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不存在的希望
桑解释完了坑杀之墙的运作方式之后，整个办公室内，迎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惠夫人立刻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道长，不是我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这个方法，完全是天怒人怨啊！”
“如今整个安仁古镇内的龙脉，几乎都已经破碎、污染。”
“我等身负修行之人，自然无妨！”
“大帅等人，有着一众军魂加持，和他们的亲属，也不会有事！”
“如此一来，受害的，可就只有安仁古镇的老百姓了！”
“道长的意思，莫不是要杀了他们所有人不成！”
龙共金也是被坑杀之墙的计划，惊的脸色有些煞白：
“道长……这……这未免有些……”
苍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墙角的位置，自顾自的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刘湘忽然道：
“道长……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桑看着刘湘，这个一向在四川恶名远扬的四川王，此时此刻也是露出了一丝希冀之色。
毕竟，只要不是天生喜欢杀人的人，谁会愿意选择用这样的方法呢？
桑沉默片刻，又道：
“现下，我的确只有方法。”
“这个方法，最起码可以保证，将龙脉邪气的灾难压制到最低，而且还能够摧毁所有邪虫。”
“若是此法，大家不愿意的话……恐怕就只能走老路子了。”
风水师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道：
“道长的意思是……传统的净化之法？”
桑点了点头：“净化之法，非我阴山派所擅长。”
“若是要尝试这等手段，也就只能请青羊宫、大慈寺帮忙了。”
“但是……我要提醒诸位一件事情。”
这一刻，众人纷纷凝气凝神，有些紧张的看着桑。
桑幽幽说道：“净化之法，可以作为尝试。”
“但是，我们不能将筹码，放在一个方法上。”
“换句话说，我的建议是……同步进行。”
“我会先选择，寻找坑杀之墙的建筑地点，让风水师检查，目前还不受龙脉邪气污染的老百姓，让他们先行撤离。”
“同时，我们必须留出两天的时间。”
“一旦在第八天的时候，净化之法依旧不奏效的话……坑杀之墙，就必须开始！”
“大帅，如果你赞同的话，我便开始着手布置。”
“如果你不赞同，那……我只能选择离开这里。”
刘湘脸色微变，多年来沙场征战，他自然看得出来桑的决心。
也明白，桑是用自己的去留，来逼迫自己同意。
刘湘又看了看其余几人。
风水师倒是还好，走阴十部的心性已经冷酷惯了，更加残忍的事情都见过。
作为外派记者的苍，也没什么反应。
但是……不论是惠夫人，还是龙共金，都不太赞成。
刘湘沉思片刻之后，终于做下了决定：“道长，我……同意！”
此言一出，惠夫人和龙共金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却被刘湘摆了摆手。
桑也看出了刘湘的觉悟，旋即说道：
“好！”
……
一场会议，众人的情绪都十分消沉。
离开了办公室的桑，刚刚走出庭院，就被苍叫住了。
“道长，净化的手段，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你应该清楚。”
桑的身形微微一顿，转身看向苍，一脸复杂之色：
“你竟然看出来了？”
苍耸了耸肩：“可能是因为，我从小不在九州长大的原因吧。”
“在这件事情上，我能看的更加客观一些。”
“说白了，作为阴山派的高手，当你将第一选项定为坑杀之墙时。”
“我就明白，龙脉污染，已经是不可逆转了。”
桑顿时苦笑：“那些血色红虫，乃是东瀛巫女，以阴阳道术法加上神道教的诅咒，配合八咫镜、八尺镜勾玉两大神器，以於菊虫为引培育出来的。”
“这些东瀛人啊，他们的术法没什么治病度人的本事，害人的诅咒，倒是精通的很。”
“尤其是，在这种天怒人怨的手段上。”
“现在，两国横竖已经开始交战了。”
“使用这等邪术，对他们来说，自然无所顾忌。”
“只要川军开始前往淞沪战场，安仁古镇的防守出现破绽。”
“恐怕……会有更多的妖魔鬼怪，趁着成都内部混乱，落井下石！”
苍点了点头：
“道长之所以答应，还是因为……想要给他们留一个希望。”
“只是你明明知道，这样的希望徒劳无功。”
桑深吸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坚定之色：
“所以，我在这几天，就会开始筹备！”
“只要净化之法不起作用，届时，谁来阻止我，都无用！”
苍却道：
“话虽如此，可是……要让大帅等人更快接受，这样等待，也不是办法。”
“需要……一个引子。”
桑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苍走到他身边，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桑的脸色，骤然一变！
“这不妥！”
然而，苍的眼中，却有着一丝更为冷酷的理智：
“他们经过这接连的打击，道心崩毁，气运衰减，龙脉污染，恐怕已经挡不住了。”
“但若是能说服他们，让他们‘先斩后奏’。”
“这件事情，便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届时，不论众人如何怨恨。”
“事情，总归是办成的。”
“当然，道长若是狠不下心来，这件事情就交给我。”
桑咬了咬牙，似乎还想说什么，苍又道：
“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
“我待会儿，会去见他们。”
