的来历不弱于那根骨头吧。”
陆溟沉默不语，他已经说的够多了。
天子缓缓起身，走出了茅屋，临别前，他回头说道：
“你既然说人不可胜天，既然都已经后路断绝，那我倒要试试看，人，究竟能不能胜天。”
说罢，天子一步踏出，便已离开了庄园，回到了皇城。
陆溟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叹道：
“以魔养身，谁知道是不是以身饲魔呢？”
南域，晋国都城，百花楼后院中，绿珠神情麻木的蜷缩在角落里。
她的贴身护卫，那名风情万种的女剑客丽姬，脸色苍白的守在她身前。
绿珠无力说道：
“丽姬，你杀了我吧。”
丽姬身形一震，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我不想死在那些怪物的手里，更不想变成那种怪物，所以丽姬，你成全我吧...”
丽姬依旧不为所动。
绿珠站起身，走到丽姬身后，轻轻握住了她持剑的手。
丽姬浑身一颤，眼角多了几分湿润。
“丽姬，对不起，你们跟着我从中土逃到了南域，如今却依旧难逃一死，早知今日，当初不如跟了红绸。”
丽姬挣脱了绿珠的手，转身道：
“不，小姐，是丽姬自愿跟着小姐的，哪怕是死，丽姬也绝不后悔。”
绿珠惨然一笑道：
“好了，临死前的一点感慨而已，丽姬，给我一剑吧，你的剑很快，我不会痛苦的。”
丽姬抿着嘴，眼眶已经湿润。这个杀手出身，心肠冰冷如冰的女剑客，生平第一次不敢出剑。
但她知道，绿珠说的没错。
自从诡异大爆发后，晋国都城已经彻底沦陷。
百花楼另一位八品武夫为了保护众人已经死在了诡异浪潮之中，如今，昔日繁华鼎盛的百花楼，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面对那些无孔不入的诡异，她们知道，如今已绝无生还的可能。
既然如此，死在她的手里，确实比死在那些诡异手中然后变成新的怪物要好得多。
丽姬抬起手中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小姐，放心，不会痛苦的。”
她让自己的真气运转到极致，确保自己的剑能够更快，更强。
这是她能为绿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可是，她那颗冰冷的心，却从未有过的刺痛...
“小姐，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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