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提兵山,第五貉
第157章 提兵山,第五貉
“我想住宿,客栈或者蒙古包都可以。”
李寒依边说边比划,她手指夹着几两碎银子,在落日中亮闪闪的。
这个举动立即引来了一群人,其中有四五个阔背宽肩的壮汉,慢慢地围过来。
原本想走过来搭讪的妇人,看到这几个壮汉,立刻惊恐地散去。
李寒依戴着灰布面巾,头发扎成高马尾,从一顶斗笠中穿出来。
斗笠,既是遮阳,也是防晒。
她声音压得粗粗的,尽管如此,妙曼的曲线还是暴露了女子身份。
这几个大汉越围越近,身上浓烈的体味随之传来。
李寒依忍住呼吸,收起银两离开,打算去找个无人的角落打坐一晚。
“你是中原人?”
汉子中有人用蹩脚的北凉话问道。
北凉话与北历话口音略有不同,不过能听懂。
李寒依被他们熏得作呕,哪里还敢说话,腰身一扭,如游鱼般从他们中间闪了过去。
眼见李寒依脱出他们的包围,几个汉子不禁一愣。
接着有人叫道:“小娘子站住,我带你去我家住!”
李寒依越走越快,那几个汉子追在她身后,跟着跑了起来。
她不想惹麻烦,走到一个拐角处,纵身一跃,跃到附近的一间屋顶上,冷眼看着这几个人。
几个汉子追丢了人,很不甘心,在附近大吵大闹。
李寒依被他们搅得不耐,趁着夜色跳出城去,又走了几十里路,找到一个缓坡躺下。
草原上的星空分外明亮,星子就像在眼前似的。
李寒依伸出手,只有轻轻的风吹过。
她笑了笑,将双手枕在脑后,睡了。
这一觉睡得极好。
太阳出来后,她起来揉了揉脸,直奔柔然山脉。
北莽在柔然山脉设立了老槐、柔玄、鸡露、高阙、武川五镇,有近九万的柔然铁骑。
提兵山山主第五貉,也被称作柔然山脉的共主。
除了直接管辖的柔玄军镇以外,老槐、武川两镇的统兵将领都是出自提兵山,这是一个管辖着至少三个军镇的宗门。
李寒依对军队没有兴趣,可第五貉不这么想,他不相信一个纯粹的武人会来提兵山挑战他,只为了磨砺剑意。
当李寒依到达柔玄镇时,提兵山的客卿马赛站在镇口相迎。
他拱了拱手,问道:“贵客从何处来?”
“北历。”
“向何处去?”
“棋剑乐府。”
“要去做什么?”
“证剑。”
马赛明明是个蓝眼珠的西域人,身材高大,毛发密集,却穿着中原的文士衫,说着北凉话。
他笑了起来,从身后的侍卫腰中,抽出一柄铁剑。
“我也想请贵客证剑。”
他一剑刺来,城墙上挑着的旗帜抖了一抖,北风忽然刮至柔玄镇。
李寒依没有抽剑,只用剑柄轻轻地迎了上去,那风就停了。
铁剑断为两截。
身后的一排侍卫没有出声,脚步却在移动,形成一个包围圈。
马赛止住他们,问道:“请问贵客尊姓大名。”
“李寒依。”
马赛面色瞬间一变:“雪云剑仙?”
“是我。”
李寒依站在镇口,白衣早被沙尘染成了土黄色,斗笠和灰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如冰似雪。
“请稍候。”
马赛退回镇中,向山上疾奔。
提兵山是北莽四大宗门之一,除了九万柔然铁骑,辖下还有十八勇夫和一百扛鼎奴。
山主之下设有一名副山主,三名峰主和三名客卿,三名峰主也是老槐、柔玄、武川三镇的领兵统领。
客卿都归山主直接管理。
柔玄镇后,是柔然山脉最高的乌拉峰,峰顶上建着豪华的提兵山行宫,宫内的奢华程度,堪比北莽王庭。
此时,第五貉正在和副山主宫朴,以及三位峰主商量要事。
满都拉图是纯种的北莽人,长着一头漆黑而浓密的卷发,脸孔被草原的阳光晒成了黑红色。
他不满地说道:“女帝陛下让我们准备打战,却不给我们粮草和钱。”
另一名峰主苏德是混血种,带着西域人的金黄色头发和蓝色眼珠,他和客卿马赛来自同一个故乡。
第三位斡亦剌来自最北的宝瓶州,据说父亲是王庭的守卫,与宫女偷情后生的他。
斡亦剌剃了光头,只在后脑勺上留着一条小辫,脖子中挂着一串硕大的狼牙。
听到满都拉图的话,斡亦剌不以为然:“打仗就是去抢中原人的,中原人有的是钱和粮草。”
“可是打谁呢?”
