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往事
谢倾能好转,明珠娘子能扬眉吐气,至少樊梨梨要居首功。
过了最繁忙的几天,府上稍微安顿了,明珠娘子特地来到樊府,要感谢樊梨梨。
樊老爷设宴招待,也替明珠娘子高兴。
“人逢喜事精神爽,师妹展颜后,连皱纹都少了几条。”
明珠娘子嗔道:“师兄,你惯爱打趣我的。不过要不是有梨梨妙手回春,我怕是……”
已经跟谢倾一同去了黄泉。
樊梨梨只埋头吃菜,时不时点个头。
明珠娘子可不只是口头上感激,送来的谢礼,够樊梨梨吃喝玩乐一辈子的。
两个长辈交情很好,感激之意无需再多言明。
樊老爷又问,“不知道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明珠娘子一叹,“谢府正在衰败,温县生意难做。加上形势不妙,我儿的意思,今后还是往江州去。”
江州距离白州较远,临近京城,天下富商云集,是个做生意的好去处,也更加安全些。
樊老爷叹道:“是啊,当今天下动荡,东海那边战乱不断,要是能离开温县,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战火纷飞,生意并不好做。往后明珠娘子母子俩,有的辛苦。
但即便辛苦,也比从前处境好了无数倍。
明珠娘子又问樊梨梨,“想必东海战乱的事,你们也听说过,有何打算?”
樊梨梨放下筷子,迟疑道:“我不知道,这事屠沉跟大哥他们应该会想办法。”
明珠娘子劝道:“我知道你们舍不得屠记的酒楼和名声,但战乱之中,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只要人在,财物总能再赚回来。”
樊梨梨点点头。
夜里,明珠娘子离开后,樊梨梨本想去睡了,却被樊老爷叫住,父女两个久违地聊聊天。
“可惜了今天姑爷没空,要是能陪我厮杀一盘,便好打发时间了。”
屠沉还在修粮仓,所以找了个借口没来。
樊梨梨嘟嘴道:“爹爹这话说得,难道女儿就不能陪您下棋了吗?”
樊老爷挑眉,“你还会下棋?好啊,让爹爹看看你到底会不会。”
樊梨梨哼了一声,立马上阵。
几秒后……
很好,确实不会。
樊梨梨讪讪地放下棋子,“我,我明天让二哥来陪您吧,过了十五,酒楼里总算要空闲些了。”
樊老爷失笑,“你这孩子,爹爹就说嘛,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哪还会下棋?”
一边整理黑白棋子,樊老爷一边道:“你啊,自小就沉不下心来,学什么都不乐意,琴诗书画,女红刺绣,你是一样不精。不过幸好,你能自学医术,又有一手好厨艺,往后即便有什么意外,你多少也有出路。”
樊梨梨垂下眼眸。
樊老爷说的不是她,是原主。
“爹爹……”
“嗯?”樊老爷慈爱地应了声。
樊梨梨张张嘴,问,“您能跟我说说,我小时候生病,来了一个高僧,给您半块玉佩的事吗?”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但樊老爷依旧记忆犹新。
他望着茶厅外飘飞的细雪,呢喃道:“那会也是隆冬里,大雪纷飞,府里的红梅开得正好……”
当时,原主才三岁,身体极弱,跟幼时的谢倾一样,病痛不断,药石罔顾。
樊老爷青年丧妻,又始终不肯再娶,一心一意守着女儿,把原主当命根子。
可无论如何精心养护,原主还是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那一夜,原主整夜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几乎要断了气。
所有大夫都说,无力回天。
府里甚至已经开始准备白事了,樊老爷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走到府门外坐着。
他抓着一枝红梅,这梅花是他妻子最爱的,两人成亲后,他亲自种下了一片梅林。
然而梅花尚未绽开,妻子便与世长辞。
如今梅花盛开的季节,爱女又将离开人世,让樊老爷如何能振作起来?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时,面前却来了个和尚。
那和尚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在凛冬只穿了单薄的僧衣,披着老旧的袈裟。
他没有多言语,直接说有办法救樊小姐,随后便把玉佩给了樊老爷。
樊老爷以为人家是想讹钱,本着对出家人的尊重,只叫下人拿钱给和尚,想尽快打发掉。
但和尚没收下银子,只说,玉佩里有小姐真正的魂魄,佩戴上玉佩,多少能缓解身体的排斥。
其实和尚还说了些高深的话,涉及魂魄,但樊老爷那会心不在焉,只记住了什么一魂三魄,以及持有另一半玉佩的有缘人等等。
直到给原主佩戴好玉佩,原主一天天痊愈,等樊老爷再想找和尚问个清楚,却始终无法再得见。
如今想起来,樊老爷无比遗憾,“那可是真正的高僧,不但给了你玉佩,令你身体好转,连姑爷都事先给你准备上了。”
樊老爷对屠沉很满意,又看樊梨梨从一开始的骄纵任性到如今的温婉俏皮,觉得都是玉佩的功劳,让他女儿一天天变好。
樊梨梨更多的是奇怪,“玉佩里,怎么会有魂魄呢?”
而且为什么,空间里只有她和屠沉能进入?
两人趁小兽小雀这些娃娃睡觉,试着将他们抱进空间,但始终不行。
等屠五和屠馨月睡得不省人事,也尝试了下,依然不行。
如果玉佩是认主的,那也应该认原主这个灵魂,而不是换了芯的樊梨梨。
难不成,她才是“樊梨梨”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
离奇的想法一出,樊梨梨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樊老爷正下棋,没注意樊梨梨在笑,又说,“不过今天,师妹给我提了个醒。东海战乱,万一战火波及过来,温县首当其冲。姑爷他们,有没有提前准备?”
樊梨梨比了个六,“现在后院整整有六匹马了。”
屠沉修好一座粮仓后,买了不少米面麦子囤进去,又紧急修第二个第三个。
樊老爷略略皱眉,捻捻胡须,说道:“爹爹记得,你们也有马车?”
“嗯,之前去汉城的时候,来回都坐了马车。大哥说家里老人孩子多,要是出远门须得用上马车,所以干脆买下来了。”
马车也是奢侈品,而且很占地方,果然不是普通人家养得起的。
樊老爷听完,久久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得做些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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