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角色登台
“哦？民间播磨流的阴阳师吗？”贺茂光荣眉头一挑，眼中的傲慢之色，溢于言表。
空桑见状，索性也就站在安倍晴明身后，没有说什么。
另一边，源博雅则上前道：“这不是光荣君吗？莫非宫殿当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贺茂光荣叹了口气，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藤原大人那边，现在正在中宫殿那边，中宫殿下……似乎被邪祟沾染。”
“既然晴明君你也来了，那就一起吧。”
旋即，贺茂光荣、安倍晴明、空桑、源博雅四人，穿过长长的回廊之后，来到了中宫殿的居住。
尚未进屋，便听到房间内传来一阵怒斥之声。
“尔等皆是无能之辈吗？连小女如今到底是什么问题，竟然都诊治不出来！”
伴随斥责之声，更是传来许多瓷器碎裂的声响。
门扉被打开，却见里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老者，老者有着一种常年上位者的威严霸气，一旁几名药师更是连连告罪。
“失礼了。”贺茂光荣微微鞠躬，旋即进入房间之内。
“嗯？博雅，晴明公也来了吗？这位是……”藤原道长看向了空桑。
空桑颔首道：“在下是晴明的学生，播磨流阴阳师芦屋道满。”
藤原道长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罢了，都进来吧。”
空桑踏入房间之内，此时此刻，中宫殿躺在被褥中，脸色苍白，痛苦的紧锁着眉头，额头上满是冷汗。
一旁的女官们细心的擦去中宫殿的汗水。
但是这样做，却并不能缓解中宫殿的痛苦。空桑估算着，眼前的中宫殿似乎和自己在钱翩翩记忆当中见到的不一样，略一思索，顿时想起了眼前这个老者的身份。
藤原道长，乃是平安时期，东瀛非常有名的权臣！其最旷古烁今的，就是三个女儿，皆成为了中宫殿皇后。
也正因此，藤原道长在东瀛可谓是权倾朝野，更是写下一首描写自己心境的和歌“此世即吾世，如月满无缺”。
这一刻，这位威严无比的老者，却也为了自己女儿莫名的痛苦而不禁烦恼。
“无能之人，还不退下！”
藤原道长自然是面向那几名一直未果的药师发的火，后者如蒙大赦，纷纷离开。
旋即，藤原道长看向了贺茂光荣和安倍晴明两人：
“拜托两位看看，小女是不是被妖魔缠身。”
这位东瀛权臣，此时面对两名东瀛历史上传说的阴阳师，倒也是显得非常客气。
不单单是因为贺茂光荣和安倍晴明在阴阳道上的成就，同时也是因为平安时期虽然被誉为是东瀛的“大唐盛世”，但实则腐败太多，因而妖魔鬼怪之物，着实令人恐惧。
贺茂光荣看向安倍晴明，旋即说道：“不如……晴明君先来？”
安倍晴明掩面一笑：“光荣君何必在藤原大人面前挖苦在下呢？”
虽没有正面回答，但安倍晴明的态度也是不言而喻。
旋即，贺茂光荣坐在了中宫殿面前，他仔细观察了对方苍白的脸色之后，眉头紧皱。
“这应该是……诅咒！”
贺茂光荣说着，看向了安倍晴明。
一旁观察的空桑不禁了然，历史上，贺茂光荣和安倍晴明各有所长。贺茂光荣擅长历道，安倍晴明擅长天文，至于在驱魔降妖上来说，据说也一直有诸如占卜之类的比赛。
只是，这些记录都已经随着东瀛历史的发展，而逐渐流失。
安倍晴明旋即说道：“不错，的确是诅咒。只是，这种诅咒并非是物，而是怨。”
藤原道长旋即说道：“两位还请说的更清楚一些。”
安倍晴明却看向了空桑：“道满，你来解释一下吧。”
“……”空桑更加困惑了，难道安倍晴明……真的独立出来了？
压下心中之困惑，空桑旋即解释道：“诅咒之法跟随媒介的不同，凭依的方式也有很多种。”
“一般来说，都是通过木偶、符咒等固定形状的物品，放于中宫殿附近，达到诅咒的效果。”
“这种诅咒之法要破解，只需要找到那诅咒之物，就很容易排除。”
“中宫殿所中之咒，乃是以无形之怨念凝聚而成。”
“换句话说，下咒者，并非人，而是……鬼！”
藤原道长脸色一变。一旁的贺茂光荣也不由地看了一眼空桑，似是没想到空桑的眼力如此犀利。
实际上，对于平安时期来说，妖魔诅咒别人还算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但伴随着如今怪力乱神逐渐复苏的世界来说，这已经不算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了。
“那要如何解除？”藤原道长连忙问道。
贺茂光荣则抢先道：“倒也简单，只需布置仪式祭坛，驱魔即可。”
一旁，空桑看了一眼安倍晴明，他并不知道这段历史后面发生的过程是什么。
但是，根据他作为打更人的经验，要解除这种诅咒，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
安倍晴明并未说话，只是听着藤原道长夸赞贺茂光荣的话。
紧接着，在藤原道长的吩咐下，贺茂光荣便开始布置祭坛了。
安倍晴明则在一旁看护着中宫殿，空桑和源博雅看上去反倒是有些没事情做了。
“道满君，晴明为何破天荒的不说话呢？”源博雅不由地问道。
空桑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悄声问道：“怎么，博雅君也看出问题来了吗？”
源博雅点点头：“我看过晴明驱散过很多妖魔，似乎……这一次……有点……有点……”
“有点简单？”空桑补充道。
源博雅连忙点头。
“博雅君，静观其变吧。”空桑没有说太多，却仔细地观察着源博雅。因为源博雅身上萦绕的亡者气息，越来越重了。
空桑回忆着这段历史，在东瀛的史书当中，源博雅去世的时候，年岁的确不大。
