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舒黎的想法 与暗精灵谈判
‘斯佩瑞恩……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舒黎从母树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茫然。
“我想和厄菲特谈判。”他[kou]齿清晰地重复。
‘和厄菲特谈判……’母树先是一惊，接着低喃，‘前两次都没有……’
“什么没有？”
母树后半句话声音太低了,舒黎听不清楚。
‘不……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不害怕暗[jing]灵吗？如果谈判失败，对我们以后转移果子都会造成阻碍。’
“怕还是怕的,可是作为一名优秀的小妖[jing],我必须克服所有困难。”
舒黎握紧拳头,对着空气挥舞了两拳。
‘斯佩瑞恩……你要考虑清楚，一旦暴露，你会陷入危机。’
“欧诺弥希丝,我考虑得很清楚了。因为我想尽可能地转移更多的果子,而不是五年只偷摸地转移一颗。”
母树分枝上的果子多达一百二十二颗，每一颗果子里面都孕育着一个无辜的[jing]灵幼崽。他们身不由己地被黑暗侵蚀，变成助纣为虐的暗[jing]灵。
第一代背叛[jing]灵王的暗[jing]灵罪该万死，但后面出生的暗[jing]灵幼崽别无选择，不该承担背叛者的身份。
母树被黑暗侵蚀，都在想办法自救,那么暗[jing]灵幼崽呢？
本是光之子，却沦为黑暗之神的棋子。
舒黎心疼他们,更为他们不值。
原本他和母树想法一致,偷一颗是一颗，然而,经过这段时间对厄菲特的观察,他发现，也有不那么坏，并未完全被黑暗污染的暗[jing]灵。
为什么笃定厄菲特愿意和他谈判？
因为他觉得,对幼崽爱护有加的暗[jing]灵，一定心存善意。
自己拥有净化果子的能力，能令暗[jing]灵幼崽变回白[jing]灵，让他们过上幸福快乐自由的[ri]子，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风险也不小。
万一厄菲特对暗[jing]灵种族忠心耿耿，谈判失败了，自己会陷入危险，给以后转移果子增加难度。
但是，今天听了[jing]灵王的话，他深受启发。
何为勇者？
勇者是有胆量、有勇气、有毅力，敢于冒险，不怕困难不怕艰险，敢与邪恶势力作斗争的人。
他想成为勇者，不是空[kou]白话，而是要付诸行动。在前进的道路上，必然充满了无数的荆棘和挑战。
如果因此退缩，自己将一事无成。
[jing]灵王为了族群的未来，愿意奋不顾身，他呢？
自从穿越成为小妖[jing]后，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已经逐渐融入这个集体。不管是[jing]灵还是妖[jing]，都对他爱护有加，助他健康快乐平安地成长。
假如他穿成暗[jing]灵幼崽，恐怕早就承受不住残酷的现实而夭折了吧！
他从小在蜜罐中长大，接受的是现代文明教育，无论如何都认同不了暗[jing]灵之间的无情和冷漠。
将心比心，新生的暗[jing]灵幼崽如一张白纸般天真无邪，诞生后迎接他们的不是长辈的关爱，而是生存危机，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深夜寂静的庭院里，徐徐地回[dang]着少年妖[jing]坚定而清澈的声音。
舒黎详细地向母树表达自己的想法。
母树听完后，沉默了许久。
对面房间里，[jing]灵王站在窗前，借着银[se]的月光，深深地望着母树前面那只小小的妖[jing]。
木之[jing]灵飘在他身侧，如柳条般的发丝，轻轻浮动。
母树感叹。
‘斯佩瑞恩……你果然是一个勇敢的小妖[jing]。’
舒黎想起[jing]灵王改的那首诗歌，尴尬地摆手。“事不宜迟，我先过去。”
去得晚了，要错过厄菲特出现的时间了。
他迅速钻入母树树干，消失不见。
木之[jing]灵向前一飘，由元素组成的身体，一半在窗外，一半在窗内，看着怪渗人。
半晌，她飘了回来，对[jing]灵王说：“弗瑞斯，他总能让我们感到惊讶。”
[jing]灵王收回视线，垂眼敛目，轻语：“是啊……”
舒黎蹲在母树分枝的枝干上，头顶一片墨绿[se]的大叶子，满头大汗地等待着。
今天的厄菲特比平时来得晚，他都做完净化工作了，还不见他的身影。
自己的运气不会这么差吧？
好不容易给自己给母树做了那么多的思想工作，结果关键人物却缺席了？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错过今天，明天他不一定有勇气。
又等了十五分钟，舒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欧诺弥希丝，你确定厄菲特会来吗？]
再等下去，他要睡着了。
每天牺牲睡眠时间来这里当苦力，他容易吗他？
‘快了……厄菲特昨天下午带暗[jing]灵幼崽去附近的沼泽地训练了，今天回来得有点晚。’
[沼泽地？]
舒黎打起[jing]神，回想之前看过的大陆地图。
瓦纳库北方有一片占地面积非常大的沼泽地，名为乌尼拔沼泽，是一个极度可怕的地方。