“如果他们，没有被污染，那么这个事情，当我没说。”
“如果他们已经被污染了，这份业障，我会和道长……一起背！”
桑深吸口气，有些无力的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笑容带着一丝苦楚之态。
虽未说话，但终究……如同默认！
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桑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讽刺啊……
自己刚才在办公室，也是给了众人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
而转眼之间，便是别人……给了自己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了……
而后的时间内，青羊宫、大慈寺在知道情况不妙之后，哪怕各自宫观寺庙已经元气大伤，但还是叫来了更多的成员。
甚至于，很多其余的宫观寺庙，也纷纷前来帮忙。
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整个安仁古镇，几乎每一条缝隙前，都已经站满了道士和僧侣。
风水师则开始巡察，逐渐的，她的心也跌落到谷底。
因为，放眼望去，几乎没有几个人，是没被龙脉邪气污染的。
另一边，桑则是来到了牢笼的位置，找到了越发疯魔的刽子手。
此时，他的表情满是杀意，双拳甚至不由地攥紧。
但最终，他开始压抑住自己的心情，打开了牢房大门，来到了刽子手的面前。
符咒贴在了刽子手的胸口之后，刽子手的躁动便开始逐渐收敛，疯魔的双眼，也逐渐恢复了清醒。
“呃……”
刽子手喘着粗气，不明就里地看着四周：
“我为什么……会在牢房？”
桑冷冷一笑：“你庆幸吧，我跟青羊宫的观主要了一张静心化煞的符咒，索性还有用。”
“你不记得，你自己做了什么？”
刽子手有些茫然。
桑冷冽地点点头：“也好，那我就让你知道一下。”
说着，桑拂尘一点，直接击打在刽子手眉心之处。
杀死巫女的画面、邪虫爆发的画面、还有和鬼头大刀之间的对话，在这一刻尽数涌入刽子手的脑海之中。
“我……我……”
哪怕是刽子手，此时也是冷汗直流，自己……这是牵连了多大的因果！
“现在怕了，是吗？”桑冷冷说道：“其实，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很奇怪了。”
“我也是做过守陵人的，自然清楚，走阴十部，每一个职介的特点。”
“在刽子手这个行当内，坦白说，你是我见过的……修为最低的了。”
“而且，你的心性也不怎么样，这不符合历代刽子手的特征。”
“可是……刽子手是一脉单传，只有杀了自己的师父，才能继承。”
“这反而证明了，你的实力，应该是比上一代刽子手强的。”
“可是……从你现在的道行来看，要么是走阴十部这一代整体太废！”
“要么，就是你的道行在不知不觉中流失。”
“你自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刽子手被桑询问的冷汗直流。
“我……哎？为什么……”
一时间，刽子手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还不明白吗？你们刽子手一脉代代相传的继承方式，也许是存在问题的。”
“而这个问题的核心，便在于鬼头大刀！”
“虽然在九州历史上，也有过一些所谓的具备剑魂、刀魂之类的兵器。”
“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有人在融炼过程当中，殉葬之后，才能让这些刀剑成为绝世凶兵。”
“比如……干将莫邪！”
“鬼头大刀，若只是因为杀人太多，不可能诞生这样的神智。”
刽子手沉默片刻，忽然道：
“但是……我恐怕已经没有时间去弄清楚这些了。”
桑点了点头：
“离开鬼头大刀就会疯魔，这说明，某种意义上，你已经病入膏肓。”
“但是，有的算计和布局，不一定要在这一世完成，对吗？”
刽子手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
桑笑了笑：“我可以给你一种方法。”
“这个方法，短时间也不会奏效，也需要代代相传。”
“按照你们刽子手的传承速度来看……我估摸着，到下个世纪初，也就是几十年以后，我的咒法，会积蓄完应有的力量。”
“你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方法，在鬼头大刀不知情的状况下，传承下去。”
“你能做到吗？”
刽子手沉默了。
这个方法的确很危险。
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刽子手和鬼头大刀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颠倒了。
鬼头大刀，似乎在逐步的控制着每一代的刽子手，来完成这种互相杀戮的仪式。
所以……只要自己一着不慎，有了破绽，鬼头大刀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杀了自己。
但是……若就这样成为一个莫名恶鬼的傀儡……
桑适时的补充道：“且不说你是被控制，还是自己的意愿。”
“但是因为你，本来不会爆发的血虫之在，彻底爆发。”
“固然，你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但这样的因果，已注定你今生今世不得好死了。”
“若是你没被控制……”
刽子手一咬牙，眼中流露出一丝恨意，打断了桑的话：
“我同意了！”
桑点了点头，拂尘一挥：
“那么……我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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