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换一双鹰眼，得十年光明
道士想了想，说：“你知道吗？
你跟管辂还有几分相似，他也相貌丑陋，但因为技艺通天，没有人敢轻视他。
即使是一代枭雄曹操，也对他尊敬有加。所以他在当时的天下，可说是人人景仰、个个敬重。”
他这番话，说到了这孩子的痛处。
孩子点点头，说：“确实如此！
其实人的容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智慧和才干。”
“说得极是！”
道士又说：“管辂乃卜卦观相的祖师爷，他的本事，我远远不及。
不过，占卜算术，我也略通一二。
你如果愿意学，我可以教你。
你总要长大成人，不能一直贪玩——等你长大了，别人就不会再施舍给你了。
现在你还小，别人会可怜你；但你长大后如果还这样，别人就会厌恶你。
你还是要有一技之长活命，我教你抽签摸骨之术如何？”
孩子一听大喜，不再犹豫，便拜那道士为师，学习抽签摸骨。
道士悉心传授，这孩子果然极为聪惠，只要教他，一学便会，而且触类旁通。
道士倾囊相授，不过几年，便教不了他了——他已经远远超过了师父。
一日，道士说：“为师技艺尚浅，但卜卦算术这一行，学问极深。
你既然入了行，就要坚持下去，为师现在已经教不了你了，你可出去寻名师教你。
还有，为师听说有一本奇书，叫《易数精乘诀》。
据传此诀能改天换地、得道成仙、永生不死，也许能使你重见光明。
但为师也没有见过此书，你可去游历四海，访名师、寻奇书！”
这孩子冰雪聪明，其实他早就已经算到，师父之所以不能陪他，是因为脚有残疾，无法长途跋涉。但师父一直没说过，他也一直没问过，只是默默地关心。
师父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孩子，可孩子临走时又悄悄把所有的钱全部留给了师父。
然后，他踏上了访师寻书之路。
那一年，他才刚刚过了十二岁。
他家人发现人不见了，也未理会。当时兵荒马乱，都自顾不暇，哪管得了一个瞎丑孩子？
孩子就开始跑起了江湖，他能掐会算，又有师父教的江湖经验，并没有经历什么波折。
虽经乱世，但生活却可以饱足。
只是，几年下来，他一直未能访到名师。
一路上所遇之人，不是蒙就是骗，九成九的人的技艺还不如他师父，更不如他自己。
后来，他便绝望了。
他不再刻意去寻访高人，只是随心所欲地游走。
东奔西走，也坐车、乘船，也算是逍遥快活。
他也不知道身边是哪里，这一日，他随便一问，才知道已经身处湘西一地。
人们都劝他，此地匪患丛生，还是早早离开为是。
他笑一笑，并没放在心上——我只是一个瞎子，身无长物，只怕土匪也会绕着走的。
他仍持着一根拐杖，漫无目地地在山中游走。
走着走着，他总感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似乎身边有个人一直在跟着自己！
他是谁？
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呢？
他便默默算了起来，一算之下，不由吃了一惊——
这个人，他居然完全算不到！
师父曾经告诉过他，有道行精深的高人会隐藏运相，但只是行内传说，连师父都还没碰到过那样的人。
难道那种高人，被自己遇上了？
他不相信，反复测算，一连用了七八种技法，四柱，八卦，梅花易数，奇门遁甲，太乙神数……
全部测算不出！
甚至，连此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姓名年纪……这种最简单的都无算测算！
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难道，此人是鬼魂吗？或者是这山野里面的妖精吗？
“哈哈哈——”
忽然，一声长笑从远处传过来，那声音迅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远处到了近前。
他感觉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听到了那人的呼吸，看来他不是鬼魅，而确实是一个人。
他急忙行礼，说：“请问是哪位高人？”
那人并不回答，却反问道：“你目不能视物，应到城里去给人算卦摸骨，到这深山野岭、土匪窝子来干什么？”
“我是来访名师的！”他毫不隐瞒，立即说出自己的意图。
那人又问：“访了名师又能做什么？”
“学技艺。”他说。
那人说：“你现在的技艺，说不上登峰造极，但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在你的家乡，或者寻一座城市，就凭你现在的手艺，过上荣华富贵、人上人的生活唾手可得。
你不必去寻找什么名师了。”
他想了想，那人确实说得非常对。他又说：“我要去《易数精乘诀》！
