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背诗的孩子
刚才在书架前走过时，我粗略地扫了一眼这里的书。
有现代的简体字书，繁体字书，也有古代的线装书。
但内容大部分都是星相占卜、命理奇学、宗教经典之类的。
也有不少天文学、物理学、数学等现代科学方面的书。
一句话，这都是修行的人读的书，也的确比较符合吴天助这种人。
而面前的这个预示着“生门”的书架，也是这样的，无非这一架书都是线装书。
线装书都是躺着放的，为了便于查找，每套书都夹着一条书签，上面写着书的名字、作者和卷数。
这一架书，我已经扫看过三次了，所以记得很清楚。
小雷看着那一架书发愣。
书签耷拉下来，像一堆白色的小旗一般。
这时，有一条书签吸引了我，那是三个字：“长生论”。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书脊和书封面都用蓝银色相间的绸布装裱，用金丝作线装订。
书只有一卷，看起来至少是作者或者收藏者很珍视。
我说：“长生论？是不是跟七彩长生丸有关？”
说着话，我早已经把小雷不能乱摸的叮嘱忘了，顺手就把那本书拿下来。
还没来得及翻阅，忽然听到“咯吱”一声传过来——
那个书架居然向后转去，一道门洞露了出来！
门洞后，就是向下的阶梯……
难道，这本书就是打开生门的钥匙？
我们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走下阶梯，陈小花又打开了灯。
我们的眼前豁然开朗，一眼看过去，居然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地上是泥沙，最重要的是，这一层仿佛看不到头！
怎么可能呢？
刚才我们在外面时，以及进到地上地下空间，我估计这栋别墅的占地面积不过300多平米，这几层走下来，都是差不多。
可是，到了这一层，却忽然增大了何止十倍？
“哇，好大啊！”陈小花感叹说。
小雷在四周扫了一眼，说：“这一层为泽为兑，石头也是八卦阵的排列。
看不到边，是因为四周的墙壁上画的也是，在灯光的照射下，就仿佛看不到边一样。”
原来如此，如果他不说，我们怎么都看不出来，除非撞到墙上去。
我仅从眼前看得到的布局，就是非常的巧妙，还不知道下面都埋设着什么机关暗器。
算了吧，但愿永远不要见到才好。
小雷领着我们，七绕八绕，又绕了好一会，才在一个大石头旁边发现了阶梯。
阶梯上也铺着一层沙石，跟旁边的景致一样，还隐藏在大石头的旁边。
如果不是小雷准确地找到这一层八卦阵的生门所在，根本发现不了。
生门肯定不是发现的，而是计算出来的。
我们一步一步往下探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
“滴——嗒——”
忽然，我听到下面传来一道滴水声。
那声音，仿佛是水龙头没关紧的声音，一直“滴——嗒”个不停。
但中间的间歇很长。
似断，似连……
走下楼梯，陈小花又把灯摁亮了。
这一层都是屋子，只是一间间的屋子。
不用小雷说，我就看明白了，这也是一个八卦阵——
我在很多公园景区玩的时候，就见过这种八卦阵。
当然，这里，肯定要比那些地方要危险得多！
屋子是青灰色的，水泥砌成，或者外表面抹上了水泥层。
没有门，只有门洞。
当然，同样没有窗户。
一眼看去，有三四个门洞，不知道后面都是什么……
“爸、爸——妈、妈——”
突然，有个孩子的声音传过来，
“我、好、冷、啊——”
那声音冷不丁的出现，顿时吓得我汗毛倒竖。
“你、们、在、哪、里？”
那孩子又说，
“我、怎、么、看、不、到、你、们……”
这个孩子的声音，很不正常，或者说是发出声音的人不正常。
这个声音，说话很慢，仿佛是这里面的空间回声。
又仿佛是音频出了问题发出的声音。
字和字中间，有长时间的停顿，像那水滴声。
声音听起来令人惊心，停顿更令人窒息。
因此，这个声音显得很凄惨，听在我的耳朵里，感觉心都要碎了！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敢说话，也不敢问小雷是怎么回事。
怕被人听到。
小雷忙停住脚步，我们都站在原地，屏住呼吸。
四周又安静下来，仍然只听得到“滴——嗒——”的水声。
水声虽然不大，但因为安静，听到耳朵里，却仿佛是惊雷一般，令人心惊肉跳。
孩子的声音和水滴声，似乎有某种暗合。
“这、里、好、黑、呀——”
那孩子又说。
我想找到声音的来源，可那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
