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很久很久以前.13
轻缓而富有一定节奏的吟唱从祭司嘴里响起，周遭的信徒逐渐开始跟随出声。
其实很像醉眠曲。
利亚听得昏昏欲睡，一旁的少女时不时拉它一下才使得其能够清醒到如今。
而坐在最前面的莫尔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如果说利亚听得是高仿，那么就坐在祭司身旁莫尔是直接听了三个小时的正版真人哄睡催眠曲。
那双杏黄色眼眸已经完全没有了神采。
太困了。
在莫尔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终于，祭司停止了吟唱。
少女也松开了拉着利亚的手。
她趁着这个空隙，抬头看向了殿堂中肃立神像的脸。
在对上神像并没有雕刻眼珠的空洞眼眶时，一道只能少女看见的灼眼刺光乍现，似要将这位大胆亵渎神明的生灵双目夺去。
以示此地神明之威。
少女碧绿如玉的双眸闪过玫红微茫，她直接与这道试图挖去自己眼睛的光亮对上。
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像是不曾出现一样。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凡人不可直视神明。
那么……低位神明又是否能够直视高位神明呢？
她很好奇。
于是，少女主动与神像双目对视。
……
砰！
在祭司做最后收尾时，殿堂的神像头颅轰然碎裂，灰白石块掉落，在祭司额头砸出一个血坑，温热血液顺着额角落下，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女人尖利崩溃的叫声，十分刺耳。
“神、神像碎了！”
“我们的信仰不要我们了！”
又一声声或崩溃或绝望的喊叫从殿堂响起，有男有女，老少皆具。
原本肃穆神圣的殿堂仿佛变成了人们绝望哭嚎的葬场。
吵死了。
莫尔起身合上笔记本，右手放上左胸，朝着祭司的方向微微鞠躬，“看来今日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那么我先走了，等神像修葺完好之后再来。”
“节哀，祭司。”
祭司呆愣着，并没有回复莫尔，明显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
莫尔也不在意，他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灰白碎石，觉得与皇宫里自己的雕塑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
没有生命的东西，触碰不到的魂灵。
还好在父王和母后的教导下，自己并不信仰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绕过跪地崩溃祈求神明的信徒，安静从柱子侧面空出来的过道离开。
信仰有什么用呢？
莫尔不懂。
再怎么虔诚祈祷，神明又真的会施以帮助吗？
这个世界岂不是就不会存在灾难死亡了。
可灾害还在，绝望还在。
而在这么久的时间里，神明给予的回应也不过一两次。
少得可怜。
在踏出大门前，莫尔回过头准备最后再望一眼这场对于信徒的悲剧，却突然注意到偏侧的一道娇小身影。
她同样看向了自己，澄净的碧绿眼眸对着他俏皮的眨了一下。
莫尔脚步一顿。
这名信徒莫名有点像……龙小姐。
“那家伙，不就是当时准备把我带回去当宠物的金毛小子吗？”
利亚也认出来了莫尔，“居然是皇室的家伙。”
“不过这场意外刚好方便做事。”
它嘀咕一句，将斗篷的绳索解开，随后慢慢绕过慌乱人群走向前方。
“小菲斯，你待在这处，看着我就行。”
“只看着我。”
少女点头。
祭司还处在不可置信中，猝不及防间眼前出现了一道阴影。
来者穿着金边白底旧制长袍，戴着兜帽和面具，幽蓝瞳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仿若火焰的眸子中似乎透着悲悯与傲慢。
“或许你需要我的帮助。”
平静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有些沉闷。
戴着绸制白手套的手拾起神像的碎片，他用神语低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碎片化作灰白尘灰，出现在了断了头颅的神像脖颈之上。
完好无损，没有丝毫裂缝。
在祭司状若癫狂的欣喜目光中，来者面具后响起低沉平缓的笑声，“你不必回应我。”
“如果愿意让我帮忙，将第十三任祭司的法杖借于我。”
“不必担心，我只是借用它来帮你重新得到神明的眷顾，只需要……借十分钟就行。”
“这……”祭司有些为难。
最后，她是在周遭信徒的逼迫之下将第十三任祭司的法杖拿出来的。
“多谢，愿光明永远眷顾你。”来者接过灰白法杖，语调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变化，但周身萦绕的冷气散去不少。
祭司战战兢兢回以一礼，她有些不懂这位神秘人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根法杖。