[带幼崽去那里干什么？]舒黎天真地问。
‘磨炼。’
母树活了数万年，根系遍布大陆，可谓活的百科全书。
乌尼拔沼泽又名死亡之地，到处充满了危险，可怕的地势，带毒的植物，潜伏地底的高阶魔兽，时刻夺人[xing]命。
普通人类进去，基本有去无回，冒险团队进去，也是九死一生。
由于里面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稀有资源，经常有冒险队和佣兵团前去赴死。
暗[jing]灵和隔壁的半兽人，把沼泽地当成优胜劣汰的训练基地，每次活下来的幼崽，不足一成。
舒黎听完母树的解说，心情沉重。
他记得两年前新诞生了十五个暗[jing]灵幼崽，竟然现在就带他们去沼泽地训练了。
两三岁的小幼崽会什么，如何在恐怖的沼泽地里生存？
暗[jing]灵真是一个残忍的种族。
舒黎坐在树枝上痛惜和愤恨，厄菲特带着五个脏兮兮的暗[jing]灵幼崽，心情沉重地步入暗月城的城门。
城门[kou]的暗[jing]灵守卫看到他们，声音尖锐地调侃：“哟，厄菲特，不错嘛，还活了五个小崽子。”
五个暗[jing]灵幼崽如受惊的小兔子，挤成一团，紧紧地跟在厄菲特的身边，步履蹒跚。
厄菲特没有理会守卫，漠然地向前走。
守卫甲见他不理自己，眼神凶狠，正想再讽刺几句，守卫乙拉住了他的手臂。
“西鲁，算了。”守卫乙朝他使了个眼[se]。
厄菲特可是王看中的小辈，得罪他没有好处，再则，他制作的药剂等级最高，价格又合理，闹不愉快了，以后没得便宜占了。
“哼！”守卫甲憋屈地作罢。
厄菲特送幼崽们回他们的住宿，伸手摸了摸每一个脑袋，沉默地转身离开。
暗[jing]灵幼崽们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厄菲特——”
厄菲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戴上磨损厉害的兜帽，疾步向前。
他不能转身。
一旦看到满身是伤的幼崽们，便会想起那些死在沼泽地里的孩子。
他太无能了，无法将所有幼崽都平安地带回来。
作为训练导师，他不能出手相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陷入淤泥的幼崽被魔兽吞噬。
所有暗[jing]灵幼崽都要经历这一遭。
在一次次的磨炼中活下来，才是强者。
厄菲特已经记不清与他同批出生的暗[jing]灵，存活了几个。
也许，只剩他一个了。
穿过数道门，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先进浴室洗去一身的污秽，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披上新的魔法斗篷，马不停蹄地前往母树所在的庭院。
今天回来晚了，数果子的工作却不能耽误。
舒黎躲进了包裹小果子的树叶小空间里。
实在等得太无聊了，不如趴里面和小果子说说话，聊聊天，培养感情。
“果果，我跟你说啊，明天我就带你回[jing]灵国。[jing]灵国的母树已经恢复一半了，足够孕育你。”
“[jing]灵国的环境很好，四季分明，空气新鲜，每天都有吃不完的果子……你以后出生了，可有[kou]福了。”
“[jing]灵长辈都和蔼可亲，对幼崽非常稀罕，你得小心，别被他们揉秃噜皮了，尤其是伊利奥，他最会辣手摧花了——咳，有一点点夸张啦，除了爱逗幼崽外，其他都挺好。”
舒黎控制音量，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像蜜蜂的嗡嗡声。
‘斯佩瑞恩，厄菲特来了。’
母树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舒黎立即停下说话，撅着小屁股，爬出树叶造就的空间，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往下看去。
果然，披着斗篷的厄菲特站在树下，仰起头，一丝不苟地数果子。
舒黎穿过树叶间隙，打量他的脸。
毫无疑问，暗[jing]灵和白[jing]灵一样，拥有得天独厚的外表。
厄菲特长相斯文，五官分明，身材高挑，银[se]发丝和血红[se]的眼睛，为他增添了一丝妖异的气息。
即使皮肤是青灰[se]，也无损他的俊美。
可能刚从沼泽地归来，他的眉宇间充满了疲倦。
真是一个负责任的暗[jing]灵。
都这么累了，还不忘工作。
他的声音比昨天沙哑，估计回来后连[kou]水都没喝。
“……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一百二十一。”
厄菲特数完果子，目光移向母树的高枝，搜索那颗被层层树叶包裹的小果子。
舒黎感受到一股犀利的视线，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连忙缩回脑袋。
很快，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咬了咬牙，再次探出脑袋。
厄菲特低头，记录果子数量，羽毛笔在雪白的纸上，写下一行行优美的[jing]灵语。
是的，暗[jing]灵即使叛出[jing]灵族，骨子里的东西却更改不了。
