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遗体失踪
不多时,两人赶到了司法鉴定中心。
因为宋佳提前打过招呼,宋法医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一身蓝色手术服,满脸严肃,俨然是刚刚被从手术室里叫出来,不高兴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两人来的时候,宋佳就已经警告过两人,宋法医做人严肃,让他们言谈举止上加些小心,否则如果惹他不高兴的话,那是断然没机会看到尸检报告的,毕竟他们两个只是‘热心市民’。
“怎么开这么个车?”
两人一靠近,宋法医抢先一步开口问道。
“诶?嗯,这个,就相对低调一些吧。”
桑戈含糊着,心说这法医脾气确实古怪,还在乎别人开什么车。
正想着,宋法医已经走到了后车厢,“那赶紧的吧,还等什么?”
“诶?那、好,那我们就进去?”
“不然呢?”
两人说一句,宋法医怼一句,绝不留半点活口。
“快点搬呐!遗体呢?!你们知不知道耽误时间越长,受害者留给我们的一些细枝末节的证据越有可能消失?!”
“啊?遗体?”
唐栋两人一怔,“什么遗体?”
“温经博,要不然还是你们俩?”
“什么?!”
这话一出,两人心里一惊,全都傻眼了。
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两天了,温经博的遗体竟然还没有到司法鉴定中心?!!!
唐栋立刻拨通了宋佳的电话,几人扯着嗓子嚎了半天,终于才把事情讲清楚。
原来,海关先前就已经出了文书,表明温经博的遗体将会运来司法鉴定中心进行进一步的尸检,但一直没来,而宋佳先前打电话的时候,宋法医正在忙,误以为唐栋两人是来运送温经博的遗体。
宋佳赶忙联系了海关,得到的结果是,负责押运遗体的就是安雅的前男友--任向晨。
根据海关那边的说法,他那天和另一个人开车载着遗体离开之后,两三个小时后,就给单位打电话表示要临时请个两天假,在那之后,两人均是处于失联的状态。
一个莫名死亡的尸体,两个离奇失踪的押运人员,这事儿,只怕是不是个巧合了。
但宋佳现在正忙于何颖失踪的案子,无暇分身,而且考虑到温经博此人牵扯的机密过多,也并不适合大张旗鼓的调查,桑戈也无意吸引来过多的目标,所以也并不考虑将温经博这事儿列为安全局的案子。
万幸暂时没有人上报失踪人口,这等于给了宋佳一个可操作的灰色地带:两个热心市民,自行操作。
毕竟,桑戈的特殊身份,让他有一种特殊的灵活性,说的直白些,他不需要任何许可,就可以对任何他感兴趣的人进行追踪、调查,从出生档案,到金融记录、就业记录、监控录像,所有的一切,百无禁忌,这种自由度可不是宋佳那种条条框框能比得了的。
这份能力让唐栋羡慕不已,四舍五入这等于是无限制的八卦能力啊!跟踪、窥伺,无所不用其极,那么多鲜嫩多汁的秘密,那么多可以换钱的阴暗角落……
羡慕的泪水止不住的从嘴角留下,他啧啧的咂摸了几声,一脸的淫笑已经控制不住,“我们从哪里开始,嘿嘿嘿。”
“上车。”
桑戈白了他一眼,心说怪不得宋佳之前反复告诫自己唐栋这人极为不稳定,而且多少有点人厌狗嫌的气质。
“我们从车开始查。”
“那也就是警队?”
唐栋突然想起刑警队里,负责这些监控调用的事情的人是任贤,两人极其的不对付,立马变得满脸愁容。
“不用。”
仅仅只是短短两个字,桑戈就见识到了唐栋的神色从大悲到大喜的变化,心里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于他来说,唐栋的不稳定,就是他最大的安全隐患。
他心里盘算了一阵,突然有了主意,“我们把那个安医生叫上吧,既然海关的那个任向晨是他前男友,而且我们是出去找尸体,带着个医生,应该没坏处。”
这提议他自然是举双手赞同。
他立刻拨通了安雅的电话,只说要去看一下温经博的遗体,想要她能给些意见,当然,隐去了那个遗体和任向晨一并消失的小细节。
期初安雅是不同意的,毕竟尸检的工作有宋法医,而且她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实在想不出去的必要性。
但唐栋现身说法,表明自己需要她来提供一个相对稳定的情绪价值,考虑到这一节,安雅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桑戈开着车,不时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相信我,这个时候不能告诉她。”
“真遗憾,我并不相信你。”
“走着瞧吧。”
唐栋不耐烦的结束了对话。
他是亲眼见证过安雅对任向晨的态度,真要说两人之间已经情断义绝,唐栋是断然不信的,仅凭她做出的那些事,就让人觉得其中仍有火花,他可不希望现在就让安雅平添许多焦虑。
不多时,两人接上了安雅,但对于目的地,桑戈依旧讳莫如深。
“去哪?”
