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李响今天休班。
一大早，他就来到宗翰律师事务所的楼下，来回踱步地等待着。
突然，他眼睛一亮，快步朝前走去。
迎面走来的，正是安黛青。
“嗨。”李响有些激动，又有些害羞的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似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是……？”安黛青一脸茫然。
“我？”李响简直难以置信，想起那天去找王舒羽时，安黛青在电梯里对自己的“挑逗”，他尚且还会脸红心跳，难道她居然真的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么没有节操？
“我是李响，李文杰的案子，咱们一起去找王舒羽……”看着安黛青依然困惑的脸，李响只得连连解释。终于——
“哦！我想起来了。”安黛青敲一下自己的脑袋，“你看我这记性，您就是那个警官吧。怎么，您今天来这儿是——查案？”
“我是……”李响本来想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地被腌了下去。
自从李文杰的案子结束后，安黛青就没有再来找过他。
不知道为什么，李响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她的身影。
今天他休班，来到宗翰律师事务所楼下，就是想制造一场“偶遇”。
在等待安黛青出现的时间里，他在心里设想了种种两人见面后可能的场景。唯独没想到，安黛青会是这样的反应。
李响感觉是自己自作多情，心里气馁了一半，只得客气说：
“我……我是来这附近……查案的。”
“哦……”安黛青脸上挂着甜美而无辜的笑容，“那我不耽误你了，先走了，再见，李警官。”
说着，她对李响摆摆手，向大厦入口走去。
“喂……”李响心里一着急，脱口而出，“我是来找你的。”
安黛青停住了脚步，没有转身，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当然，看着她袅娜背影的李响并没有看到。
安黛青转过身来时，已经将笑容收起，换上了一脸困惑不解的表情：“找我？是我跟什么案子有关吗？”
“不，跟案子没有关系。”
“没关系？可你刚刚不是说，你是来这附近办案的吗？”
“我……”
李响被问得语塞，脸涨红得像一只熟透的苹果。11月滨城微寒的天气里，他的额头竟然沁出了大颗的汗珠。
安黛青忍着笑。
“我……我想起上次喝咖啡的时候，我说过欠你一顿饭。我今天正好休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
“哦，原来是这样啊。”安黛青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李警官，你太客气了。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您不必破费了。”
“那不行！”李响瓮声瓮气地说，“说过的话，必须言而有信。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来接你。”
安黛青看着他生硬又笨拙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明天晚上好吗？7点钟，我们在栗子料理见。”安黛青看着他说，眼睛里没有了玩笑的捉弄，反而多了一些温柔的情愫。
“好！明天七点，不见不散。”
安黛青点点头，走进了大厦。就在要进入电梯间的那一刻，她忽然转头，她看到——
李响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
安黛青心里涌起一丝柔情，朝他温柔一笑，摆了摆手，走进了电梯间。
陈宗翰的办公室里，空气凝重到了滞涩的程度。
“张总，”陈宗翰看着坐在对面的张晓，目光如炬，“今天请你来，是想跟你聊聊你和乐韵离婚的事情。”
说着，陈宗翰将离婚协议书，放到了张晓面前。
张晓低头看了一看，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协议的具体内容，相信冯律师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早点儿签了，对大家都好。”陈宗翰冷冷地说。
“陈律师，关于离婚的事，我已经委托我的代理律师冯宁全权处理，你有什么事，就去跟他协商。至于这个离婚协议……”张晓捏起陈宗翰放在他面前的离婚协议，不屑地扔了回去，“我是不会签的。”
“张总，”陈宗翰轻蔑地笑笑，“我劝你还是签了的好。趁现在，乐韵只想结束婚姻，还愿意放你一马。”
“放我一马？”张晓觉得好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陈宗翰从抽屉里拿出两个资料夹，打开，将第一份放在张晓面前：
“这一份是涉事社交媒体平台提供的，恶意散布乐韵和陆胤谣言的账号所有人的真实身份信息。”
接着，他又将另一个资料夹打开，放在第一份的旁边：
“这一份是他们的证词，”陈宗翰双手交叉，“根据他们的证言，是范滢花钱，雇佣他们在网上做水军，恶意造谣中伤。对于这一点，我代表我的当事人，保留追究的权利。”
“陈律师，你也看到了，他们指正的是范滢，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张晓依然咬死了，这件事和自己无关。
在他看来，只要没有证据能够表明自己和这件事有关，否认到底，绝对是上上之策。
“张总，我一直想给你留余地，是顾及你的脸面，但看来，是我想得太好了。”陈宗翰又拿出一份资料，“这是一份你给范滢的转账证明，数额和范滢拿去买水军的一样。”
陈宗翰看张晓想开口辩驳，就示意他停止，然后接着说：
“我知道，光凭这样的间接证据，是不能完全说明问题。根据法律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你说，范滢会不会为你抗下所有的罪，让自己去坐牢呢？特别是，当她听到你说……”
陈宗翰打开手机录音App，张晓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陈律师，你也看到了，他们指正的是范滢，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居然录音？！”张晓恼羞成怒，“卑鄙！”
“没错，”陈宗翰点点头，“偷偷录音，这手段确实算不得光明正大。不过，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你说呢，张总？”
张晓没有说话，只是恨恨地等着陈宗翰。
陈宗翰对此毫不在意，他继续说：“我知道，张总你之所以一直拖着不结婚，是因为不想影响公司在香港的上市。但是，你要明白，分割财产，也许会拖慢上市的进程，但也无非只是多等个几年。如果触犯法律被判刑，特别是这种捏造事实，造谣中伤的事，你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
说着，陈宗翰重新拿起那份，被扔在一边的离婚协议书，“张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什么叫‘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吧。”
张晓死死地盯着陈宗翰，胸口可以看得出明显地起伏。他的脑子里在飞速运转，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输了。
“如果我签了离婚协议，你们是不是就不再继续追究这件事？”张晓咬着牙说。
“只要你们不再继续伤害我的当事人，这件事，我们可以不再追究。不过，范滢女士必须在公开向乐韵和陆总道歉。当然，张总您就不必出面了。”陈宗翰补充道。
“好，我签好之后，会让律师发给你。”
张晓霍地起身，转身走出了陈宗翰的办公室。
巨大的砸门声，在宗翰律师事务所的走廊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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