[jing]灵语也是暗[jing]灵的母语。
记录完毕，他结束今天的工作，抬手捏了捏眉心，准备回房休息。
舒黎眼看他要走了，从储物戒里摸出一枚金币，双手捧住，用力往下丢去——
投掷技术不错，金币准确无误地砸向暗[jing]灵的脑袋。
厄菲特警觉地伸手一抓，抓住了“暗器”。
当看到手里的“暗器”是一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币时，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谁会拿金币当暗器？
这是嫌钱多得没地方用？
以及，为什么一枚金币从天而降。
厄菲特捏紧金币，目光锐利地扫视母树茂密的枝叶，企图搜索放暗器的“刺客”。
找了一圈，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他大皱眉头，实在猜不到哪个嗜钱如命的暗[jing]灵会拿金币恶作剧，故意戏弄他。
“叮——”
又一枚金币从树上掉下来，厄菲特纵身一跃，快速接住。
两枚了。
他脚踩粗壮的枝干，身手敏捷地往上跳跃，几个呼吸便到达高枝。
这根高枝正是隐藏那颗特殊果子的枝干。
厄菲特犹豫了一会儿，半蹲下来。
既然上来了，便看看果子发育得如何吧！
他伸手揭开层层树叶。
舒黎躲在里面，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脑海里不断地演示着谈判失败，怎么逃离的画面。
绝不能离开母树的枝干，钻进空间隧道的速度要快，不给对方一丝抓住自己的机会。
当树叶完全揭开时，他的小身子也暴露在暗[jing]灵的眼前了。
厄菲特的手僵硬地悬在半空，血红[se]的眼睛瞪大如铜铃，年轻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惊。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揭开树叶后，会看到一只……一只[jing]致漂亮泛着淡淡绿[se]荧光的……小妖[jing]？
应该是小妖[jing]吧？
薄翅、尖耳、身小、[jing]致，浑身散发着光的气息。
他脸上还有婴儿肥，显然是一只稚嫩的未成年小妖[jing]。
为什么暗[jing]灵的母树树枝上，会出现一只传说中的小妖[jing]？
舒黎原本紧张得快要炸毛了，当真正面对后，望着暗[jing]灵震惊的神情，反而镇定了下来。
做了个深呼吸后，他学着[jing]灵们优雅的身姿，彬彬有礼地向暗[jing]灵问候。
“下午好，厄菲特先生。”
他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暗[jing]灵听清楚。
厄菲特呆滞地望着向他问候的少年妖[jing]，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舒黎见对方仍处于惊讶状态，开门见山地说：“我是妖[jing]森林的斯佩瑞恩，很高兴正式和厄菲特先生见面。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吧？说来话长，由于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五年前我应母树之邀，来这里净化她的分枝，帮助她恢复神智。她不想受黑暗侵蚀，变成一棵纯粹的无脑的生育树。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你。当然，你不认识我……现在，我们互相认识了。”
厄菲特：……
舒黎严肃地说：“请你不要尖叫，也不要引来其他暗[jing]灵，更不要抓我。我有非常重要的正事找你谈，关于暗[jing]灵幼崽……相信你一定感兴趣。”
厄菲特毕竟是天赋极高的暗[jing]灵，震惊过后，听着少年妖[jing]清脆的声音，逐渐恢复冷静。
“你净化了这颗小果子？”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隔空轻点外表裹着一层薄膜的嫩绿[se]果子。
“是的。”舒黎抱住小果子，亲昵地蹭了蹭，“它是我净化的一号果果，明天就准备移植回母树的主干了。”
厄菲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单纯的小生物，居然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是一只在溺爱中长大的小妖[jing]。
很勇敢，也很天真。
厄菲特垂眼，淡然地问：“你要用什么理由说服我，和你探讨果子的归宿？”
舒黎胸有成竹地道：“活着。我能让每一个[jing]灵幼崽，在爱和呵护中幸福快乐地成长，不必遭受任何伤害，更不会半途夭折。谁都没有权利剥夺幼崽的生命！”
厄菲特瞳孔收缩。
如果是昨天之前听到这样的话，他或许会嗤之以鼻，但去了一趟沼泽地，失去了十个幼崽后，他的内心强烈地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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