“别问。”
唐栋冲着安雅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
他瞥了一眼桑戈,又冲着安雅嘟了嘟嘴,将一切责任推在了桑戈身上。
自打前面知道不会去见任贤,唐栋对于去哪就不是很在意了,毕竟,那么奇奇怪怪的一个‘图书馆’都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桑戈只装作看不见他的鬼脸,专心开着车。
约么过了二十多分钟,车辆缓缓驶入一个停车场,停在了一辆硕大的重型卡车旁边。
“在找什么?”
安雅轻声问道。
一下车,唐栋的眼睛就盯着地面,这周围可没墙面,要有什么暗门也只能是在地上了,但一番寻找下来,一无所获,地上连个井盖都没有。
“你不懂。”
唐栋故作深沉,一双眼睛依旧四下寻摸,丝毫没注意到桑戈已经绕道了卡车的后面。
“你要是找着魂儿了,就赶紧过来!”
唐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完全错了,有些尴尬的走了过去,但,一个卡车?上次还是个巨大无比的地下库房,现在居然是个卡车?虽然这卡车有点大吧,但……?
桑戈站在卡车的尾部,不同于一般卡车的两个对开的车门,这个只在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门,还有个颇为人性化的小梯子可供上下。
“看,什么都别碰。”
桑戈挡在门前,交代着相同的规矩。
唐栋生无可恋的叹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对着安雅一耸肩。
安雅和桑戈只在前面有过一面之缘,事发突然,当时也没好好的介绍,只觉得他惺惺作态的甚是讨厌。
唐栋依旧在扮着鬼脸,指指桑戈,又用手指在太阳穴边转着圈圈,嘴上还摆着‘神经病’的口型,逗的安雅忍不住发笑。
桑戈懒得和他一般见识,直接打开了车门走了进去,唐栋和安雅紧随其后。
就在安雅准备进门时,唐栋站在了先前桑戈的位置,拦在了她的身前。
“有一点小细节,我前面忘了说……”
直到这时候,他才将任向晨连带着遗体一并失踪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站的笔直,双眼紧闭,视死如归。
“让开。”
“嗯?”
“我们已经落后了两天,你还要耽误更多的时间吗?”
没有预期中的口水,没有狗血淋头,更没有宋佳那种诉诸暴力的直接发泄,安雅的声音很平静,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唐栋都木了,以他近段时间的观察来说,安雅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且往往当场就报了,如果真要是让她有所积怨的话……想想任向晨先前的遭遇,嘶……那可真的是不敢想!
唐栋怔怔的一侧身,安雅则从缝隙之中,闪身而入,唐栋也紧随其后,盯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毛。
但眨眼间,这种感觉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瞳孔放大的震惊。
这卡车里面也太他妈的大了!
一进门左手边的挂架上,码了满满一墙的各式武器装备,旁边的小桌子上还散落着些工具之类的物件,右手边则是各种花花绿绿的证件、卡片、车牌、护照等等,一应俱全。
但最吸引人的,莫过于正前方的满墙大屏幕!
虽说没有他之前去警队里看过的那一墙那么壮观,但这是在车里啊!!!
这如同电影里的特工基地的模样,看的唐栋如痴如醉。
“看!别碰!”
眼瞅着唐栋的手不受控的摸向了墙上的枪,桑戈再次提醒道。
但唐栋是易惊吓体质,他不喊这一嗓子还好,这一喊……
唐栋正沉醉于眼前的画面,被他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喊的,吓的一哆嗦,胳膊直接杵向了墙面。
嗞!
一阵电光闪过,唐栋就算是彻底清醒了。
“嘿嘿。”
他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桑戈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心说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这个枪架上的电网会触发他的病……?
“哈哈哈哈,真TMD,麻了!”
唐栋止不住的发笑,不停的抖搂着右手。
原来,只是被电击的酥麻难忍。
看着他那副模样,桑戈越来越能理解,为什么唐栋是个神经病了,就冲他这不稳定的精神状况,也完全能理解为什么温经博选择让他假扮‘假人’,这根本就是个随便忽悠几句就会往上冲的憨批嘛!
笑过之后,桑戈重新回到了车头,坐在了电脑前。
“手机号。”
不等他发问,安雅就已经将任向晨的号码写在了纸条上。
桑戈试着追踪了一下,但目前号码已经离线。
“可以调基站信息啊!”
唐栋一开口,就收获了桑戈惊诧的目光,“你怎么知道的?”