宫朴有些纳闷,备战的军令下来了半个月,但女帝并没有说要打谁。
苏德开了口:“无论打哪边,柔然铁骑都是前锋。”
“废话!”
斡亦剌叫道:“这次出去,我要站在中原皇帝的龙椅上撒尿。”
众人大笑起来。
马赛进来禀告:“山主,镇上来了一个北历人,途经提兵山,要与山主证剑。”
第五貉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人?”
他坐在大殿中间的龙椅上,一身紫色华衣,戴着金冠,宛如帝王。
“北历的雪云剑仙李寒依。”
“听名字是个女的?”
斡亦剌来了兴趣。
马赛谨慎地回道:“是女子,不过一身剑术通玄,据说在北历是数一数二的剑仙。”
“你输了?”
第五貉皱起眉头,这个节骨眼上,北历来了一名剑仙,是来刺探军情的,还是别有用意?
马赛惶恐起来:“请山主降罪。”
“自去领罚三十鞭。”
“谢山主。”
提兵山的规矩向来严得很,身为客卿,拿着优厚的俸禄,自然要解决相应的麻烦,倘若完不成任务,失了提兵山的面子,惩罚不会轻。
提兵山的三百鞭,不是普通的马鞭,而是毛刺鞭,要在马鞭中插入柔然山脉特有的一种荆棘,这种荆棘晒干之后,刺比铁还要硬。
一鞭抽下,皮开肉绽。
一鞭扬起,皮肉飞出。
几鞭下去就能见到骨头,不到金刚境,谁也挨不住几鞭。
苏德同情地看着他的背影,马赛刚刚迈入金刚境,三十鞭下来得脱层皮。
斡亦剌无心再议事,叫道:“山主,让我去!”
第五貉颔首:“先将她带到这里来。”
“是。”
斡亦刺欢快去了,第五貉领着宫朴、满德拉图、苏德走出大殿,站到乌拉峰顶观望。
他感叹道:“已有二十多年没有和北历人打过交道了,不知他们的剑仙到了何等境界。”
苏德笑道:“中原人孱弱,他们的剑仙多半是自欺欺人,何况来的还是个女子。”
“不可小看女子,我们女帝陛下也是女子。”
宫朴说道,自从女帝登基后,北莽风气大变,没有人再敢在公众场合歧视女子妇人。
苏德自知说错话,讪讪一笑。
很快,斡亦刺来到山下,冲到柔玄镇口。
李寒依已经等了很久。
“你就是第五貉?”
斡亦刺看到她修长而婀娜的身姿,忍不住滴下口水:“打败我,你才能见到山主。”
“如你所愿。”
李寒依剑鞘扫去,疾风掠过,劈向斡亦刺,将他精铜打造的胸甲劈出一条裂缝。
斡亦刺大吃一惊,抽出挂在腰间的铜锤,左右抡出,砸向李寒依。
李寒依未动,剑鞘划了个圆弧,将铜锤挡了回去。
嘭。
剑气涌来,斡亦刺手中的铜锤竟然握不住,斜飞了出去。
他顿时怔在原地。
“可以让你们的山主出来了吗?”
“臭娘们等着!”
斡亦刺醒悟过来,捡起锤子,狠狠骂道。
他不敢回去领受鞭刑,转身冲着侍卫吼道:“列阵!”
柔玄镇内瞬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黑压压的骑兵朝着这里涌来。
柔然九万铁骑分布在五个军镇,剩下一万防守龙腰州,柔玄镇内的骑兵虽未上马,却穿着重重的铠甲,踏着震天的军步。
乌拉峰上,第五貉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没想到斡亦刺败得这么快,他以勇猛称著军中,本是提兵山的一员悍将。
“真是个孬种!”
