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道行、战力、愿力
《楚辞.九歌.大司命》中曾经记载：“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
神君盘旋从空中落下，我紧跟着你越过空桑。
空桑，山海经记载，乃是一座传说中的大山。此山如何形成不得而知，但不论冬季夏季，均有风雪。且盛产琴瑟之材。
空桑只觉得脑海当中“嗡”的了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这山海经当中的传说之山上，竟有出现了一棵参天大树。这是一棵桑树。
不等空桑探查细节，迎面又走来一个女人。
女人的着装很古怪，空桑自问，在任何的历史文献当中，似乎都没有见到过。那女人仿佛没有看到空桑一样，径直走到了树下，并开始采摘桑叶。
忽然，一阵婴儿啼哭之声突兀的出现在了山上。
空桑环顾四周，却不曾见到有任何孩子。
那女人似乎也在寻找。忽然，她竟是将那桑树砍断，定睛一看，参天大树竟是中空！而这棵空心桑树之内，竟有一个婴儿！
女人带着怜爱之色，连忙将婴儿取出，旋即离去。
空桑顿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典故，这个典故，来自于《吕氏春秋》！
“有侁氏，女子采桑得婴儿于空桑之中，献之其君，其君令烰人养之！”
有侁氏的女子在采摘桑叶的时候，从空心桑树当中找到了一个婴儿。女子将婴儿献给了君主，君主则下令，让一个厨师好生抚养，并调查事情经过。
而这个婴儿，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伊尹，也是辅佐成汤灭夏的功臣！
空桑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没有缓过来。
自己是……伊尹？
不会吧！
疑虑尚未终止，眼前的一切又开始产生变化。原本酷热清朗的天空，开始变的暗红。那暗红色，如同鲜血的颜色一样。
太阳，在不知不觉当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是被暗红所晕染的层层云雾。
紧接着，那空心桑树开始枯萎，漫山遍野的风雪开始消融。空桑置身在空桑山上，看着远处。满目所见，山川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色。这红色一开始并不多，但逐渐的开始扩散并上涨，如同潮水一样。
逐渐的，耳边传来“哗啦”声响之下，转眼看去，眼前已经是一片红色海洋！
隐隐约约的，空桑在这海洋的对面，看到了海岸。那海岸很模糊，但的确是存在的。
空桑下意识的招手，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紧接着，红色海洋之中，若隐若现的海浪之内，开始浮现出一个个鲜血淋漓绝望面孔。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无比的痛苦。
似乎是看到了空桑一样，他们拼命的伸出手，似乎是在朝着空桑求救一样。
空桑本能的感觉到了恐惧，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感。他自认为，自己所召唤出来的黄泉水鬼，还有那些枉死恶鬼，每一个都比眼前的景象更加恐怖。
但是，空桑就是感觉害怕、畏惧，这种感觉甚至无法控制。
就在此时，天际之中，一道碧绿的光芒忽然拨开了猩红色的云雾，紧接着，一片偌大的桑叶竟逐渐飘落下来。桑叶如同一艘小船，落在了空桑面前。
空桑看了看桑叶小舟，又看了看那模糊的对岸，他隐隐觉得，对面似乎就有自己想要探知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
这一刻，不论是打更锣，还是伴生鬼灵，似乎都不存在了一样，空桑踏上桑叶小舟之后。那看似脆弱无比的桑叶，开始漂流起来。
空桑拼命地维持着平衡。而那些在猩红海浪之中挣扎的人，如同闻到了血肉的狼群一样，他们满目贪婪的朝着空桑拼命的游了过来。空桑变了脸色，他下意识的蹲下身体，想要用手帮助小船划的更快一些，然而：
“嘶啦！”
如同硫酸腐蚀的声音以及剧烈的疼痛，让空桑忍不住哀嚎起来。
低头看去，伸进水流当中的手掌已经不见了！
下一刻，那桑叶小舟竟开始不稳定起来，顷刻间：
“轰隆！”
破裂声响下，桑叶小舟直接碎裂，空桑“噗通”一声掉进了无穷无尽的血水之中。
疼痛！
是无法形容的痛楚！空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迅速消磨，仅剩的白骨，也开始被腐蚀殆尽，最后，一切归于黑暗之中！
空桑猛地睁开双眼，喘着粗气。还没反应过来，闪光灯下：
“哎，对了，就是这样！”
征老板举起手机，一张宛若从医院当中刚刚走出来的痴呆患者的照片就定格在了手机屏幕上。
“怎么样，是不是知道了很多想要知道的消息？”征老板笑眯眯地问道。
“……”
空桑无语片刻，旋即问道：“所以，我的名字，来自于山海经那传说中的空桑之山？”
征老板点点头。
“所以，我也不是人类？”
“这个的话就不太准确了。严格来说，你是人类的。”征老板说道：“你的第一世不属于人类的范畴，那个时候，你应该更类似于神性吧。但是现在的你，的确是彻头彻尾的人类，不用怀疑。”
“那……我第一世是谁？伊尹？”
说到这里，空桑忽然有些期待起来。开玩笑，那可是商朝的开国元勋啊！
“不是啊。”征老板一愣：“你怎么会是伊尹呢。你不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出身了吗？”
“？”
“那棵被砍断的空心桑树，就是你啊。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叫作空桑？”征老板理所当然的说道。
“……”空桑眨了眨眼睛，良久：“啥？所以闹了半天，我是棵死掉的树？”
“呃……不是死掉，就是空心桑树！神性传说本身是有融合性和分裂性的，你不用完全按照所谓的记录来来了解。”征老板摆了摆手：“另外，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彼岸了吧。”