第十三任祭司是历任祭司中最为离经叛道的一名，他任职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年，在第三年年初时便和当时的神子一同背弃了信仰，离开了安非安斯，不知所踪。
这根法杖是第十三任祭司最常用之物。
当时走的时候也一并带走了，但不知为何，在离开第十三年，这根法杖出现在了精灵王圣彼亚司的手中，他将其亲自送还于神殿。
这在当年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
迄今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这些往事也只有神殿的每任主教和祭司知晓。
这位神秘人是谁？
第十三任祭司的后人吗？
利亚轻轻摩挲着杖身，上面雕刻的图纹已经辨不清模样，但它记得，应该是陌斯坦神蛇的图纹。
面具之下响起一声轻叹。
“老伙计，受苦了。”
随后，在祭司与信徒期待的目光下，利亚的瞳焰燃起更高一簇，手中法杖忽的重重敲击地面。
宝石碎裂的声音响起，一道湛蓝色，内里好似流动着星芒的环形雾气荡开，将殿中除去它与少女的所有人都驱逐出了神殿。
砰——
连接外界的大门被又一道雾气关上，徒留毫无形象倒在地面，脸上还挂着祈求期待的人群。
祭司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她也不管被驱逐出来的信徒，快速起身朝着主教的房间走去。
被抛下的人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这是……被骗了吗？
还是被抛弃了？
……
“小菲斯，站过来，站到这处来。”
此时的利亚将斗篷取下，露出没有丝毫皮肉的头骨，双瞳处的幽蓝焰火昭示着它的身份。
不死亡灵。
它手上拿着与梦中的卡洛一模一样的法杖，唯一的区别便是梦里的法杖只是少了一根翎羽。
而卡洛手中的法杖光秃秃的，就连上面的宝石也没有光泽。
少女把兜帽取下，并没有选择把面具摘下。
她走向利亚指定的方向，望向站在破碎神像下的骷髅先生。
站位，方向和场景都和昨日的梦境相差无几。
只是卡洛变成了利亚。
洁白无瑕的殿堂多上了华贵的色彩。
少女听话的一直只看着骷髅先生，她看到白骨上有蘑菇状的肉瘤不断跳动着，变成血管、器官、再是血肉与外皮。
看到骷髅先生的幽蓝瞳焰变成一双内里燃着火焰的深蓝眼眸。
他脱下手套，露出不再是森森白骨的手。
湛蓝色的星雾弥漫进封闭殿堂，骷髅先生抬手，隔绝少女视线的雾气散开。
他看着少女，笑意散漫轻佻，像是一位日夜流连花丛的纨绔公子。
古老神秘的强横魔力自骷髅先生周身散发，星雾之中，眉眼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艳美。
“小菲斯，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全名是洛安尔纳·利亚。”
洛安尔纳·利亚。
神殿第十三位祭司，又被誉为——
安非安斯最强大的魔法师。
或，
光明的背叛者。
……
“菲斯莉亚，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要杀你。”
黑发蓝眸的男子来到洁白无瑕的殿堂，来到还在闭眼祷告的金发少女身前，打断了她的吟诵。
“他们今天晚上就会行动。”他双手牵起少女的手，深蓝色的眼眸带着浓浓担忧，“我们离开这里吧，菲斯莉亚。”
“他们会用沾了精灵王血液的匕首刺进你的左胸，然后将你封印在日月泉中。”
“离开吧，只要离开这个国家，你就能拥有一线生机。”
“洛安尔纳祭司，你在神像之下说着叛离神国之事，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少女还没有开口，一旁拿着没有封面的书籍的银发白袍男子出声，洛安尔纳这才注意到男子。
他皱眉，“卡洛，这只是一个没有魂灵的雕塑而已。”
“我当然知道，但你难道不怕有人窃听吗？毕竟……”卡洛伸出手，示意他看向大开的殿门，“你总是这样鲁莽。”
“不过……洛安尔纳说的没错。”
他轻轻合上书，“菲斯莉亚，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
“为什么要跟着我一起离开？你们明明可以继续待在神殿，毕竟没有人会怀疑祭司与神子会背弃光明而行。”
长夜漫漫，少女坐在篝火旁，橘红染上了她不解的金眸。
“你可是我们唯一的挚友。”
模糊破碎的声音，像是卡洛，像是洛安尔纳。
又像是他们二者共同说出。
菲斯莉亚听不清。
……
“为什么？”
少年将匕首按进她的左胸，背后生生撕裂的疼痛抵不住心脏被巨轮反复碾压般的痛苦。
是因为这把匕首吗？
……还是因为你。
少女望着金发少年，这一次，他并没有耐心回答她的问题。
可是为什么。
是你呢……
……
「姓名：菲斯莉亚」
「身份：XXX」
「解锁记忆：初生，旧友，逃离，死亡，封印(30%）」
「解锁能力：治愈，神射，复苏，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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