我想——
我想重见光明！”
他说到这里，眼里不由流出泪水来……
的确，他多想再看到这个生活的世界啊！
“寻找《易数精乘诀》？
那个确实有点难。
但是，你想治好你的眼睛？
这件事却非常容易！”
那人豪气地一笑，说，“我就能做到。”
他根本就不怀疑，立即跪了下去，说：“只要让我重见光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那人又是哈哈一笑，也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自顾自开始寻思着说：
“要治好你的眼睛，其实很简单——
只需要给你换一双眼仁就行了！
可是，给你换什么眼仁呢？
狗猫的眼睛最简单，而且还能在夜里看得清楚，不过，只能看到黑白色。如果换了，你的眼前就是黑白的世界了；
嗯，鸟类的眼睛是最厉害的，不但看得全，而且看得远。
得了，我就给你换一双鹰眼吧——
这样，你就能把原来没看到的东西都看到了，也算是补偿给你这么多年的失明之苦！
哈哈哈……”
听了这些话，有一刹那间，他感觉自己是遇到了一个疯子，把动物的眼睛换到人身上？这世上哪里有这种事情？
但他随即又一想，异人必有异行，高人必有高招。
自己反正已经是个瞎子了，不如让他死马当作活马医，大不了继续看不见，也没损失什么。
他再次跪下，说：“谢谢师父成全！”
接下来，那人把他领到一个地方，交待说：“你先住在这里，这里有吃有喝。
还有几种药，每次各一粒，一天五次，你都要按时吃了。
我去捉鹰，过几日回来给你换上鹰眼。
——别的都没什么，现在最费事的，是寻找合适的鹰！”
交待完，那人就走了。
生活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即使不给他食物，他也能解决生存的问题。
他很快就把地方摸熟了，并找到了药，按时去吃。
吃药的时候，他慢慢体会身体的细微变化。
他感觉，吃药后的身体比原来结实，也比原来更加轻盈了。
他的计算能力也提高了，原来要分析那些复杂的卦相，现在一下子就可以看到结果。
他的感觉，似乎也比原来更加敏锐，倾听这山野的时候，他可以分清楚不同的动物。
尤其是眼部，因为长时间不用眼睛，眼部已经瘫痪了，原来他几乎没感觉眼部的存在，现在，他可以自由的滚动眼仁和抬动眼皮。
虽然仍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知道，这一定是换眼前的准备……
刚把药吃完，那人就回来了。
同时，他还听到有鸟翅膀的“扑棱”的声音，他知道，鹰也捉到了。
那人又让他吃了一粒药，不一会，他便沉沉睡去……
等到醒过来，他发觉自己眼睛上蒙着一层布。
那人见他醒来，便说：“鹰眼虽好，但是太小了，我寻了好久才找到这个最大的。
但装在你眼里，还是有些小，不过不影响你的视线。
换眼之后，你还要休养一段时间，七七四十九天后方可除去眼前的遮布。
同时还要坚持服药，我已经备好了四十九天的药和食物，等药喝完，你就能重见光明！”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谢谢师父！”他连声道谢。
那人开始往外走，走了一段路，又转回身来，说：
“因为人鹰之别，这双鹰眼，你只可用十年。
十年后，便会被你的身体吸收。
不过，十年后，你已经用不上这双眼睛了……
哈哈哈……”
他听那人说得奇怪，为什么十年后就用不上这双眼睛呢？
他的心顿时一紧，难道我十年后便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可惜他算术高明，却无法算清自己。
但他历经磨乱，生性坚强，随即转念又一想，再活十年便是十年，至少能重新看到这个世界十年！
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多多珍惜，想到这里，心情又好了一些。
那人自此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他一直熬到第四十九天，药也吃完了，那人留下的干粮也吃完了。
他忐忑不安地慢慢打开蒙在眼前的布，随着布一层层褪去，一丝光亮终于照进眼睛里！
他激动起来，等把布全部解开，眼前的光亮几乎令他窒息。
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又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清晰的世界再一次涌进了他的心里，同时，两行热泪顿时夺眶而出——
终于，他又重见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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