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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么英俊的一张脸,可惜了


  新月酒吧是滨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别看酒吧里客人不少,但由于场地够大,设计合理,所以并不显得拥挤。

  乐韵和安黛青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两人各自点了一杯酒。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这就是乐韵喜欢安黛青的地方,聪明,通透。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没有比安静地陪伴更重要的了。

  舞台上,一位歌手坐在高脚椅上,声音幽幽而动情地唱着一首老歌,如泣如诉:

  “别装作仍然温柔,

  别装作一切平静如旧,

  我们曾爱过了多少个年头,

  了解你不会不算足够。

  ……

  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

  别装作你还介意我的痛苦和伤心,

  还介意我的眼泪,

  还介意我的憔悴

  还骗我一切不愉快都只是个误会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歌词暗合了乐韵此时此刻的心境,她的眼泪开始慢慢从眼角渗了出来。乐韵端起酒杯,扬起了头。在最后一滴酒顺着酒杯滑进喉咙的时候,一颗又大又圆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安黛青看着好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皮肤白皙,长相清秀的服务生走了过来。

  “您好,有什么能为您服务?”服务生微微弯下身子,很有礼貌地说。

  安黛青抬手示意他等一下,接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她摇了摇自己的空杯,又指了指乐韵面前的,“她也一样。”

  服务生点点头,说了句稍等。

  很快,两个杯子里就重新斟满了酒。

  安黛青甜甜地说了声谢谢,站起身,左手扶住服务生的肩膀,右手将一张折好的百元大钞放进了服务生衬衫的口袋里。

  “我希望今天晚上,我们的酒杯都是满的。”安黛青低声说,风情万种。

  “我明白,您放心。请慢用”服务生识趣地退了下去。

  虽然乐韵心情欠佳,但看着眼前的一幕也觉得有趣。她明白安黛青想要带她买醉的好意,对她笑笑说:“你放心,我没事。”

  “谁说你有事了?”安黛青挑眉,“好不容易把你约出来陪我,当然要喝个痛快。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两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琥珀色的液体在酒吧暧昧的灯光的映照下,醇厚地就像糖浆。

  酒精的热辣,顺着喉咙流淌进胃里,一阵暖意慢慢地在身体里散开,心也感觉熨贴了不少。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像个失婚妇人,满心都是青春喂了狗的怨怼。”

  安黛青手肘撑在吧台上,托着头,微微扬起下巴,眯眼看向乐韵:“失婚妇人?你?别逗了。”说着,她凑近,一脸严肃地说:“乐韵律师,你不要随便给自己贴这么凄婉的标签,你不适合,天生就没这气质。”

  乐韵被她的话逗笑了,但只是一瞬间,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睛里的神采也暗淡了下来,

  “黛青,你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吗?”

  乐韵看看安黛青,又低下头,手指摸索着玻璃杯上沁出的水珠,“我恨他们两个背叛了我,但是我更恨自己。这两个人天天就在我眼皮底下,这么长时间了,我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乐韵用手遮住了脸,“我实在是太蠢了。”

  “乐韵,”安黛青向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在我看来,事务所里,能拎得清的人不多。你是其中的一个。”

  “我?”乐韵将手从脸上移开,疑惑不解地问,在刚刚的上下文里,安黛青嘴里的“拎得清”,确定不是反讽的意思?

  “当然,”安黛青的语气里有着难得的认真,“你自己不觉得吗?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可以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的人。或者可以这样说,工作中的你和生活里的你不是同一个人。工作时,你是一个嗅觉敏锐的猎人,总是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但是,生活里的你,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生活在你自己制造的粉红色泡泡里。你知道的,眼睛总是看到我们想让她看到的事情,所以你的眼里都是岁月静好,不过……”安黛青停了下来,端起酒杯抿了抿。

  乐韵并不催促,安静等着安黛青继续说下去。

  安黛青又喝了一口酒,才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太阳底下无新事。你总归有知道的那一天。其实道理你都明白,又何必纠结这些于事无补的细节,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后续怎么处理。”

