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很久很久以前.44
「被选中的勇者尝尽所有的痛苦，终于失去一切，终于无依无靠。」
「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未来中，勇者绝望的闭上了眼。」
「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于胜利前夕」
……
“可是为什么呢？”
焚烧之后生灵涂炭的森林，由亡灵消耗所有力量而形成的法阵还余有残烬，背生残缺蝶翼的少女紧紧抱住瞳焰微弱如丝缕的旧友。
灿金发尾沾上燃烧干枯藤蔓的烈火，少女整个人被幽蓝火焰包裹，她身上有着一层隔绝所有攻击的屏障。
是卡洛用灵魂倾注而成。
一滴湿热泪水从少女白皙脸颊滑落至怀中早已动弹不得的骷髅头颅之上，紧接着，泪水就像是决堤般不断从那双黯淡金眸中落出。
她双手抱着旧友，跌坐在地面。
怀中是一颗不再跳动，已经遍布裂痕失去所有光辉的心脏。
少女愣愣的望着耀眼刺目的太阳，这里很热，有烈阳的炽热，有火焰燃烧的滚烫。
她却觉得很冷，刺骨的冷。
冷过了千年之久的封印，冷过了淼霜的冬雪湖泊。
冷，仿佛生命也随着这份寒冷停止了流动。
“可是……为什么呢？”少女的声音仍然空灵，却带着无尽迷惘与绝望，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希望有人能够回应她的疑问。
可是，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呢？
哥哥，菲斯莉亚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日冕的辉光将烈火燃烧的黑雾驱散，整个世界重现光明，自始至终，余晖森林都是被光明照耀着的地带。
山顶，曾经的圣光泉。
一束温暖阳光穿透变为废墟的宫殿，照亮每一片灰暗。
金发少年踏上布满碎屑与尘埃落叶的台阶，他的手上握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
这道光由他带来，这片地带为他照亮。
“菲斯莉亚。”
少年开口，与她相似的精致面容带着宠溺温柔的微笑。
像是在对待自己从小便捧在手心的宝物。
菲斯莉亚没有回头，就连动作也未曾变动分毫，犹如一具被抽离了提线的玩偶。
少年弯下腰身，金发从肩头滑落，与少女湿漉长发融为一体，相同颜色相贴，竟一时分不清是谁纠缠了谁。
从远处看，像是相拥在一起的爱人。
他将匕首轻柔的放在了菲斯莉亚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是哥哥送给菲斯莉亚的重逢礼，喜欢吗？”
相同嗓音笑意明显，似在嘲弄少女太过单纯的心脏，又似当真是一位久别再逢，情绪欢喜的兄长。
匕首是千年前插入她心脏的那一把，上面淡金色不规则印记仿若是当初插入时，溅上的属于自己的血液。
菲斯莉亚灰暗金眸在触及到匕首上的宝石时，眸光忽的闪烁。
“今天是和菲斯莉亚分别的日期呢，当然，也是我们重逢的时间，这可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不是么？”
今天是她被封印的日期。
被封印……
相同的日期，相同的位置。
旧友死在不同时间的相同位置，死于相同原因。
他们有着千年前的记忆，同样记得千年前死时的痛苦，但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再一次挡在了自己身前。
再一次。
他们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眼睫颤动，闪着点点晶莹，菲斯莉亚抬头，对上少年永远含笑的相似眼眸。
她仿佛在用尽最后力气发出这句疑问。
“为什么呢……”
你明明只要杀死我就可以了。
沉重冰冷的冠冕突然被少年戴在她的头顶。
淡金色藤蔓缠绕住菲斯莉亚四肢，她被迫站起了身。
怀中的骷髅与心脏落在地面，沾上火焰余烬，脏乱破碎。
少年直起身，将匕首塞进她的手中，笑容温柔。
“菲斯莉亚，现在是你和我的战斗。”
……
可我已经不想反抗了。
……
哥哥，我好累。
好累……
那是菲斯莉亚唯一一次成功的反抗。
她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绞灭灵魂的痛苦贯穿五脏六腑，少女却蓦地笑了，笑得苍白，但很开心。
“哥哥，你赢了。”
……
