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诡谲城市
刘龟年的愤怒，空桑自然明白，乌镇的惨状，是刘龟年和云鹤两人的心结。
对于藤原志雄，他和其非亲非故，自然是要筹码交换。而且，那把刀……
空桑微眯着双眼，心中隐隐盘算，藤原志雄要前往栃木县，到底是不是巧合呢？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刘龟年悄然回到绘卷之中，空桑转身看去，却见东久由美缓缓走了过来。
两人维持着数米的距离，谁都没有再靠近一些，这也是一种安全距离，对于并不能完全信任之人的自我保护的一种行为。
东久由美微微躬身：“空桑先生刚才应该不是在说谎吧。”
空桑眉心一跳：“自然不是。倒不如说，藤原志雄为何会变成这样呢？东久由美小姐，又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东久由美有着一抹一闪而逝的停顿，旋即脸上挂出一丝妩媚的笑容：“空桑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游女。能从事这种风月工作的，无非也就是那么几种理由了。”
空桑没有戳穿对方。在他看来，一个一举一动不带任何风尘气息的游女，很明显，从前的身份地位也是不一般的。
旋即，将阴山符咒取出之后，喷涌而出的煞气让东久由美为之色变。
“看来，你也感觉到了吧。这种气息当中的压迫感。”
空桑露出一丝似笑非笑之色：“这可是利用青国神社当中的战犯恶魂的力量凝聚而成的。”
东久由美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空桑先生的意思是……那个年代的……”
空桑点点头：“在你们国家被列为英雄，在我们国家则是刽子手的存在。”
“当然，我不是要和你讨论历史的问题。这符咒当中的力量，可以压制藤原志雄的诅咒。但是，我现在想要提升价码。”
东久由美秀眉一皱：“空桑先生，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将铜钱放入志雄大人体内。但是，单单是这个条件就已经……”
“你们应该不是随随便便从京都来到东京，更不是漫无目的的前往栃木县吧。”空桑打断了东久由美的话，反问道。
“这……”女人的表情显然有些犹豫。
空桑见状，旋即说道：“铜钱是一个条件。另外，你们需要告知我，你们前往栃木县的原因是你什么。”
东久由美沉默了。
一时间，气氛似乎有些僵持。
空桑靠在甲板的栏杆上，反问道：“在东久由美小姐的心目当中，莫非还有比藤原志雄的安危更重要的事情吗？”
“是为了复仇！”东久由美终于说道：“为了向花山院田冲复仇。”
空桑眉心一皱，对方的表情，显然是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如果是为了复仇的话，那么藤原志雄和花山院田冲之间的关系，可能就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复杂一些了。
“罢了。”空桑笑了笑：“交易成立，让藤原志雄出来吧。”
东久由美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小跑着回到了船坞当中。
片刻后，藤原志雄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新的绷带。但是隐隐看去，绷带似乎已经开始粘粘在皮肉上了。显然，个人的毅力和绷带上的草药，也无法阻止这种诅咒的蔓延。
空桑也不担心藤原志雄反悔，在他看来，这种思想有些古老的浪人，倒是不会做出违背承诺的事情。
更何况，自己也并非没有后手。
“这符咒可以帮你一把。”
空桑将血红色的符咒贴在了藤原志雄的胸口。
旋即，符咒竟逐渐的消融至藤原志雄的体内。
紧接着，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袭上心头，饶是藤原志雄，也不由的浑身一颤。
“志雄大人！”
几名部下勃然色变，纷纷以为空桑是要害死藤原志雄，一个个杀气沸腾。
“住手！”
藤原志雄猛然高呵，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那股让他无比疼痛的力量，正逐渐的唤醒他身体的机能！
“的确奇妙。”藤原志雄看着自己浑身烧伤一般的狰狞皮肤开始变的和常人无异的时候，不由地说道：“这些年，火狩妖刀的诅咒，让我的身体已经麻木。我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皮肤被焚烧至溃烂的痛苦。”
空桑微微一笑：“也并非没有代价。第一，这是折中之法。如果你还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压制自己的伤势，就需要相应的魂魄来让我炼化。”
“什么样的魂魄，我们去找！”几名部下立刻说道。
“青国神社的战犯魂魄。”
空桑一句话，让众人有些愣神。
“青国神社？”藤原志雄并没有露出诧异之感：“也对，你是九州人。这个国家供奉在神社当中的人，你应该深恶痛绝。”
“你这样说，是希望我为了维持自己的身体状态，不断的去屠戮神社的魂魄吧。”
空桑没有说话，但众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相信，藤原志雄应该也不是会拘泥于死人尊严的人物吧。”空桑幽幽地看向这位杀人如麻的浪人：“符咒的效果大概能维持七天时间。”
“七天吗？”藤原志雄喃喃道：“也够了吧……”
看着转身离去的藤原志雄，空桑眉心一挑，掌心的六爻铜钱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其体内。