我又想起那天，和杨叶去武当山救人的那个寂静的早上。
我听到小雷的脚步声，却无法分辨方向。
小雷应该知道声音的来源，但我们不能说话。
“老、师——”
那个孩子的声音又说，
“诗、我、已、经、会、背、了，我、背、给、你、听——”
孩子背了起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我听出来了，这是唐代诗人张若虚的一首名作——
《春江花月夜》。
听到这里，我感觉那孩子的声音稚气未脱，大约有十岁左右，但背得很完整，一字不差。
不过，这首诗被这种声音读出来，尤其是孩子生发出成年人的情绪，再加上他那奇特的语速，显得非常得诡异可怖。
孩子背完了诗，也许是累了，我们等了好一会，他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可能是阵法造成的幻觉。”小雷思索着说。
“这里是地下二层，不可能有个孩子，一定是法术。”
小雷从包里拿出几张没写过符的黄纸，揉搓了几下，捏成小团，递给我们。
说：“塞进耳朵里，一点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才好。
就是听到了，也不要当真，告诉自己都是幻觉，一定记住了！”
我和陈小花忙把纸团塞进耳朵里。
我随手塞进耳朵，陈小花不放心我，塞完自己的耳朵，使劲又按了按我的耳朵。
仍然不放心，又拔出来，重新塞了一次。
就在她拔出来的一瞬间，那个孩子的声音又传过来：“有、人、吗……”
只听到这三个字，我的耳朵就被塞住了。
陈小花按得我的耳朵嗡嗡的疼，我知道她是关心我，同时又怕听到那个声音，就忍着没叫出来。
三人都塞好了，小雷拉住了我的手，我拉住了陈小花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这次小雷走得很慢，很轻，完全不让自己的脚步声发出来。
我们也一样。
我们呆在一间屋子里面，有时候要站好几分钟。
小雷掐着手指头，嘴唇微动，似乎在算着时间。
我隐隐仿佛听到周围仍然有声音传来，却听不清楚，我也不敢听清楚。
这么走了好久，等小雷站住了。
没想到，前面就是一个楼梯口。
小雷掏出耳朵里的纸团，我们也掏了出来。
寂静中，我发现那道滴水的声音也消失了……
小雷说：“这一层是水是坎。
上一层我们平安地过来了，如果遇到危险，受伤，或者口渴什么的，都会去找水源。
再循着水源找去，一定是死路一条。
在八卦阵中，遇水离水，遇火得火。
就是说遇到水时，离水越近，越危险；
遇到火时，离火越近，反而越安全。”
我想了想，说：“‘遇水离水，遇火得火’，这个道理其实也很简单。
水本来就很危险，更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所以要远离。
而火，藏不住什么，有什么坏东西脏东西都会害怕。
在民间，驱邪最多用的办法也是火，点起火驱逐；或者直接烧，是最有效的办法。
再比如野外生存，要生起一堆火，可以抵御毒虫猛兽。
所以火旁边最安全。”
“对！”小雷点点头，说：“我们再看最下面一层是什么。”
现在的季节是八月盛夏，外面非常炎热。
可进了这栋楼里，可能因为有中央空调，温度很是适宜。
等进到地下几层，更是凉爽得沁出一些寒气。
我们的衣服都是夏装，根本挡不住寒气，如果不是精神紧张，一定会感觉到冷。
刚才，我就感觉到陈小花在打寒噤。
可是，当我们往最下面一层走去时，却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走下去后，衣服就汗湿了，跟外面一般无二。
竟似我们没有往地下走，而是在往上往外走。
陈小花说：“这里好热啊。”
小雷说：“这一层是离卦，离属火，当然热了。”
我们走下去，果然就像进了烤炉一般，里面热气蒸腾，我们都是汗如雨下。
同时，地下还有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传出来，熏得人头晕脑胀。
我正在想，这是什么药？有没有毒？是不是迷药呢？
小雷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大叫一声：
“糟糕！我们进了死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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