你赢了，圣彼亚司。
……
看着眼前熟悉的梦境和熟悉的疯子。
再一次被04从系统空间赶出来的慕月面无表情。
“不是说不见面吗？”
“当时说的只是‘或许’，菲斯莉亚。”少年眼眸弯弯，“刚刚，我做了一个关于菲斯莉亚的梦。”
慕月冷哼一声。
“我并不好奇。”
“可是哥哥想和菲斯莉亚分享。”
圣彼亚司丝毫不在意少女的冷脸，他具现出镶满昂贵华美宝石的匕首，走到她身前，“听哥哥说完这个故事，哥哥送你一把武器怎么样？”
匕首上的不规则痕迹被一道道复杂金色纹路取代，熟悉的气息毫不掩盖，是圣彼亚司的血液绘制而成。
慕月轻挑眉头。
真是诱人的礼物。
“哥哥先把武器给我，我再听。”
少年笑道：“好。”
他亲手将匕首递给了慕月，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般，笑得极为满足。
少女同样笑得十分灿烂。
两道相似身影相视而笑，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心便不知晓了。
“哥哥，你说吧，我会认真听的。”
圣彼亚司意念驱动，周遭的景色拉伸扭曲，很快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仍然是山顶，但是多了座倒塌的宫殿，圣光泉不再清澈。
地面有余火燃烧，灰烬落满坑坑洼洼的地面，仿佛要将缺口填满。
他垂眸走到台阶上，面对着下方少女，声音柔和，如与最爱之人对话。
“哥哥梦到了几天后和菲斯莉亚的见面……”
在开口之际，本就黑云密布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几乎看不见任何事物。
他们同时张开蝶翼，柔和金光将二者之间的空间照亮。
轰隆——
雷鸣伴着闪电猛然响起，地面都为之一颤。
少年却仿若未闻，仍然笑着与同样没有丝毫惧意的少女诉说着他的梦境。
又是一声响雷，这一次整个梦境都开始摇晃起来。
“真吵。”
慕月皱眉，掌心唤出一只黑色千纸鹤飘向高空。
霎时，黑云散去，天朗气清。
“菲斯莉亚替哥哥解决了一个麻烦呢。”
圣彼亚司笑意仍在，似乎更加温柔了，“你总是能够带给哥哥全新的惊喜。”
“继续说。”
她却没接下这道话，明显听刚才的梦听起劲了。
听完最后结局，少女评价了一句，“奇怪的梦。”
“菲斯莉亚也觉得奇怪吗？”
圣彼亚司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颚，“哥哥也觉得，毕竟在哥哥眼中，菲斯莉亚一直是个坚强厉害的孩子。”
“菲斯莉亚可千万不要像梦里那样做，说不定下一秒，你就真的能够杀死哥哥呢？”
“我可没有那么软弱，而且，我比你梦里的要强大很多。”少女说道。
“哥哥知道，现实的菲斯莉亚比梦里要强大太多了，强大到让哥哥偶尔觉得，嗯，菲斯莉亚真的长大了，比哥哥还要厉害。”
“这样的话几天后，哥哥就能够放心被你杀死了。”
慕月望向圣彼亚司，“希望在我杀死你之前，你能够给我想要的答案。”
“当然。”
圣彼亚司轻声道：“我会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
“在你杀死我的时候。”
终于结束了烦人的每夜表演环节，慕月从梦境回到系统空间，原本极冷的面色缓和下来，变回一开始没睡醒的倦意。
她只有在系统空间才睡得着。
慕月瘫倒在藤椅上，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咸鱼，“我觉得，这家伙不对劲。”
【我也觉得。】
小电视又换了一身皮肤，后面的迷你翅膀与慕月在位面中的一模一样。
它将鉴定结果简化一番投射到慕月眼前。
【他的灵魂波动有问题。】
【在主神将位面的命运线倒回至宿主投放的时间后，按理说小世界中的原住民的所有轨迹也会回到那个时间。】
【但圣彼亚司的灵魂波动，还有命运轨迹都是乱的，有最少三条命运线交错在一起。】
“也就是说，这家伙轮回时，仍然记得轮回之前的记忆。”
【是的，他至少回溯了三次命运线。】
慕月抬眸，星光于眸底闪耀。
……
“菲斯莉亚想当神吗？”
……
“哥哥，你想当神吗？”
……
「有魂灵在神明铸造的深渊中不断奔逃。」
「有魂灵在命运注定的道路上离经叛道。」
「他们是值得永远赞颂的英雄。」
——致被神灵施以自相残杀之刑的叛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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