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049
这种酸涩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五条悟难得地静下来,认真审视自己的心境。
初次遇到中原弥生的时候，他对他没有半分好感,只觉得这个人脸[se]白得像吸血鬼，表情又冷酷，还喜欢打人，实在是令人讨厌。但他刚作出这个定论，就发现中原弥生那双杏眼比祖母绿更美丽，像猫一样狡黠。
尽管他认定中原弥生是和高层沆瀣一气的卑鄙小人，可随着时间流逝，他气馁地发觉,中原弥生和他那位身份不明的高层父亲截然不同。
再后来,五条悟又吹毛求疵。
中原弥生是高层的孩子，毕业以后,大概会在父辈的要求下加入总监部，成为他最讨厌的高层的一员。
然而,当中原弥生扭头望向他,那点不满就像被戳破的肥皂泡，消失不见了。
中原弥生对五条悟的心理活动一概不知。
就在五条悟像其他青[chun]期少年一样、陷入无端的忧郁时,他因为半天没等到回应，疑惑不解地扫了他一眼。
五条悟显然在想心事,墨镜滑到了鼻尖上都无暇理会，看起来很落寞。
中原弥生从未在五条悟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如临大敌：“五条同学,你还好吧？表情很恐怖。”
五条悟触电般回过神。
他发现中原弥生正盯着自己,目光左右飘飞，支支吾吾地说：“你一个人太慢了，我帮你。”
中原弥生：“？”
这家伙调整心情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无论如何,五条悟愿意帮忙当然是件好事，中原弥生不再多想，回答：“还要切大葱和煮面。”
中原中也做饭的时候，中原弥生偶尔帮忙切菜，每次切到大葱和洋葱都会迎风落泪。他十分狡猾，将这个棘手的食材推给了五条悟，说：“你切大葱。”
“好。”五条悟不疑有他，答应了。
中原弥生是严格按照食谱制作蘸汁的，不论热水用量还是调味咸淡，都和食谱分毫不差。
当他将蘸汁倒进小碗时，他才发现，安部管家似乎准备了两人份的食材。他又检查其他配菜，不论厚蛋烧还是海苔碎，全都超量了。
中原弥生苦恼地想，夏油杰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剩下的一份，就由他和五条悟对半分吧。晚餐的怀石料理分量很少，五条悟看起来饭量挺大的，应该也没吃饱。
做好决定后，中原弥生开始烧水煮面。
他无所事事地等待水沸腾，目光四处游移，看向正在切大葱的五条悟。
对五条悟而言，流理台太矮了，非常不方便。他不得不曲起自己修长的身体，五条悟垂着脑袋，鬓发顺着重力滑下来，垂落在脸颊两侧，随切菜的动作轻微晃动。
五条悟的头发很蓬松，又有点乱，在厨房冷白灯光的照耀下，像一大团蒲公英。
一定手感很好。
中原弥生心里[yang][yang]的，很想偷摸一下。
他想，
下次暂停游戏的时候，顺便摸一摸五条悟的脑袋好了。
中原弥生暗暗地将这个决定记在心里，见热水已经沸腾，就[chou]出厨师备好的一大把荞麦面，将它们全部放入锅中。
五条悟听见面条落入雪平锅的沙沙声，抬起头，瞥向那一大把荞麦面。
他酸溜溜地说：“放那么多干嘛，杰一个人又吃不完，你想撑死他啊。”
“有半份是你的。”中原弥生用筷子搅动着荞麦面，头也不抬地解释道，“其中一份给夏油同学，另一份我们对半分。”
五条悟切大葱的动作顿了一下，刀和砧板相互碰撞的声音也静止一秒。
半晌，他才从鼻子里哼出声“嗯”，作为应答。
中原弥生觉得五条悟的状态很奇怪，他嗓音有些闷，仿佛鼻子被塞住了。而且，他依然垂着脑袋，好像不高兴似的。
中原弥生最近对五条悟很在意，他被勾起了好奇心，向前迈出一步，恰好能看见五条悟的脸。
五条悟在哭。
中原弥生傻眼了，怀疑地小声说：“这家伙别是感动得哭了吧……”
“谁哭了！”五条悟听见了他的嘟囔，可能是觉得丢脸，他脸[se]泛白，狠狠擦掉眼角的泪珠，“我是被大葱熏到了——”
情急之下，五条悟忘记了自己刚才碰过大葱，手指刚接触到眼角，他就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眼泪一滴滴冒出来，顺着脸颊滑下去，“吧嗒”一声落在衣襟上。
五条悟非常绝望。
“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切洋葱会流眼泪，没想到大葱也一样。”他痛苦地嘟囔道，“我眼睛好痛。”
中原弥生看着五条悟泛红的眼眶，心里一紧。
如果五条悟的六眼受到影响，他不就成加害人了？
他连忙从橱柜里找出一沓一次[xing]擦手巾，[chou]出一张，用冰水浸湿后，朝五条悟招招手。