  “我还没有跟张晓摊牌,”乐韵叹息,“也许,我只是在逃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乐韵的难过和脆弱在安黛青的眼里一览无余。她伸手揽过好姐妹的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决定就顺着自己的感觉。生活不是上法庭,有排期,有时效,谁规定你一定要现在就做决定。也许等张晓回来,你和他面对面的时候,突然间,你就能手起刀落地解决一切了。”

  说话间,服务生又端上了两杯新月吧的特调鸡尾酒——热带雨林,晶莹剔透的橙色液体,搭配上绿色的薄荷叶,看起来清新又治愈。

  安黛青将其中的一杯朝乐韵推了推,示意她端起来,“按照宗翰律师事务所的规矩,凡是挣脱了婚姻牢笼或者准备挣脱的,必须连喝三杯。”

  乐韵噗嗤一声笑出了来,“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

  “从现在开始有的,来吧!”

  三杯酒下肚,头顶的乌云暂时退了下去。

  “说真的,乐韵,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还能正常工作,并且水准在线。”安黛语气真诚,由衷地感叹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样。”

  乐韵苦笑了一下,看着安黛青,半是自嘲半是无奈,“‘人要脸,树要皮’,对一个女人来说,被闺蜜和老公联手背叛,已经是最大的狼狈与难堪。我不能再出洋相了。再说,人生四大苦‘生来病死’里,并没有离婚这一项,出轨就更不值得说了。”

  安黛青拍拍她的肩膀,“没错。男人变了心,说穿了,一文不值。就算你在他面前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雨,他非但不会生出一丝同情,反而会更加厌憎你。何必自找不痛快,再说,又不是你勾引了人家丈夫,破坏了人家家庭,凭什么受到惩罚的该是你。”

  “也许……”乐韵咬了咬嘴唇,有些难过地说道:“物必自腐,然后虫生。”

  安黛青点点头,“态度正确。你知道我这个人一贯都没有什么是非观。这年头,谁是贤妻,谁是狐狸精。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和角度看,结论都不一样。就像你们律师,有时候明知道对方是杀人犯,不是一样想尽办法帮他脱罪?”

  “你是说,李文杰的案子?”

  “是,也不全是。”安黛青咬咬下唇,“就当泛指吧。老板不是常说,黑与白之间的灰色,尚有深浅不同的几十种。不过……”她轻笑一声,“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跟你说一句,也许你是一个失败的妻子,但在我这里,你绝对是个好朋友。”

  乐韵笑笑,没有再出声。

  没想到,安黛青如此欣赏自己,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乐韵心里更羡慕她。

  在循规蹈矩长大的乐韵看来,安黛青的率性恣意可能是她一辈子都做不到,也不可能有机会感受到的。

  有时候乐韵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生经历,才造就了安黛青这样的个性。她曾经试探性地问过几次,安黛青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乐韵也就识趣地不再提起。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些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而此刻,在酒吧或明或暗的灯光下,安黛青的脸上有一层晶莹的光彩,那么鲜活,那么自然。

  她看人的眼中,永远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嘲弄,三分挑逗,还有一分她看不清楚的忧郁。

  两人在新月酒吧里消磨着时光。大概是安黛青的小费起了作用,两人的酒杯几乎从来没有空过。乐韵已经开始有了醉意,情绪也渐趋稳定,安黛青这才放下心来。

  “时间不早了,明天老陈还让你去开会,咱们准备撤吧。”安黛青拿出手机叫了代驾,接着交代道:“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乐韵点点头。

  安黛青离开,乐韵一个人坐着。在这样喧闹浮华的地方,她无端地觉得有些落寞。额头左边靠近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疼,她靠向椅背,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这时,一个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不等乐韵回答,对方就一屁股坐到了乐韵的身边,还有意地朝她靠过来,距离越来越近,乐韵甚至可以闻到男人的呼吸和酒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那味道并不怎么宜人,乐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厌恶地斜了这位不速之客一眼,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带着婚戒的无名指动了几下,

  “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乐韵冷漠的说。

  “这样啊——”该男子一副并不介意的样子,伸手进裤兜里翻了翻,取出一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彼此彼此,我也一样。”

  乐韵冷笑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玻璃杯上留下了她珊瑚色的唇膏印。

  “既然都是从围城里出来寻开心的,不如我们互相抚慰,大家开心一下。”这男人一边说着,手覆在乐韵的大腿上,开始试探地抚摸。

  乐韵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微微眯起的眼睛,迷离而魅惑,周围的空气里似乎也满是暧昧的味道。对方以为得到了默许,越发大胆起来,身体靠得乐韵更近了,手开始顺着大腿向上探去,脸也贴了上来,凑到了乐韵的唇边。

  突然,乐韵脸色一变。

  啪!