“嘿,这你别管。”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只是看任向晨这么做过,以及宋佳曾经给自己的那些资料。
他以观察为视野,以秘密为食粮,怎么会看不出桑戈之前态度上的转变?尽管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发病时记忆模糊),但他已经料定,桑戈在某种程度上,对他是有一些忌惮,所以,他当然要借着机会继续加强这种感觉。
但可惜的是,事情并未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桑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否定道,“那太慢了,还是查车吧。”
桑戈调出了机场海关的监控画面,得益于海关方面提供了详细的离港时间,所以没费什么力气,桑戈就已经锁定了任向晨乘坐的白色小货车。
根据监控画面显示,任向晨坐在副驾驶,而驾驶员则是海关的一个司机。
一切看起来十分正常,车辆正常的出港,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桑戈将沿途的所有摄像头都调出,满满的一墙的屏幕上,不仅仅有任向晨的车辆,还分近景、远景、对向车道,总之,不一而足,看的人眼花缭乱。
画面中的卡车,车速正常,按照规定车道行驶,车后也没有可疑的跟踪车辆,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丝毫看不出有任何阻止他们正常赶到司法鉴定中心的事由。
直到……
行至半路,车辆突然转入了高速公路的服务区。
“就是这了。”
桑戈轻叹道。
“哈?”
“特种车辆基本都会在车场加满油才会出来的,除非长途,否则不会有需要在外面加油的时候。”
他一边解释,一边调出了服务区的监控。
果不其然。
卡车并没有驶入服务区的加油站,反倒是直接去了服务区的自助洗车区,那里的监控并非安全联网的,所以桑戈暂时无法调用,只能是切换到了洗车区的出口。
“就是这了。”
桑戈再一次的重复道。
随着时间推逝,自助洗车区的出口,出现了那辆白色的货车,而副驾驶的座位上,已经看不到任向晨的身影。
桑戈将画面放大,卡车司机的嘴角,似乎有一点疑似血迹的深色污渍。
“我去找他,你们两个找车。”
话音刚落,安雅就已经冲到了门口。
“慢着!”
唐栋赶紧给她拉回来,冲着桑戈一撅屁股,“起开。”
“你要看什么就说,别碰!”
桑戈依旧坚持立下的规矩。
“往回退一点,退大了!再来!”
唐栋喊了几嗓子,但桑戈那手法,控制的确实不够精确,看的他焦急难忍,不禁把手搭在了键盘上。
“你要是还想留着这手干点什么,我建议你起开。”
“随便吧,草泥马的。”
唐栋忍无可忍,直接左手压着键盘,右手直接压在桑戈握着鼠标的手上,左右拖动按了几下之后,啪的一声敲下了回车键。
画面中,是车辆即将驶离自助洗车区,正夹在最后两个竖状的滚轴之间。
唐栋放大的区域,是车窗靠下的位置,尽管画面不甚清晰,但依旧可以明确的看到,司机的右臂,正用力的向下按着什么!是头!准确的说,是任向晨!
他依旧在车上!只是被司机打晕了塞到了副驾下面的脚洞里!
唐栋一脸嘚瑟的指着屏幕,叫嚣一样的冲桑戈嚷道,
“看见了吧?你不会,就……”
后半句还没待出口,桑戈的右手突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指,啪的一声,唐栋就只剩下躺在地上哀嚎的份儿了,痛的连连打滚。
桑戈冷冷的说道,“你手活挺好的,但我也警告你了,你这人不听劝就怨不得我了。”
说罢就继续盯着屏幕,查看车辆的去向,同时调取了司机的全部档案,对安雅说道,“看一下他这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安雅冷哼道,“你倒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是。”
“那请问,这就是我的不幸吗?”
安雅所指的,是之前在何颖家楼下刚见面时,桑戈对她所说的自我介绍:未来的一段时间,你可能会比较多的见到我,这是你的不幸。
桑戈没有答话,只专心盯着屏幕。
而安雅也并未理会他调出的司机的资料,而是先去检查正在地上呜嗷的唐栋。
他这会儿已经不是刚开始的呜嗷喊叫了,而是那种强忍着的,像是便秘一样的低吼,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我看一下。”
尽管安雅柔声以对,但唐栋还是略有迟疑,生怕她现在也趁火打劫,把前面没及时说出任向晨失踪的仇一并报了,右手依旧是紧紧的夹在了两腿中间。
“拿出来呀?”
“啊、呃……”
唐栋支支吾吾的表明了心中的隐忧。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更何况,我们是搭档,搭档有一个很重要的规则,还记得吗?坦诚,还有什么呢?信任!”
安雅可是PUA的高段位选手,几句话就用道德的绳索给唐栋牢牢捆住,现在,就算是安雅要给他手砍掉,他也只能是乖乖掏出来,否则就是对两人搭档关系的全面否定。
唐栋一跺牙一咬脚,心说死就死了!
“这疼吗?”
“疼!”
“这呢?”
“疼!”
“这呢?”
“疼!”
“那这样呢?”
“疼疼疼疼疼!!!!”
唐栋嚎的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而安雅则是微微一笑,“那你应该是骨折了。”
唐栋明知道她是在借机撒气,但也只能忍了。
随着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和与之相伴的哀嚎,在唐栋已经眼泪叭嚓的情况下,刚刚被桑戈掰断的手指,被安雅重新接了回去。
“你们玩够医生患者的游戏了吗?”
不知何时,桑戈已经起身站在了门口的枪柜前。
“如果玩够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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