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2章 科举考试(一)
二月初二,龙抬头。
京城人潮涌动,各路学子整衣肃襟,鱼贯而入京城贡院和校点场。
各道值班军士搜衣验身,众学子按照序号依次进入。
定仙平手持序号,来到光字号四巷十五舍。坐定之后,开始研墨。
不多时,只见军士下发试卷。
巳时正刻,开卷考试。
定仙平打开试卷,只见试卷上写一个大大的“廉”字。
定仙平沉思半晌,提笔挥毫:
人之初,性本善。入世俗,乃变迁。何也?世事之风化也。
君子性情高雅,身居破窑,衣不蔽体,食不饱腹,遭人下贱。
小人身无才气,暖屋锦被,悬玉裘衣,大腹便便,受人恭敬。
何也?世之风气也。
君子冻如狗,朱门酒肉臭。何也?盖无财也。
吾尝闻前朝远相,青年之时,寒窗十载,悬梁刺股,饱读圣贤之书,心怀鸿鹄之志。
却身居寒窑,朝讨寺院,夜乞集市。形体憔悴,瘦余肋骨,父母憎恶,妻子嫌弃,世人嘲笑,随意践踏。
中年发迹,权侵朝野,结党营私,上蒙君主,下欺百姓。一顿餐百余两,一件衣万两金。妻妾成群,府若皇宫,纵子行凶,鱼肉百姓。然而圣上宠幸,百官奉迎。变化之大,令人惊叹。
盖其原由,君子无财遭人讥,小人得势众人捧。
身居世间,须食、须衣、须行、须住、皆需钱也。
无钱,食不饱肚,衣不蔽体,行无所具,住无遮雨。
有钱,食之无忧,衣能暖体,出行有马,住有广厦。
此四项乃生活之必备也。
然则,人来世间,非猪狗鸡鸭。君子有大志,上可为君主排忧,下可为百姓解难。
衣食住行,不过一时所需,足则而已。
名芳千古,后人赞颂,才是圣贤之道。
然则人之所欲,与日俱增,穷时思食,食之思衣,衣之思住,住之思行,行之思官,官之思财,财之思势,势之思帝。
故人之所欲,如洋洋大河,无穷无尽。高官厚禄,犹之不及。故古来权臣,廉者甚少,何也?
一曰高官有权。
权可生钱,千金万银,动人心魄。
身居繁华,不食野菜,美酒佳肴,尚须财也;
久饱思淫,不见丑妇,娇妻美妾,尚须财也;
身居高官,不见下人,礼尚往来,尚须财也。
财从何来?俸禄不足,当用权也。
二曰高官有势。
独立孤行,风雨摧之;群木成林,遮风蔽雨。一品大员,孤立难为;七品小吏,风生水起。此乃势之厉害也。
身居高官,须有人追捧,结党营私,方显权势。买爵鬻官,既受来财,又换心腹。老母寿辰,儿孙出生,百官恭贺,既受来财,更显身势。
高官往来,你赠我送,喝酒吃肉,交情弥厚;你帮我忙,我解你难,人情愈坚;权钱交易,权可生财,势可生财。
三曰高官有后。
儿女乃父母之血肉,宠爱儿女,无可厚非。然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创立家业,造福儿女,惠及子孙。
当官掌权,收敛钱财,造屋修院,广置田地。以保后人衣食无忧,住有所需,方可撒手人寰,放心而去。
四曰聚财有瘾。
君不见,多少高官为政者,雁过拔毛;
君不见,多少高官道消者,库存万金;
君不见,多少高官者,身前粗茶淡饭,死后黄金万两。
爱财如命,视钱为子,腰缠万贯,死亦称心。
廉者,广兼也。不止廉财,更有廉政、廉身、廉心、廉民。
廉财者,视金钱如粪土;廉政者,视家国如泰山;廉身者,重功名而轻利;廉行者,过往而不贪;廉民者,视百姓如父母。
爱财者,人之本性;昌廉者,重在其行。
一曰上有其行。君王所好,百官趋之;君王勤政,百官敬业;君王廉身,百官效行;君王爱民,百官厚德。
二曰有法可依。有法度便约其行,无法度身形俱散。法乃廉洁之根本。
建章立制,依法定规。治民先治吏,吏清则民安。治吏先治官,官正则吏廉。
其一,不设丞相。设置丞相,总揽事务,上可使君王易生懒情之心,下易使朝权集中而结党营私。九部为首,各负其责,权力分散,相互监督。
其二,分设两司,与九部平级。监察司负责百官监督,大理司负责审判案件,刑部负责判案执法,掌官百狱。凡三品以上大员,三堂会审,以定其罪。
其三,禁止一夫多妻制。一夫多妻,易致生活腐化,贪图亨乐,失进取之心。且子孙甚多,家大业大,一人俸禄,无以为继,铤而走险,收贿钱物。
其四,严格生辰寿宴。从政者应谨记初心,为国为民,性情高雅淡泊。父母寿宴,儿孙生日,宜家庭聚会,其乐融融。不宜铺张摆宴,攀比阔富。
其五,严格执法。贪污受贿,百两免职,千两入狱,万两斩首,明细律制,有法可依。
三曰奖惩分明。清廉者,为国为民,建造功德牌坊,宣其功业,受万世赞扬。腐败者,为私为己,儿女子孙,终身为民,不得参加科考,不准推荐为官。思及子孙,必不敢贪污腐败。
四曰保障其后。七品之上,分其府院,住有所居;分其田地,食之有粮;分其店铺,用之有钱。有院有田有铺,以保后人衣食无忧。
廉者,重在品行,良田万顷,日食一升;广厦千间,夜眠八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唯有为国为民者,方能名流万古,受世人尊敬。
云生看罢,拍手叫好。
云生问礼部尚书甄流年,“此乃何人?”
甄流年道:“此人乃定襄名士,定仙平。”
名秀道:“定仙平所例之法,甚好!
其一,不设丞相,分散权限,可防重蹈大德之举。
其二,分设监察、大理二司。大越王朝便有此举,以此约束百官。
其三,百两免职,千两入狱,万两斩首,当行。
至于禁止多妻制,若妻子不育,又当如何?
另外,这生日宴寿,仅家人聚会,如此便断了朋友感情,使人情意冷淡。再过几年,便是镇南王百岁寿辰,你道我当去不当去?”
众人听后,皆都不语。
云生忽然觉得请名秀主事,并非明策。名秀乃自己岳父,名秀发言,其他人心中多有顾忌,不敢多语。甚至就连自己也不好出面反驳。
于是心道:自此以后,便让岳父在家养老吧。虽然名秀出山,是为自己保守江山,却显而易见,弊端多多。
吏部尚书碧书怀道:“陛下,臣以为执法易严不易宽。有道是:千里送鸿毛,礼轻仁义重。生日寿辰,人到即礼到。
至于禁止多妻制,妻子不能生育,可以抱养,也可以过继。”
云生思索半晌,说道:“水至清则无鱼。人生在世,哪能没有个三五好友?
不过,一壶老酒,一包茶叶也见真情。以后凡七品以上官员,红白宴请、生日寿辰,所得彩礼,需逐一上报。
至于禁止多妻制,当严格执行,断绝他人非份之想。若无后代,可以抱养过继。”
云生这也是折中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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