  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全部泼到了那男人的脸上。

  “你他妈的……”男人骂骂咧咧。

  乐韵凝固起全身的力气,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在了对方的脸上!

  男人捂着脸,大概是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立刻闭嘴呆住了。

  乐韵死死盯着他,目光凶狠,周身好像带着腾腾的杀气。

  猥琐男被她的气势震住了,不敢再靠近,捂着脸,狼狈地走开了。

  乐韵跌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好像都用来抽那一巴掌了,现在只觉得疲惫不堪。

  男人,呵,难道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个德性?

  婚姻的承诺,对他们来说真的一钱不值?

  还真是“情意千金抵不过胸脯四两”呵。想到这里,乐韵的脑子闪现出张晓和范滢滚床单的画面,生理反应一般,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疼痛仿佛放电一般,瞬间从她额头像全身弥漫开来。

  “我告诉你的方法管用吧?那当然,我就说肯定没问题,藏好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她还不乖乖就范?那是!我是谁?还有我搞不定的女人?”

  身后有人在说话。

  变态。乐韵心里厌恶地想。看来酒吧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的好,没得给自己添恶心。

  她甚至都懒得回头去看到底是哪个偷窥狂在干如此猥琐的事。没想到,那人没有走开,反而在她旁边停了下来。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

  乐韵感觉到一只手拍上了自己的肩头。

  一连被两个猥琐男轮番骚扰,乐韵实在忍无可忍,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目光刚好和这名男子对上。

  这一对视,倒是乐韵怔了一下。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她在心里暗暗说,谁能想到,一个变态偷窥色情狂,居然涨了一张如此英俊的脸。

  但是,不管多英俊,变态就是变态。

  乐韵直接抬起手,带着戒指的无名指晃晃,话都懒得再说,完全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不好意思,女士,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是……”

  “我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四十二条规定:骚扰罪处五日以下拘留或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如果我没记错,‘偷窥、偷拍’属于严重违法情节。”看着对方惊讶地脸,乐韵心里一阵解了气的痛快,“没错,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那么大声,我全部都听到了。而且只要受害人需要,我很乐意出庭作证。所以,如果你不想被拘留,你最好马上从我面前消失。哦,对了,”乐韵故意清了清嗓子,“忘了告诉你,我本人就是律师。”

  收到了乐韵的“威胁”,这个英俊的男人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带着一脸神秘莫测的笑,看着乐韵,举起双手,说了一声“打扰了”,然后走开。

  算你识趣,乐韵看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

  安黛青终于从洗手间出来。

  “你可算是出来了。”乐韵抓起包,起身准备离开,一刻也不想多待。

  “碰到一个熟人,聊了两句。代驾在停车场等我们,走吧。”安黛青挽起乐韵的胳膊,两人一起走出了新月吧。

  深秋的滨城,夜晚已经开始凉了。乐韵站在酒吧门口,抱着胳膊,等待着代驾和安黛青开车过来。这时,一辆车缓缓地开过来,在她身边停下,车窗降了下来:

  “你们几个在一起?太没义气了,竟然没有告诉我!地址赶紧发过来,我马上就到。咱们已经很久没聚了。”车里的人在打电话。

  一只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在乐韵的胸脯上结结实实地拍了一下。

  “喂!干什么!”乐韵下意识地抱住了胸口,脚步向后退去,没想到高跟鞋的鞋跟卡在了两块砖的缝隙里,一个趔趄,重重摔在了地上。

  车里的人闻声赶忙出来,一边伸手想要扶起她,一边连声道歉。

  乐韵定睛一看,正是刚刚在酒吧里遇到的“偷窥变态狂”。她立刻气不打一出来——

  “又是你?!”

