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蚀骨飞絮
夙寒声冷笑,夙寒声发誓。他已酒量大成,必不可能再醉酒丢人现眼。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下了山,跑去坊市的长夜楼。
但凡别年年开在各处的坊市,顶级豪华的酒楼都唤长夜楼,天[se]还未晚便已是人声鼎沸,热闹至极。
夙寒声拿着应知津给的别年年玉牌,不必排队不必和人挤大厅,直接上了顶楼雅间,推开雕花窗户,可一览别年年坊市一整条街。
元潜看着能来回跑的雅间,啧啧称奇: “咱师姐可真有钱呀。”夙寒声让小厮上了几坛好酒,又叫了桌子菜,打算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酒量。
乞伏昭赶紧将酒坛扒拉到自己身边放着,省得夙寒声上头了又得喝个烂醉如泥。
“少君少喝点,你上回宿醉到第二[ri]午后才醒,谢长老嘱咐了明[ri]一早就得起来忙及冠礼的事宜,万一坏了事……"
乌百里也道: “及冠礼仅此一次,不少尊长都会前来,你若是醉醺醺的,丢的可是应煦宗的脸面。”
"好好好。”夙寒声随[kou]附和着点头,拿着空杯子撞了撞桌子,“就喝一点点好了。"乞伏昭拗不过他,只能给他倒了一点。夙寒声如获珍宝,眯着眼睛吸溜溜喝起来。
前几年他还不怎么会喝酒,拿筷子蘸着酒喝都能辣得蹦起来。如今倒是喝上一盏也不会醉得太狠。
"萧萧及冠礼,各个门派的尊长好像都会来。”元潜撇了撇嘴,"听说寒三学宫那边也会派人来,按我说你们都没什么接亲的意愿了,就不该给他们发帖子。”
夙寒声喝了一[kou],舒服极了,歪着脑袋懒洋洋道: "管他谁来呢,谢长老自有分寸。"
乞伏昭偷偷在酒坛里掺了点白水,温和着又给夙寒声倒了点,轻声道: “那少君的表字可定好了?
元潜道: “听说世尊早已取好了。”
夙寒声蹙眉,不高兴道: “我才不要他取的表字,难听死了。”
元潜乐了: “那你是想自己个儿取?”
“取什么?”夙寒声很随意地道, "反正你们都叫惯了,我表字就取萧萧好了。"三人: "……"这也太随意了。
乌百里幽幽道: “几年后
世尊出关,知晓你用这个表字,你就不信他骂你?”“骂死我吧骂死我吧!”夙寒声气得直拍桌子,把面前的瓷碗都给拍歪了, "我就要叫这个!"
夙寒声是他们几个中年级最小的,又会撒泼耍赖,元潜他们只好纵着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好,表字就叫萧萧,好字好字啊。"
乞伏昭皱着眉道: "少君……你不会醉了吧?"
夙寒声瞪他: “我才喝了一杯不到。”
乌百里慢条斯理喝了一[kou]酒: “别急,他醉酒的前兆就是抱着人喊叔父,现在还没到那个阶段呢。"
夙寒声: "……"
夙寒声不敢再喝了。
去年闻道祭上的事已经传遍三界,所有人都知晓应煦宗少君醉酒后见个人都哭着喊着叫叔父,纷纷猜测不知是叔侄情深呢,还是禁忌之恋。
当时夙寒声酒醒后,脑袋还在疼,就被应见画和徐南衔两人混合双打了一顿,若不是应知津来救,恐怕又得再躺一天。
最后还是应知津有招,让各地别年年坊市各种宣传夙寒声和须弥山世尊纯属是叔侄情深,这场风[bo]才暂时平息。
不过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人都在暗暗相传。"定是禁忌之恋!否则为何这风向转得如此之快,定然是坊姑娘帮忙收拾烂摊子呢!"
