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认字

　　曹将军迷上了八臂哪吒。

　　这位无敌的霸主终于遇到对手，体验到被揍的感觉。他武力惊人的强大，应付几十个回合之后才出现破绽，让众人惊叹不已。曹将军的目标是三百回合，连马道长都不相信他能做到。

　　之后八大金刚轮番上阵，结果各个挂彩。这还没装上兵器，带兵器的话就是地狱级难度。武夫们的斗志被挑起来，兴致勃勃大战一天，夜幕降临后点起几堆篝火继续干。

　　怪不得这一群人所向披靡，他们的蛮力充沛至极。

　　够他们斗一阵子的。

　　最让张义开心的是，往后这帮野蛮人不需要活人陪练了，一个发明拯救千百人的性命，功德无量。这要感谢萧寒兄弟，还有那位消失在战乱中的机械师。

　　往后曹将军会更信任张义。此外，梁顶天受到重伤，对马道长胖和尚来说是一件沮丧的事。他们走得近的武夫就是梁顶天和罗蛮子，结果一伤一死。

　　张义绷紧的心终于能放松一下。

　　……

　　夜里，五十多名男女青年聚集在张义家的大院中，盘腿坐在草席上。阿奴和月芽儿忙着给大家倒热水喝。穷苦人日常喝的是生冷的井水，喝一口热水都是奢侈。更何况，热水里还特意放了稀有的白糖，年轻人们交头接耳笑声一片。

　　“嘘！”牛犇制止众人喧哗，压低自己的大嗓门说道，“纪律私下里都对你们说过，谁都不要吵吵，免得外人听到乱说一气。待会儿义哥来了，你们都不要起身，竖起耳朵好好听讲就是。”

　　“我们知道了，牛犇哥。”小四毛带头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大军师来教他们认字。义哥这个称呼他们还不敢叫，地位相差太悬殊了。

　　正屋的台阶前，立起一块青色的大石板，背后有木头架子支撑，准备用来写字。

　　牛犇一看安排妥当，就去屋里请义哥。

　　此时张平安蹲坐在大门外，捧着一杯热水，看似悠闲的抬头仰望天空稀疏的星辰。他的任务是观察附近的动向。而萧寒藏在后院的一棵大树上，浓密的枝叶遮挡了他的身形。

　　今晚，张义在磨盘城开办第一期学习班，来听课的青年都是牛犇等人精选出来的，有脑子，嘴巴严，心眼好。

　　张义不免有些激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这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尤其是在废土世界里。

　　看到大军师面带微笑从屋子里走出来，年轻人们齐刷刷跪倒在地，牛犇说不要起身，又没说不让磕头。

　　张义看到这种情景，愣了一下，便对众人说道。

　　“诸位，往后踏进这座院子里，严禁任何人跪拜，见面抱拳致意就好。在外头，咱们不得不遵守磨盘城的规矩，但踏进我家的门，咱们就是朋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这番诚恳的话，顿时让年轻人们热泪盈眶，大军师这样地位仅次于曹将军的大人物，竟然把贱民看成是朋友，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张义好言抚慰几句，开始今天的授课。

　　他拿一块粉红色的滑石，在青石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人”字。

　　问一遍，竟然没人认得这个最简单的字。

　　“这个字念做人，我们都是人。当然，有人外表看上去是人，其实骨子里坏透了，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这段生动有趣的开场白，立刻引来一阵欢笑。不过众人都是捂着嘴巴的，生怕传到外面去。

　　“人字为什么这样写，你们知道吗？”

　　众人纷纷摇头。

　　“因为人是从野兽进化来的，最初和动物一样趴着走路，后来直立起来，双脚站在大地上，就变成人。我们的祖先是有大智慧的，把这个形象描绘下来，就有了人这个字。”

　　院落中一阵哗然，有人小声议论，人不都是女娲娘娘拿泥巴捏出来的吗？最先手捏的是大人物，后来不耐烦了，拿木枝蘸泥巴一甩，甩出许多贱民来。

　　晕。

　　张义哭笑不得，在废土世界里出生的第三代人遗忘进化论，反倒记得上古时代的神话。神话出自古人的想象，又被后人曲解，融入等级观念。

　　“神话出自远古时代人们的想象，后来人越来越有智慧，就认识到那是错误的，”张义说道，“另外，我们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恶人就喜欢编造谎言，目的是维护自己的统治，让你们自卑到抬不起头，从而把你们踩踏在脚底下。”

　　在场的人都被深深的震撼。

　　“你们要把这个人字记在心里，挺起腰杆站直了，才叫人！”

　　张义传递给众人一个重要的观念，做人要有自信、自尊和自强的精神。

　　然后他拿笔在人字上加一横，变成“大”。

　　“这个字念大，小孩子长大了，就能举起双臂托起重物，变成大人了。”

　　众人都笑着点头。

　　张义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教学，前后有连贯性，好记忆。

　　接着他在大字上又加一横，变成“天”。

　　“当人长大，有了智慧和本领就能顶天立地，这个字叫做天。天空无限辽阔，充满奥秘，等着人去探索。在逝去的黄金时代里，人类已经造出飞机、火箭和宇宙飞船，甚至登陆到月亮和火星，可惜的是后来自相残杀，毁灭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众人都听傻了，连问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但不禁为之心驰神往。在他们看来，张义浑身都散发出光芒。不是因为他身旁火把照耀的缘故，人们说不上来。

　　“大军师，您能造出铁人，那您能不能造出会飞的铁鸟啊？”小四毛举手好奇问。

　　“铁人不是一个人能造出来的，铁鸟也是。”张义笑呵呵道，“你们先学会认字，随后就能读书，书上记载着各种各样的知识。每个人选一个最感兴趣的专业学习，最后众人齐心协力，就有可能造出在天空飞翔的铁鸟，人还能坐在里面观赏风景。”

　　在场的人无不欢欣鼓舞。

　　张义知道，眼前的这群人不如大城里的人，大城里的人或许知道的东西会多一些。这些可怜的人连饭都吃不上，哪里有求知的欲望，再说，过去也没人对他们讲这些。

　　想造飞机太难了，这一代人怕是做不到。但是，只要点燃文明之火，一切皆有可能。

　　张义在青石板上写下今晚要教的最后一个字，“夫”。

　　“天字出头是夫，夫就是大丈夫。你们想象一下，一个人站起来学会走路，然后成长变大，然后顶天立地，最后本事大到连天都能突破。这样的人，就是真正的大丈夫啊！”

　　年轻人们情绪激动，忍不住鼓起掌来，就连站在一旁的牛犇，都忘了自己的职责拍手叫好。

　　人、大、天和夫。

　　每个人都牢牢记住了这四个字，还有其中包含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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