  那人一看是乐韵,居然乐了。

  “原来是美女大律师。咱们可真是有缘。我跟你解释一下,刚刚在酒吧里,我绝对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你怎么样?能动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说着,他作势就要将乐韵从地上搀扶起来。

  “你站在原地别动!”乐韵喝止他,一面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她拿出手机,对着车和人快速拍了几张照片,留存好证据,准备拨打派出所电话。她下决心,一定要让这个变态色情狂受到教训。

  “别误会,我跟你介绍一下——”

  正在这时,安黛青的车开了过来。

  “陆总?”安黛青说着,从车里跳了出来。

  陆总?乐韵愣了一下,难道安黛青也认识这个变态狂猥琐男?

  看到乐韵满脸的不解,安黛青赶紧介绍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乐韵,宗翰律师事务所律师。陆胤陆总,一桥集团总裁。”

  一桥集团?!

  乐韵立刻明白过来,这是陈宗翰动用律所所有的力量,刚刚签下来的大客户,滨城赫赫有名的一桥集团。

  没有到这么大的公司,总裁居然是个爱偷窥的变态。

  这么一想,乐韵不由得看向陆胤。对方的脸上微笑,任谁看上去都是礼貌又不失风度的。但在乐韵眼里,这微笑满满的都是道貌岸然的味道。

  “乐律师你好。”陆胤绅士地伸出了手。

  尽管乐韵很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再躲开陆胤伸过来的手。

  “陆总您好。”乐韵极力压下心里的厌恶,尽量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后面的车不满地按响了喇叭,提醒陆胤和安黛青的车挡了路。

  “那就先再见了,乐律师,认识你很高兴。”陆胤说着拉开了车门,即将进去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他转身,这一次,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乐律师,李文杰的案子,就拜托你了,谢谢。”

  “陆总放心,这是我的工作,我一定会尽力。”乐韵客气而冷淡地回应。

  陆胤点点头。

  很快,他的车驶就离了停车场。

  “我们也走吧。”安黛青拍拍她的肩膀,两人上了车。

  安黛青告诉代驾,先送乐韵回家。车内,乐韵想起刚刚在酒吧和陆胤之间发生的事。尽管她对这个陆总的人品充满了不屑,但一想到对方的实力和背景,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毕竟,她可能已经得罪了宗翰律师事务所最大的客户。

  “黛青,你跟陆胤很熟吗?”乐韵有些担忧地问。

  “很熟也谈不上,工作上打过交道而已。”

  “哦。”乐韵答应一声,没再说话。

  安黛青看出她有些反常,“刚刚看到你们在聊天,但你听到他是陆胤又很意外,你们是刚刚才认识的?”

  “算是吧。”乐韵苦笑,“黛青,我可能已经把陆总给得罪了。”说着,她就把酒吧和停车场发生的事给安黛青描述了一遍。

  “哈哈哈哈,”安黛青笑得直不起腰,“‘惊天爆料:一桥集团总裁陆胤,实为变态色情狂’这个标题绝对可以上热搜,没准儿还会引起股市的动荡。到时候,所有一桥的股东都得排着队来找你算账。”安黛青打趣她说。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陈宗翰交代,你还有心思开我的玩笑。”乐韵懊恼地说,“完蛋了,像他那种人一定是心胸狭渣,睚眦必报。只要他一句话,估计我就要饭碗不保了,永远滚出律师圈了。”

  “不会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安黛青很笃定地说,“虽然我跟陆胤只打过几次交道,不过他在圈内的口碑非常好。一个小误会而已,他一个堂堂大总裁,不会这一点事为难你的。再说了,他刚刚不是还拜托你好好处理李文杰的案子吗?中途换将可是兵家大忌。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真生气了,也必须得等你打完李文杰的官司再收拾你。所以,你全力以赴,打赢这场官司,于公于私,都有好处,全当将功补过呗。”

  “为什么会这样……”乐韵捂着脸,发出绝望地哀嚎。

  安黛青看着闺蜜的样子,再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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