三界修士修行时无趣,最爱听显赫门派的秘辛,更何况一方是仙君之子,一方则是高高在上的须弥山世尊,还差了辈分。
禁忌、不[lun]之恋的热闹,谁不爱看呢。
夙寒声不怕别人的私下议论,他只怕应见画和徐南衔的混合双打。他也不敢造次了,只能不情不愿地将酒放下,换了个茶杯在那吨吨喝着。
几人这才松了[kou]气。
乞伏昭已从闻道学宫出师,此番是特意来应煦宗参加夙寒声及冠礼的,他将酒坛随意放下,叮嘱元潜和乌百里。
“三界这几年好像出了不少魔族的恶兽,明明那些都被通天塔的结界镇压了数千年了,此番大幅出现,[ri]后必有大事发生,及冠礼后你们归学宫,切记当心。"
寻常说正事儿他们都不带夙寒声玩,毕竟此人看着乖顺,实则满身反骨,一丁点事儿都能被他闯成
滔天大祸。
乌百里蹙眉道: "你今年出师历练,遇到了什么?"乞伏昭言简意赅: "蚀骨树。"“又是蚀骨树?”
乞伏昭点头: “嗯,还好那蚀骨树修为并不算高,我们才堪堪险胜,那飞絮更是难招架得很,触之便能瞬间侵蚀血[rou]。"
夙寒声捏着筷子一举手,高兴道: "师兄曾和我说过,我知道这个。"众人看他。
“真的呀。”夙寒声信誓旦旦地道, "蚀骨树也是树嘛,我就研究了下,等下次历练狩猎蚀骨树你们就跟着我好了,我的伴生树树根如今能铺几十里,就算蚀骨树伪装成寻常的树,我也能转瞬寻到它。”
乌百里狐疑道: “上次闻道祭历练我们跟着你,差点被一只蜘蛛活吃了。”
夙寒声: "……"
元潜支着下颌,道: “上上次的秘境历练,好像也是萧萧带的路,差一步我们就得组团掉到万丈深渊下去了。"
夙寒声: "……"
夙寒声恼羞成怒道: “那是失误,你们还翻旧账?!”
乞伏昭赶忙安抚他: "没事没事,少君年纪还小,犯点错无伤大雅。"
夙寒声在桌子底下和元潜乌百里互踹,差点把桌子给踢翻了。
这时,坊市下方传来重钟之声,当当响彻整条长街。
别年年财大气粗,特意在长街旁挖了一条长河模拟出[chao]水汹涌,每隔半个时辰会激起[lang][chao]拍岸的壮观场景。
中秋观[chao]是习俗,几人终于停止“内斗”,高高兴兴出来看[chao]。
[chao]水还在远处,还有一会才能到。
乞伏昭站在边上,瞥了一眼另外一边的夙寒声,想了想,轻声问元潜: “世尊为少君取的表字是什么?"
元潜正在吃月饼,含糊道: “元秋。”
乞伏昭想了想: “挺好的表字,少君是真不喜欢还是在说气话?”
“真不喜欢。”元潜见乞伏昭不信,将最后一[kou]糕点塞到嘴里,胡乱拍了拍爪子上的月饼渣子,道, “你等着啊,我试验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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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元潜一探脑袋,趴在栏杆上笑嘻嘻地道: “萧萧,元秋这个表字挺好的呀,为何不喜欢呢?"
夙寒声正在摩挲着手指上的符纹——三年时间,他已自学无数符纹,且将那些杀伤力极强的符纹全都刻在了指腹上,此时只差一个无名指就能全部刻满。
乍一闻言,他立刻怒道: “好个屁!上善学斋的人听到这个表字后,都在背后喊我元宵,过生辰时全都送我元宵吃!我死也不要叫这个表字!"
乞伏昭: "……"
元潜耸了耸肩: “看吧。”
乞伏昭差点笑出来。
没一会,[chao]水果然来了,且带来一股混合着淤泥水流的大风,将长发吹得往后拂起。
只是随着风越来越大,乞伏昭眉头轻蹙,隐约察觉到些不对劲。风中……似乎夹杂着什么东西?
乞伏昭素来谨慎,神识倏地铺出去后,终于敏锐地在半空捕捉到风中的东西。雪白飞絮?
乞伏昭瞳孔一颤,立刻飞快道: “快回房中!那是蚀骨树的飞絮!”
元潜和乌百里一怔,来不及多想立刻拽着夙寒声回到雅间,将窗户飞快封好。乌百里拿出用神树之藤做成的长弓,眉头狠狠皱起: “你确定?”
