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术业有专攻
“没错，当时爱因斯坦与西拉德的确是担心让德国抢先一步制造出原子弹，这才联名上书给美国的小罗斯福总统，但是经过后来的解密，那段历史过程并不是大部分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天时地利人和，少了任何一件事的推波助澜，或许就不会是今天的这个结果了。”看来，乔布斯想要讲的故事，重点是在原子弹的催生过程。
“说得好，天时、的利、人和…，以当年的背景，想要造出原子弹的确是需要方方面面的配合，我完全赞同副会长的说法。”宋时选继续附和着乔布斯。
“当年爱因斯坦与西拉德写完这封信之后，遇上了一个天大的困难，那就是他们虽然都是举世闻名的大科学家，却都不认识小罗斯福总统；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将这封信送到小罗斯福总统的手里。
要知道那可是发生在一九三九年八月的事，当时正是纳粹德国准备对波兰发动攻击的前一个月，在那个剑拔弩张、草木皆兵的关键时刻，就算他们那封信真能寄到白宫里去，小罗斯福总统多半也没有时间打开来看。
再加上这封信是由两个钢铁物理直男亲手写的信，里面多的是物理学的专业名词，以及他们对未来核子武器发展的看法，在还没有人见识过甚么是原子弹的年代，这样的一封信，根本就是天书，就算小罗斯福总统真的打开来看，只怕也无法因而做出任何决策。”
“最后他们是找上了谁去帮忙送这封信呢?”宋时选知道现在的重点该轮到信差上场了，只是在宋时选的数据库中，似乎并未搜集到这个信差的名字，因此他也很有兴趣知道这个信差是谁。
“这个人，既是西拉德的好友，也是爱因斯坦的老乡，还是个在华尔街金融界混得风生水起的俄裔犹太人，为了阻止希特勒的野心，自然愿意为爱因斯坦去送这一封信。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亚历山大萨克斯，是大名鼎鼎的雷曼兄弟投资银行创办人，同时也是小罗斯福总统的财经顾问，由他来担任信差这个工作，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原来如此，这封信上头既有爱因斯坦这个物理学宗师的署名，又有亚历山大萨克斯这个金融大鳄充当快递小哥，难怪曼哈顿计划可以因此水到渠成。”宋时选拍着大腿说着。
“还早的呢!刚刚不是说了得靠天时地利人和吗?有了亚历山大萨克斯帮忙送信，不过是凑了一个人和，距离成事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尤其我们得先了解这封信的内容，主要是说明德国科学家已经大举投入原子弹的研发，并取得技术上的领先，如果让希特勒率先制造出来，那将是全世界的末日来临。
当年爱因斯坦在信上的说明，描述着只要一颗原子弹，就能轻易摧毁一座美国的大型城市，这对不懂核物理的小罗斯福总统来说，根本就无从想象；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无从想象就代表无从判断，更何况这不过是爱因斯坦等几位科学家的片面臆测，或许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尤其当年美国压根就没想过要投入战争，依照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验，就算欧陆战争爆发，战场也不过是在欧洲，与美国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小罗斯福总统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担这个心。”
“看来，即便是小罗斯福总统这样的领导人，也有他失策的地方，如果能早两年将原子弹给制造出来，或许…。”宋时选感叹的说着，毕竟第二次世界大战对自己国家造成的伤害太大，能早一天结束这场战争，同胞所受的苦难就少一分。
“如果宋教授是当年的小罗斯福总统，或许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事实上，尽管当年是爱因斯坦首先提出的质能转换方程式，但是在核能的研究发展上，德国科学家却是明显的处于领先的地位，主要的原因当然就是希特勒急于发展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因而透过整个国家的力量去推动。
你知道这里所谓的以整个国家的力量去推动，代表的是甚么意义吗?当年纳粹德国投入在原子弹的研发经费上，一共是八百万帝国马克，换算成当时的美金，约莫是两百万美金…。”
“两百万美金…。”宋时选迅速的在脑海里换算，二战时后的两百万美金，大约能折合现在多少钱。
“先别急着换算纳粹德国花了多少钱，那一点都不是重点。重点在小罗斯福总统看了那封信后…，不，应该说小罗斯福总统差一点就没耐性看完那封信，毕竟那可是当代超级物理直男所写的信，小罗斯福总统哪有那个心情可以一字一句的读完。
就在小罗斯福总统即将磨光他的耐性，准备将爱因斯坦那封信扔向一边时，人和的重要性这时就发挥了关键的影响。