空桑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彼岸也太恐怖了吧。”
“不然你以为呢？虽然现在的人类最早知道彼岸，是从佛教的经意当中。但其实，彼岸严格来说，是一种替代品。”征老板解释道：“用来替代死国的。”
空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不禁满脸问号。
征老板解释道：“简单来说，最初代表着死去之人的去处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死国，一个是归墟。”
“但是呢，死国在历史演变当中逐渐的消亡了，后来就有了两界山下的酆都。但可惜的是，酆都的神性也消亡了，和其一同消亡的还有佛教神性的地狱。”
“不过天地规则是循环的，有生就会有死。”
“因此，如今便有了彼岸。”
“但是这个彼岸可不是所谓的佛教的极乐世界，而是通过奈何桥之后，亡者们经历生死轮回的中转站。”
“你所看到的那血红色的水，便是由人世间所有的执念、贪念等负面能量凝聚而成的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可以销魂蚀骨，非常恐怖。”
空桑顿时问道：“这么说来，我当时身体被融化也是因为……”
“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们，进入那水流之中也只有魂消魄散的结果。”征老板抽着烟：
“想要死者复生，其实没有你想象当中那么多复杂的仪式。原理很简单。”
“你能够以活人的身份，跨越那片红色水流，然后进入彼岸之后，将你要复活的人的魂魄找出来。如果他还没有转世，就将他带回来，那他就能够复活。”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但是我活了数千年，我没见过成功的。”
空桑顿时沉默下来。
征老板见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你也别急着泄气。其实，这也是我们现在打算告诉你的事情。你觉得，道行是什么？”
“那自然就是代表一个人的修为了。”
征老板点点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道行这个东西，你要怎么辨别呢？”
“按照年月日？但是你也发现了，有些修炼了几十年的，和修炼了几年的，似乎相差不大。”
“难道是因为功法？那就是玄幻小说了，根本不切实际。”
“所以，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目前九州以道行来判断一个人强弱本身就是错误的。”
“因为，道行代表对的是这个人能够成功跨越彼岸的能力，而不是单纯驱鬼降妖的战斗力！”
空桑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战斗力这种东西，只是手段。但严格来说，并不代表境界？所以，道行和战斗力没有直接关系？”
“没错。就比如陈涛的老师孙道长好了。”
“他修炼了几十年，按照众所周知的逻辑，他的战斗力和道行也应该就是几十年对吗？”
“但实际上，他的道行如果对比古代修道人士，基本上已经是很多修了两百年以上的水准了。”
“可是，在如今现代武器，枪支弹药下，你信不信，照样一颗子弹，孙道长也可以驾鹤西去？”
“呃……”空桑被征老板的比喻搞得一脸黑线。
征老板笑眯眯地说道：“所以，如果你思考的是，有朝一日如何能够让自己补全遗憾，复生一些已死之人，你的确应该提升道行。”
“而道行所代表的，是众生的愿力。也就是说我们常说的阴德。”
“也正因为如此，最开始，神图绘卷为了让你更容易理解，才会在你解决一些怪力乱神的事件之后，给到你一定的道行。那些，其实就是鬼怪的愿力。”
“当你的愿力有朝一日提升到顶峰的时候，是可以跨越彼岸的。”
“但还是要跟你说清楚，如果你是单纯想要提升战斗力的话，那方法就太多了。强身健体的功夫啊，还有修炼内丹的功夫啊，很多很多，这些都能做到。”
“甚至善恶司不是还研制出了专门驱魔所用的枪支弹药吗？”
空桑深吸一口气。
直到此时，他才算有些明白自家老板的意思。
也明白了，在云雾宫殿当中，法海、阴山道者、长生方士三人的说法。
道行是愿力，也是承载玄妙的基础。自己想要得到前世的玄妙，基础就需要更加牢固。
反过来，如果只是为了处理怪力乱神更加强大的话，符咒、天地灵物、自保的功法等等，都可以做到。
但是，标准是什么呢？
空桑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征老板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你不是在修炼《招阴诀》吗？招阴诀代表的是九狱九泉！九狱九泉，便是一个人由生到死之后，所要经历的九个场所。”
“只有在这九个场所当中，将自己一身罪孽清洗干净，才能够前往彼岸世界。”
“所以，你可以按照这种方法来进行测算。你现在可以使用的分别是黄泉、溟泉、阴泉、衙泉。也就是说，如果将彼岸当做一条线的话，你现在已经可以走到十分之四的地方了。”
空桑想到自己在梦境当中翻船的地方，似乎隐约差不多就是那个距离。
“那么，老板，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按照你的理论，其实道行的提升并不代表我就可以杀死不同阶段的恶鬼，是吗？”
征老板点点头：“天地规则是循环的。”
“如果按照破坏力来说，我们几个都几乎可以将世界毁灭了。但还不是照样在湖底清宫的时候，被作为恶煞的恭亲王压着打？”
“所以，怪力乱神只能以规则来解决，而不能单纯以武力来爆破。”
“因此，搞清楚自己的需要之后，为之奋斗，才是对的。”
“这个世道，有人修行是为了长生，有人修行是为了渡人，有人修行是为了驱魔，有人修行是为了宏愿。”
“陷入到力量的执迷当中，你就会陷入那滔滔血海，再也无法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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