宫朴请求道:“山主,让我去。”
除了第五貉,宫朴是提兵山的第二位指玄境,所习正是剑术。
“嗯。”
宫朴深吸一口气,从乌拉峰上径直跳了下去。
李寒依若有所感,望向半空飘落的身影。
好似一瞬间,又好似过了很久,宫朴落到李寒依头顶,一剑斩下。
他的剑叫野火,是可以焚烧整个草原的火。
火在空中燃烧。
柔然骑兵顿时激动起来,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副山主出手,纷纷吼叫道:
“野火,哈!”
“野火,哈哈哈!”
就在吼声中,铁马冰河出鞘了,雪花飘飘扬扬,如同回到了去年冬天。
火,在冰霜中渐渐熄灭。
宫朴剑意已落,斩在铁马冰河上,两剑相击,宫朴斜斜飞出,落在城墙上。
骑兵的呼声小了,斡亦刺站在骑兵中,终于松了口气,不是他一个人丢脸,山主若要惩罚,有副山主顶在前头,不至于罚得太严重。
宫朴足尖在城墙上一点,重新飞回,平平刺来。
这平淡的一剑,却让李寒依眼神变了,随着剑气刺来的,还有一指。
曲指叩长生。
宫朴入了指玄境,一手持剑,一手微叩,指风比剑风更先到,一上一下,无论李寒依怎么闪避,总要受伤。
李寒依不闪,铁马冰河斩出十八朵剑花,不仅将野火击了回去,也将指风切断,剩下的十六朵剑花,开在宫朴的四面八方。
来而不往非礼也。
剑意纵横,剑花绚烂,宫朴闪避不了,他不停屈指,体内真元运转不停,一指,两指,三指……
最后一指叩出,剑花在他胸前开放。
一息之间,他叩出了十五指,只差最后一指,宫朴遗憾不已。
他没有机会了,冰霜随着剑气进入体内,瞬间冻伤了内腑,血液凝结,生机绝断。
宫朴从城墙上摔了下来,摔到两万骑兵的眼前。
没有人敢动,柔然铁骑看着出剑又收剑的中原女人,像看着来自草原尽头的恶鬼,漫空的霜花还在飘啊飘,飘得骑兵们的心中阵阵发寒。
乌拉峰上,苏德涩声说道:“副山主死了。”
“为国尽忠!我要把这个女人的头颅放到宫朴的坟前,暴晒一个夏天!”
大战在即,提兵山不仅损失一个副山主,更可怕的是士气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打压尽了。
她必须死,要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否则柔然铁骑将会留下心理阴影。
第五貉走下乌拉峰。
他走得很慢,却又很快,就在他走下来的时候,李寒依望向了他。
第五貉在武道上并没有很高的天赋,他的指玄,是滴水穿石而成的苦功夫,加上提兵山的威势。
提兵山的铁骑给他创造了无数次厮杀机会,从二品开始,他每时每刻都在越境击杀,以二品杀一品,不知多少金刚境死在他手中。
在提兵山铁骑的驱赶中,那些可怜的高手拼尽全力,将压箱底的绝技使出来,供他参悟。
他终于证得指玄。
第五貉相信,眼前的这个中原剑仙,将会给他贡献意想不到的养分,也许这一战过后,他有望坐上武道的前十把交椅。
想到这里,他的紫色大袖扬起,他奔跑了起来,俯冲向下。
“陨星拳!”
“奔雷指!”
一拳砸向柔玄镇,一指叩向眼前人。
他不怕柔玄镇被崩毁,他要的便是这惊天地动的气势,他是柔山共主,他要山脉共鸣。
李寒依抽剑,屈身,她感受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的杀意,这不是证剑,这是杀人。
她屈身跃出,一剑破之。
管它什么拳什么指,统统破之。
第五貉被逼回山腰,剑气在前,封锁了他的陨星拳和奔雷指,山脉轰鸣,却是为剑气呼应。
他倒退着,一步步退回山腰。
山林间的风吹动着他的紫衣华服,如果不是被剑气逼的,那一定飘逸如仙。
十几丈之后,第五貉稳住身形,举拳再砸。
失利的情形在他一生中不知经过多少次了,但最后的胜利都属于他,第五貉心态很好,嘴角甚至浮现一丝笑容。
往往在这个时候,对手自以为稳操胜券,就会露出破绽。
第五貉相信这个所谓的中原剑仙也是如此,只要她露出一丝丝不稳,或者真气运转出现一瞬间的缝隙,第五貉就会击破她的脑袋。
上架一个月了,我竟然没有太监,哇,真佩服我自己~~
多谢这几天投票的大大们,名字就不一一念了,总之爱你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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