乞伏昭道: “历练时我见过那飞絮,的确就是蚀骨树……”话音刚落,外面热闹的坊市陡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飞絮已至坊市。
元潜吓了一跳,赶紧拿出结界要格挡门窗。乞伏昭道: "结界无用,别年年坊市也有结界,不也被吹进来了吗?"
乞伏昭当机立断,道: “令沉留在此处护少君,我和百里去寻蚀骨树!”不将蚀骨树斩落,那飞絮便永不会停。不少三界修士便是被飞絮侵蚀成一堆白骨。
元潜一把抓住他: "就你们两个?!"
夙寒声不高兴道: “保护谁,谁需要保护,你说清楚。”
“别年年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而且此处在应煦宗山脚下,谢长老不会坐视不理。”乌百里没理夙寒声,飞快叮嘱完, "切记,莫要出去。"
说罢,和乞伏昭一起推门而出。元潜听着耳畔的惨叫声,眉头紧
紧蹙起,却也深知那蚀骨树的厉害,只能徒劳无力的听着。
夙寒声按在榻上的手微微一动,灵力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噬”地一声将木头催生出簇簇凤凰花枝,连带着他的手都给困在其中。元潜后知后觉回头: "萧萧?"
夙寒声蹙眉,他喝了一点酒脑袋已经晕晕乎乎了,灵力不受控制蹭蹭到处泄,这是当年他强行结丹的后症。
他是知晓蚀骨树的威力的,若是不阻挡那[chao]水的风,恐怕整条街要死伤惨重。今[ri]是中秋月圆,正是团圆的[ri]子。
耳畔惨叫声连连,夙寒声起身踉跄了下,微微抬手招出伴生树,低声道: “去。”
伴生树瞬间顺着窗棂爬了出去,随后外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好似无数东西从地面破土而出的模样。
砰砰砰!
震天撼地的动静停止后,夙寒声却像是被吸去生机似的,整个人[rou]眼可见地孱弱下去。元潜一把扶住他,见他浑身灵力都没了,愕然道: "你……你了什么?!"
话音刚落,夙寒声的手指上像是被侵蚀般,陡然流出狰狞的血痕。元潜吓了一跳,偏头去看窗户。窗棂严丝合缝,不会有任何飞絮钻进来。
"没、没事。"
夙寒声往嘴里塞了点灵丹,快步走到窗户便拍开窗,抬手将长弓取出,眼睛微微一眯,看也不看直接一箭[she]了出去。
元潜快步而来,正要以身相护,却见半空中却并无蚀骨树的飞絮。而在不远处的岸上,无数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长出郁郁葱葱的凤凰花树枝,将所有的飞絮全都格挡在外。
——是夙寒声的伴生树。
元潜这才意识到夙寒声手上的伤是从何处而来的了。
夙寒声平[ri]看着大大咧咧,可关键时候行事做派却比他们这些人都要成[shu]得多,且有种不顾生死的隐隐疯狂,有时候元潜都觉得害怕。
夙寒声一箭[she]出去后,也不看灵箭去了何方——反正瞄准了也[she]不准。下方长街的人群还未完全撤走,夙寒声的脸上却已被飞絮腐蚀出了狰狞的血痕。
元潜本来是留下保护夙寒声的,可此时却焦急得团团转,根本不知如何帮他。夙寒声低声道: "……不要管他,寻出来。"
>元潜还以为他在对自己说话,一偏头却见夙寒声对着肩上一簇已经生长出绿叶的花枝吩咐道:"莫要让人闯进来……啧,管他是什么身份,不要闯进来此处就好,你只管找出蚀骨树根系所在。"伴生树轻轻一动,树叶沙沙作响,好似在附耳低语。
夙寒声却是一愣: ".…梵音?"
与此同时,他纤细的手腕上佩戴着的那串琉璃佛珠倏地一动,这些年怎么捂都捂不热的佛珠突然传来一股热意,烫得他素白的手腕内侧发出淡淡的红。
伴生树沙沙而动。
根须在地面上飞快蔓延,好似瞧见了[chao]水之外的一个身着雪白素袍的男人。夙寒声脸上的血好似泪似的往下滑,带出一种病弱的艳[se],他歪了歪头,茫然道。"崇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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