“五条同学，过来。把手拿开，不要捂着眼睛。”
“……你想干什么？”
五条悟嘴上疑神疑鬼地说着，双腿却非常自觉，顺从地走到中原弥生旁边，睁开那双被泪水浸湿的蓝眼睛。
五条悟双眼被葱汁刺激得泛红，泪水早已浸湿睫毛，一双澄澈的蓝眼睛迷蒙地盯着前方。
中原弥生再次近距离地感受到了那张脸的杀伤力。
至少四秒，中原弥生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胸膛中的心跳，而颈部的脉搏也在轻微跳跃，提醒他心跳过快了。
中原弥生匆忙地避开五条悟的视线。
他心慌意乱，像是为了擦去自己一团乱麻的思绪，抓起那张湿毛巾，略微用力地擦拭他的眼周。
中原弥生自认为是“略微用力”，但在攻击力的赋值下，毛巾把五条悟的鼻梁都擦红了。
“哇啊！好痛！”五条悟忍了半分钟，终于痛得受不了了，捂着鼻子抱怨，“你是故意的吧！”
中原弥生这才回过神，放轻了力道。
虽然很痛，但不得不承认，葱汁带来的灼烧感确实被冰毛巾缓解了。中原弥生又仔细地擦去五条悟脸上的泪痕，让他有点害臊。
五条悟轻轻推开他的手腕：“已经不痛了……”
中原弥生这才收手，将一次[xing]毛巾丢进垃圾桶，忙着将煮好的荞麦面捞出来倒进冰水里。
他看着食谱，说：“好了，都完成了”
五条悟今天殷勤得出奇，他又帮中原弥生做好配菜、摆整齐餐具，又推来一架餐车：“用这个吧，我们坐电梯上去。”
“谢谢。”中原弥生小声说。
他们将三份凉面放在餐车上，乘厢式电梯前往三楼。
为了给五条悟和中原弥生制造独处的时机，安部管家特意吩咐佣人们躲开从厨房到东厢房的动线。一路上，他们没遇到任何人。
可惜在情感问题上，五条悟是个榆木脑袋，没能领悟安部管家的用心良苦。他们路途中最大的肢体接触，是中原弥生因为没看清台阶踩了五条悟一脚。
总之，二人回到东厢房。
夏油杰正坐在窗边的高背椅上，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他眉头紧锁，眉宇间都留下几条细细的纹路了。
听到中原弥生和五条悟的脚步声，他才从书中抬起头。
“刚才去干什么了？我回来大概十分钟了，没看见你们。”他说。
五条悟将三碗凉面端到矮桌上：“过来吃饭！”
“不是半小时前才吃完晚饭吗，你又饿了？”
夏油杰疑惑地将古籍放在一旁，走到他们旁边，这才发现，餐盘上竟然摆着三碗凉面。
中原弥生将分量最多的一碗推到夏油杰面前：“这是你的，夏油同学。”
五条悟没好气地说：“心存感激地吃掉吧，中原做了半天，不准剩下。”
夏油杰颇为惊讶：“是弥生做的吗？”
中原弥生没有忽视五条悟的贡献，补充道：“五条同学帮了很大的忙，醋拌海蜇是他做的，蘸汁里的大葱也是他切的。”
夏油杰[yu]说还休。
刚才吃晚饭时，中原弥生确实曾问他是否食[yu]不佳。他以为中原弥生只是随[kou]一说，没想到他会亲自下厨，做了他喜欢的冷食。
“……谢谢。”
夏油杰话音刚落，身后无声无息地冒出淡粉[se]的心形气泡。
[好感+2]
[好感值：31]
这是意料之中的收获，中原弥生非常满意。
很好。唯有套路得人心，亲手做饭果然是个提高好感的优秀套路，屡试不爽。
外面的气温已经下降了，晚风非常清凉。三人索[xing]端着碗筷走到阳台，坐在被晒得温热的金属三角凳上，围着小圆桌吃凉面。
临近夏天，白昼的时间也变长了，窗外的风景很优美。在霞光的映衬下，花园变成了一片或深或浅的碧[se]，正如水墨画中的意象。
他们昨天把京都市的咒灵都祓除了，新的咒灵尚未生成，京都市一片祥和。
中原弥生吃完了凉面，靠在椅背上发呆。
他看到了夏油杰随手放在一旁的古籍，封面上，写着《罕见术师物语》几个字。
他随手拿起来，问：“夏油同学，你看完那本书了吗？”
“看完了，但没找到我想要的情报。”夏油杰倍感失望地摇头，“从平安时代到明治时代，八百年间，咒灵[cao]使屈指可数。他们中，能被评为一级的都寥寥无几，更别提降服特级咒灵了。”
“咒灵[cao]使很罕见吗？”中原弥生问道。
“是的，非常罕见。”五条悟感觉被冷落了，不甘寂寞地[cha]嘴，“因为对施术者的[jing]神力要求很高，只有少数人能掌握咒灵[cao]术。”
中原弥生想到了被称为“北小路”的高层。
他说：“今天，我在总监部看见了一个高层的咒灵，他姓‘北小路’。五条同学，你认识他吗？”
“有印象，他叫北小路信介。”五条悟思索道，“听说他和加茂家主关系很好，是被加茂力排众议，扶持上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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