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父女（三）
禹自陈被吵闹声惊醒，见龚开望着自己，除连漪外，另有一个女孩儿，面目依稀与梅尔博士相似，惊喜道：“你把梅尔博士的孙女救出来啦？”
他翻身而起，觉得心脏微微一疼，犹如针刺，不过转瞬即逝。
龚开笑道：“是啊，您去营救蓝总统的女儿，我这边闲极无聊，便出去寻访梅尔博士孙女的下落，她从医院跑了出来，天幸机缘巧合，叫我碰到了她。否则，非给人再抓去不可。玛佳，这是禹叔叔，我们等等就带你去找爷爷。”
玛佳神色间仍显得十分害怕，扎撒着手向禹自陈叫声叔叔。禹自陈点头一笑。
“老大，你把这家伙捉来，可太好啦，”龚开已和大主教朝过相，正说着，反手重重地抽了他一个耳光，“玛佳说了，这人作恶多端，身份可着实了不起。咱们大可着落在他身上，逼他们来交换蓝总统的女儿。”
显然，自己昏睡的时候，龚开审问了红衣主教。禹自陈点点头。
龚开此刻手劲已远不如禹自陈，但这一巴掌下来，大主教也承受不起，吐出一口老血。这次他没讨饶，反而奇怪地瞧着禹龚二人。禹自陈见他面颊肿的老高，不知自己昏睡之时，他挨了龚开多少巴掌，向龚开看去。
龚开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喝道：“你瞧什么？”
大主教挨了这一巴掌，不住摇头，最后竟然怪笑起来，犹如金石相击，刺耳至极。
听到这声笑，玛佳如听到鬼哭，忽然捂住耳朵，睁大眼睛，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引动连漪的情绪，二女一长一幼，莺莺燕燕，此起彼伏，让禹龚面面相觑。
推究原因，玛佳在唐顿庄园身受重伤，也当与面前这红衣主教大有关联。龚开心中火起，抬手又一个巴掌向大主教打去。
龚开面前，禹自陈显得较为冷静，挡了下来，向红衣主教问道：“你笑什么？”
红衣主教向禹自陈说道：“请先把解药拿出来。”
禹自陈一怔，想起昨晚曾以连夫人怀中药丸当做毒药给红衣主教服下，当时权宜之计，自己都快忘了，这老东西倒是惜命。这时面对着两个少女，他童心大起，附在龚开耳边说道如此如此。
龚开眉毛一皱：“量这等猪狗不如的畜生，也配咱们给他配药么？瞧我用土法儿给他洗胃。”
说罢，一拳勾打在红衣主教肚子上。直打得他五内欲裂，眼中充血，“哇”一声，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红衣主教在教廷何等地位，以前也尽有敌对势力抓了他作为要挟，但总是客客气气地以礼相待，哪受过这等委屈？此时接连受辱，终于忍不住怒气勃发，向禹自陈说道：“你说只要我传下号令，给你放行，你就放了我。我倒想问问，你是说话呢，还是放屁？”
禹自陈向来言出如山，重义守信，大主教这一问，可算是抓住了他的弱点。龚开抬起手来，瞧见禹自陈的眼神，这一巴掌竟没打下去。
禹自陈冷冷地看着大主教，说道：“凭本心，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你这老狗，但我要着落在你身上，救出梅国软禁的蓝总统女儿，那时自然任你离去——龚开不许阻拦。”
红衣主教刚才给打得急了，才敢口出狂言，这时得了禹自陈的承诺，又见龚开点点头，显然自己生还有望，语气不由得又软下来。生怕激怒对方，对方再度反悔。
他向禹自陈说道：“你知不知道，艾薇儿今年几岁，相貌美丑，软禁在什么地方？”
禹自陈看过资料，知道艾薇儿的年岁，但只有她几岁时的照片，相貌怎样，就不知道了，至于软禁在什么地方，山本文原提供的情报信息是错的，艾薇儿并不在那后山别墅，因此也不知道。
见他摇头，红衣主教说道：“我就知道，你对她不甚了解，不然的话，昨晚你见到她，绝不至于认不出来。”
自己昨晚见过她？
怎地没有一点印象，禹自陈回想着，昨晚那两个伺候红衣主教沐浴的女子，举止轻佻，绝无半点总统女儿该有的仪态。
难道是在给红衣主教送礼的人群中？
那群人里面，倒有几个仪态端庄的贵妇人，但个个肥圆丑陋，以年纪而论，足可做艾薇儿的后娘。
陡地，禹自陈想到了那个明眸少女，他身子一震，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向大主教投去置疑的目光。
“是的，就是她，”红衣主教点点头，“她亲口告诉我，什么父母之仇，什么亡国之恨，她都不在乎，只要能安享尊荣，她愿意一辈子做我的干女儿！”
竟是她！
红衣主教这番话缓缓说来，但不知怎地，每个字均如一记重拳，狠狠击在禹自陈胸口。他心中说不出的烦闷，剧烈咳嗽起来，失落，鄙夷，可怜，五味杂陈，一时品不出味儿，不知是为了红衣主教，还是为艾薇儿。
他不知怎的冒出一个念头，龙诗语比起艾薇儿，可好得多了。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为艾薇儿开脱，她父母双亡，自小被当做“人质”，交换到梅国，想必也遭到了许多不堪忍受的事……
种种开脱的借口，至此戛然而止：她做了红衣主教的干女儿！
红衣主教本人人品猥琐，侵犯女教众，儿子更加不堪，不知她是否……
想到这，禹自陈猛地发现自己的心在向下落，他双拳紧紧攥住，不长的指甲嵌入肉里……
“老大，老大？”
禹自陈回过神来，点头道：“嗯？”他自失地一笑，怎么忽地走了神儿？
“梅国不宜久留，况且带着他们，行动十分不便，”龚开瞧了瞧连漪和玛佳，“不如早早地换出艾薇儿，咱们还有另一件要紧事。”
“另一件要紧事”，指的自然是脉冲武器。
禹自陈点点头，肚子“咕咕”直叫，龚开笑道：“正好，我肚子也饿了，我去弄点酒菜。”
地下安全屋纵深极大，内中预备着各种食材。龚开喜欢下厨，他下厨之时，大主教清扫了自己吐出的秽物。片刻过后，龚开弄了四样炒菜出来，又搬出一箱啤酒。
禹自陈见状，面现惊恐：“好兄弟，你饶了大哥这条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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