顷刻间，东久由美和藤原志雄那混乱的因果线开始产生力量汇聚于空桑掌心之中。
很快，甲板上再度只剩下空桑一人。
“看来，他们这次前往栃木县，应该不用七天时间就能解决问题。或者说……他可能觉得，自己活不了七天？”
空桑忽然感觉，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
……
空桑并不清楚，赵悦呈三人此时也在朝着栃木县前进。
而且因为浮空飞舟的速度问题，空桑更是先一步来到了栃木县。
当飞舟刚刚来到栃木县的地理位置时，空桑忽然感觉一阵无法言说的反胃感涌上心头！
“呕！”
蹲在地上干呕的空桑喘着粗气，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
上一次会这样，还是因为作为打更人的感应能力忽然增强之后，无法适应阴气太重的地方，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此时，空桑看向远处，却见整个栃木县，竟是被一团团浓重的乌云所掩盖！
仿佛是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的藤原志雄，解开了脸上缠绕的绷带。他的面容很普通，但眼神却有着一股锋芒毕露的感觉。
而且，最让空桑吃惊的是，眼前的藤原志雄，看上去似乎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栃木县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妖魔占领。”藤原志雄的声音也不再沙哑，多了一份刚毅和坚韧之感。
“这么说来，我们要去的栃木县，乃是群魔乱舞的地方了？”空桑反问道：“但是，那里不是还有着供奉德川家康的日光东照宫吗？”
“日光东照宫？”藤原志雄冷冷一笑：“污浊之地罢了！”
空桑手指轻轻摸索着甲板的栏杆，藤原志雄下意识释放的一些信息还是比较重要的。
首先，藤原志雄是为了找花山院田冲报仇才去的栃木县。
同时，在藤原志雄看来，最起码报仇这件事情，七天之内应该是可以见分晓的。
再者，藤原志雄对于日光东照宫也好，包括青国神社也好，并没与敬畏之心。相反，不屑一顾的情绪反倒是更多。
另外，藤原志雄如此年轻，真实的面目中竟隐隐有着一丝贵气。而东久由美也是同样。
这些看似没有头绪的线索，空桑却隐隐感觉，其中包含了非常重要的故事！
终于，浮空飞舟开始落地。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
空桑抬头看去，却见上方的乌云如同螺旋一样，一层又一层的直到目光无法注目之处。
“轰隆！”
一道轰雷伴随一双硕大的眼睛。
空桑和那对眼睛对视的刹那，浑身一颤。
一种莫名的诡异熟悉感，让空桑头皮发麻。他说不清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荒谬的感觉，也来不及多想，因为那空中的乌鸦已经纷纷悍不畏死的直冲而下，直接砸在了甲板上！
“砰！”
木质的甲板顿时被撞出一个个窟窿。
一声声惊呼，却是负责启动浮空飞舟的藤原志雄的那些部下们有些匆忙的跑了出来。他们试图修补甲板的缺损，却不及坠落乌鸦破坏的要多。
空桑取出打更锣，镇魂音扩散至天地之间。
“铛！”
那些疯狂的乌鸦并没有恢复清醒，但是却也因为有些畏惧镇魂音而刻意避开了空桑。
看着甲板上那些死去的乌鸦尸体，那一对对猩红色的眼睛，如同死不瞑目一般的眼神，看的空桑心中发寒。
浮空飞舟的坠落似乎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藤原志雄等人也终于走到了甲板上。
他看了一眼空桑，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抱着东久由美从甲板上一跃而下！另外的几名亲信似乎也已经是做好了准备，随着从高空坠落之时，滑翔伞之类的措施便开启了。
“啧啧，竟然直接不管这些普通部下的死活了吗？”
空桑看着甲板上那些面露绝望之色的人，摇了摇头。
对此，他也是爱莫能助了。
“我们也走吧。”
说着，空桑的脚下已经出现一谈浓稠的血液。旋即，整个人便没入到血水当中，彻底消失在了甲板之上。
瞬间的天旋地转之后，随着视线再度恢复，空桑看着眼前的栃木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因为，这里相较于其余的岛国城市，似乎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怪诞之处。
整个栃木县，漆黑一片，就如同此时已经是深夜一样。这和他在飞舟之上，所看到的栃木县的情况完全不同。
并且，来来往往的普通人，似乎并没有如同岛国的其余民众一样，在经受了各种妖魔鬼怪的摧残之后有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精疲力尽。
他们就如同怪力乱神没有复苏之前的社会结构一样，每个人过着非常普通却似乎又非常不现实的生活。
因为他们的建筑、他们的交通工具、他们的服装，满眼看去，仿佛不同时代交叠而成。马车、轿夫和汽车、自行车互相交织，这些人却感受不到一丝违和。
另外，很多面容狰狞的妖魔鬼怪就寄生在行人的身上，但是他们却一点察觉之色都没有！
“这里……是真正的罗生门啊……”
看着一望无际的那诡异的古朴建筑和现代都市混合的城市，透露着满目青苔和灰暗的颜色，空桑眼中逐渐凝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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