亚历山大萨克斯先把那封信放到一边，接着将爱因斯坦与西拉德亲口对他所讲的话，透过华尔街惯用的语言，一字一句翻译给小罗斯福总统听，这才勉强让小罗斯福总统听出整件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说了一段历史故事给小罗斯福总统听，就像是我现在对宋教授所做的一样。”
“那我可得好好的洗耳恭听了，能让历史随之改变的金玉良言，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宋时选主随客便的说着。
“亚历山大萨克斯说道，在一八零三年的时候，美国人富尔顿制造出全世界第一艘蒸汽轮船，然后他就去找当时的法国皇帝拿破仑兜售，试着说服拿破仑拿钱出来投资建造蒸汽轮船，最大的好处是可以用来打垮英国海军。
大家都知道在当时那个年代，天天都有科学家与冒险家拿着他们的项目到处找钱，做为传统的欧洲强国，尤其是无时无刻不在打仗的法国，更是这些投机者觊觎的目标，所以拿破仑早就不耐烦这些只会忽悠的骗子，结果当然就是直接关门撵人。
至于结果，就如同历史上所记载的，英国在一八一五年彻底打赢了第二次英法百年战争，这个日不落国从此走向它的全盛时期，它的人口总数甚至一度高达全球人口的四分之一，这可要远远高于贵国这个人口大国。
当然，亚历山大萨克斯讲这段历史故事的重点并不在故事的本身，而是他最后为这段故事所做着批注。
他接着对小罗斯福总统说道，爱因斯坦所讲的这个原子弹，就像是当年的蒸汽轮船，是划时代的新发明，总统先生可千万不能成为下一个拿破仑。”
“果然还得是搞金融的，他们最懂得危言耸听这一套，尤其还是搞投资银行的，他们绝对是忽悠界的武林高手。”宋时选听到乔布斯说到这里，不禁调侃的说着。
“还差远着。直到目前为止，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之中，仍然只有人和这两个字发挥了作用，真正的临门一脚还在后头。
不过，宋教授说的也没错，如果没有亚历山大萨克斯的这些忽悠，爱因斯坦那封信注定只能石沉大海，所幸有了他的危言耸听，至少让这封信在小罗斯福总统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当下小罗斯福总统就回了一封信给爱因斯坦，上面说着，政府将立刻筹组一个《铀顾问委员会》，专门用来研究原子弹研发的相关事宜。”
“小罗斯福总统毕竟是一代名人，稍经点拨，立刻就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宋时选点头说道。
“还早呢，小罗斯福总统回复了爱因斯坦那封信后，接下来便没了下文。一直到了一九三九年十月，美国政府终于为此召开了几次会议，会议结论是--铀，或可被制成炸弹，其破坏力将远远大于目前所有的武器。”
“迟来总比不来的好，爱因斯坦的一片苦心，总算得到了回报。”宋时选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爱因斯坦根本就不肯出席那些会议，他对小罗斯福总统对此不予重视的态度极为不满，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居然足足拖了半年才想到去开这个会议，这也是他后来对自己曾经参与催生原子弹制造有所后悔的原因之一。”
“无论如何，至少这个会议给了原子弹一个非常积极的评价，否则小罗斯福总统还不一定会下定决心去发展原子弹。”宋时选对此予以肯定的说着。
“下定决心?再等等，好事都得历经多磨。尽管这个会议结论已经送到小罗斯福总统的桌上，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一切仍与过去一样，对原子弹的研究发展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后来还是西拉德以自己的私人资源去向美国海军募得六千块美金，才能在哥伦比亚大学筹建美国的的一个核反应堆，勉强算是让美国的原子弹研发迈出它的第一步。”
“没想到原子弹的问世，其间居然历经了这么多的坎坷，看来与我国制造自己第一颗原子弹所遇到的困难，丝毫不遑多让。”宋时选想起国家曾经经历的那一段艰辛，不免感慨了起来。
“没办法，谁让当年美国距离战争还远着，所以小罗斯福总统压根就不急着制造原子弹这件事。”乔布斯同样感叹的说着。
“怕就怕当你真的需要它的时候，一时半会可不一定造的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任何事物的发明，最困难的地方就是从零到一的突破，而当年的原子弹制造就是如此。
“你说对了!小罗斯福总统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直到一九四一年，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正式将美国拖进战争，一切才开始改观。
在这个时候，美国一方面要支持欧洲大陆的战事，一方面又得面对来自太平洋彼岸的威胁，小罗斯福总统惊觉得立刻着手原子弹的研发。
所幸西拉德即便在美国政府不理不睬的情况下，仍不遗余力地推动原子弹研发的进度，他在哥伦比亚大学建立的那座核反应堆，至少是个得以承先启后的基础，不至于让一切从零开始。
这个核反应堆很快的就被搬到芝加哥大学去，接着就从民间研发的规模，正式进入以国家之力去发展原子弹的阶段。
你还记得跟刚刚我们提到纳粹德国花了两百万美金去研发原子弹吗?你猜猜后来美国花了多少钱去研发原子弹?”乔布斯故做神秘的说着。