而且，作为雅乐之神的源博雅，本身的代表作品则被称为《长狄卿竹谱》。这本作品，算算时间，也应该已经被源博雅完成。
如此一来……其实源博雅作为身负国家才气和运数之人，站在怪力乱神的角度来说，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任务已经完成。
就如同清少纳言在写出了《枕草子》之后，没过多久便抑郁而终，也是一个道理。
就在空桑沉思之时，祭坛已经布置妥当。
贺茂光荣站在祭坛之上，口中念念有词。
作为曾经也是秦朝长生方士的空桑，更是一手促成了阴阳家诞生的他，此时隐隐判断出，对方所用的咒文，其实有点类似于阴阳家一些基础的逢凶化吉的咒语。
这种咒语如果用来赐福自然是没问题，但是驱邪降妖的话，明显是不够看的。
“难道……”
空桑眉头微微一皱，他看了一眼安倍晴明，却见后者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只是陪着藤原道长。
“急急如律令！”
突然，贺茂光荣大喝一声，祭坛上忽然升腾起一阵火光。
紧接着，仪式结束。
空桑看了一眼中宫殿，果然，她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原本痛苦的表情，也是有了极大的缓和。
藤原道长自然是露出满意之色，连连夸赞。
贺茂光荣脸上那几乎无法抑制的得意之色，看的空桑一阵无言。
“难道……这件事情……”
空桑的思绪被安倍晴明打断。
“道满，中宫殿这边，就麻烦你和博雅晚上守一守了。”安倍晴明说道。
空桑点点头：“可。”
……
虽然不知安倍晴明和贺茂光荣之间，到底是什么问题。
但是空桑已经隐隐发现，就如同之前那出“剧幕”的主角是清少纳言一样，现在的这一出“剧幕”虽然看上去和中宫殿有关，但实际上，应该是源博雅！
夜间，两人坐在缘侧之上。
源博雅看着满天星空说道：“老实说，我还是非常羡慕道满君的。”
空桑不由问道：“哦？这是为何？”
“因为道满君的雅乐，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源博雅眼中露出一丝狂热之色：“其实，我一直很向往去大唐看一看的。”
“那里……毕竟是雅乐的发源地。”
空桑不由地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去呢？”
源博雅露出一丝遗憾之色：“不是不去，而是不能去。道满君可知道源氏的由来。”
空桑点点头：“自然明白，其实你们本来都是皇室，只是降为臣籍，所以得名一个源氏。”
“是的，这样做，其实是为了巩固天皇一脉的政权体系。”源博雅说道：“而出使大唐，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归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工作。”
听到这里，空桑顿时明白了。
在九州的历史上，这样的情况也发生过。实则就是，作为当事人，因为本身和皇帝血脉相连，做事就更要小心谨慎，不能引起猜忌。
否则的话，被夺去荣耀是小事，说不定还会因此丢了性命。
“若是有生之年，可以将雅乐推到一个更好的层次，该有多好。”
空桑看着源博雅的眼神，那种满怀期待和希望的眼神。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何源博雅也会转生成九州之人了。
恐怕，也是和清少纳言一样。
毕竟在平安时代，对于大唐有执念一般向往的风雅之人，有太多太多了。作为东瀛散文创始人的清少纳言如此，雅乐代表人的源博雅也是如此。
忽然：
“呼……”
一阵森冷的风在庭院内，吹得一旁的树木“哗哗”作响。
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如同木头被丢入到火焰当中灼烧时，崩裂的声响。
源博雅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顿时看向了空桑。
空桑比了个手势：“应该是有问题。”
说着，空桑缓缓起身，手中已经出现了安魂锣、镇魂锤。
“诸位。”空桑在心中沟通绘卷内的伴生鬼灵：“你们有察觉到什么吗？”
“空桑，整个中宫殿，似乎都被一股强烈的怨气所包围了。”绘卷之内的刘龟年提示到。
“嗯……”空桑双眼微阖，旋即对源博雅说道：“跟我来。”
说着，空桑抓着不明所以的源博雅离开了中宫殿的房间。
此时，中宫殿四周的守卫，竟然全部昏死在地上，他们的面容苍白，毫无血色，气息更是微弱无比。
而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伴随着一阵诡异的笑声，三道幽暗的火光，将整个庭院内点上了一层幽暗诡谲之色。
【作者题外话】：小科普：
本文当中出现的藤原道长，不是某个道长，而是这个人的名字就叫作藤原道长。
藤原道长的三个女儿，分别是藤原彰子、藤原妍子、藤原威子。
三个女儿都做了天皇的皇后，这在当时的日本是极大的荣耀。
所以，藤原家也就直接变成了外戚。
后来，藤原道长在将小女儿嫁入到天皇身边之后，也是位及权臣，不过就在此时，藤原道长选择了出家。
但虽然是做了和尚，却还是一直在辅佐当时的天皇。
晚年时间，随着藤原道长的精力逐渐的改变，最后花费心血于建造法成寺上。最后，则是病死在了法成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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