关于美国花了多少钱去制造他的第一颗原子弹，宋时选早就心里有数，这可是他这个新闻系教授的基本功课，但是此时他还是给足乔布斯面子，故意猜错数字。
“当时美国可有钱了，再加上战争迫在眉梢，肯定由不得大家慢慢来，至少得比德国多花上十倍的经费。”宋时选刻意说着。
“十倍?那就是两千万美金?当年的两千万美金，大概就等于现在的两亿多美金，你觉得这点钱造的出原子弹吗?你别忘了这可是由零到一的突破!”乔布斯提醒着宋时选。
“纳粹德国不就拿了两百万美金出来研发原子弹，而且还取得了领先，怎么美国人的物价比较贵吗?”宋时选刻意反问着贾布斯。
“小罗斯福总统当年批了将近十九亿美金给曼哈顿计划，后来又追加到二十二亿美金，这笔钱折合到现在，至少得超过两百五十亿美金。”贾布斯揭开了谜底。
“天啊，这几乎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力了。”宋时选故作惊讶的说着。
“没错，确实是举全国之力。但是这里所说的全国之力，指的并不只是钱，而是人力、物力及各项资源，而这些人力、物力、资源…，在当时也只有美国这个地方能做得到，这就是我刚刚所讲的地利。
要知道这个时候距离一九四五年原子弹的大功告成，也只有短短的三年!当然那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要花少时间才能造出原子弹，所以他们只能要求一切都得快。
既然要快，就得举全国之力，所以当时美国政府征召了所有的顶尖科学家，你得知道当时全世界的顶尖科学家，除了德日两国以外，几乎所有上得了台面的科学家都跑到美国去避难。
换句话说，美国几乎是举全世界之力去发展原子弹，才能在短短三年里，由零到一的制造出原子弹；当然就更别说制造原子弹最重要的原料来源，那二十二亿美金的预算里，有九成以上的资金是花在这个上面，以当年的世界局势来看，也只有美国花得起这个钱，做得成这个项目。”
宋时选听到这里，已然能够察觉贾布斯想说的故事，大概就到此为止，但是他还是听不出来乔布斯到底想表达甚么!
“非常感谢副会长今天的分享，能否请副会长帮我们做个总结，好有个完美的结局。”宋时选刻意敲打着乔布斯。
“总结?不，还有最重要的一段我没说完，还请宋教授再多点耐性。你可知道曼哈顿计划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这么复杂的一个项目，到底是由怎样的一个人来负责统筹执行?”乔布斯继续问着。
这个问题，到是有点出乎宋时选的意料，在他的印象中，曼哈顿计划好像是由美国陆军所负责，至于负责人具体是谁，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这又难倒我了…。”宋时选直白的承认着。
“曼哈顿计划的负责人，叫葛洛夫将军，当时的他，正负责着五角大厦的建造；这个人虽然比不上麦克阿瑟将军或是艾森豪威尔威尔将军那般的大名鼎鼎，但是你可以从他既负责五角大厦，又负责曼哈顿计划的这件事上，就能知道他在美军中的分量。
事实上，这位葛洛夫将军的专长更偏向土木工程或是总务统筹，跟我们一般想象的美军名将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但是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便当年他已经身负五角大厦监造的重任，美国政府还是将如此重要的曼哈顿计划交付给他…。
宋教授，你知道曼哈顿计划为甚么非葛洛夫将军不可吗?”乔布斯突然峰回路转的对宋时选问着。
“愿闻其详。”宋时选能够感受得到，乔布斯今天说了这么长的一段故事，最重要的关键就在这里。
“不管是麦克阿瑟将军或是艾森豪威尔威尔将军，虽然他们都是一时无两的名将，却都无法避免战争的发生；而葛洛夫将军这样的人才，才是真正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人才…。
要知道曼哈顿计划可是动用了超过十三万人的参与，并且跨越美国西岸、中部沙漠、东岸…，如此大规模的动员，又是在言论与人权如此自由的美国，居然还能够无声无息的在三年里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
要知道参与曼哈顿计划的科学家们，其中不知包括了多少来自世界各国的诺贝尔奖得主，这些人都愿意乖乖的服从他的指挥，专心一志的当个计划中的小螺丝钉，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更别说这个项目涉略的范围之广，举凡十数座大小型试验室与核原料厂区的筹建、十几万人的调配管理、科研技术的进度发展、信息安全的绝对控制、军事战术的协同整合…，这些都落在葛洛夫将军一个人的身上，而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短短的三年之间。”
“没错，我完全可以想象葛洛夫将军的优秀…。”身为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大脑，宋时选一向扮演的也是这样的角色，因此他完全能够理解葛洛夫将军身上的担子之重。
“宋教授，我们希望邀请你来担任我们的葛洛夫将军!”乔布斯出其不意地说出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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