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一个整体
全性攻山，
就是一夜间的事情。
但在公司、龙虎山、陆家三方势力的联合做局之下，这场攻山对于全性而言，其实就是一场陷阱。
结局毫无意外，全性输了，输得很惨。很多人都被留在山上，还有很多人被光荣的请进公司去喝茶。
一场大胜。
这本该是欢愉时刻。
但唯独龙虎山的山顶, 却是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原因无他，就因为龙虎山的二师爷‘田晋中’在昨晚攻山之时，被全性的贼人所杀。
这位前辈去世。
也让龙虎山彻底沉寂下来。
连老天师本人都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显得尤为沉默，给田晋中办完了丧葬过后，便将自己一个人闷在了房间里, 终日也见不到人影。
让人很担心。
叶言这边倒是还好, 在遭遇了一次刺杀过后, 许久也没什么动静。
不过，龙虎山这边，还是安排了不少人轮流看守，以免在发生之前那样的意外。
上一次，要不是邓院长和维克托两位在山上，叶言可能会遭遇到的情况，会比想象中更糟糕。
但好在有惊无险。
当然，沉默的人，当然不只是只有老天师一人，张灵玉亦是如此。
自打上次发生了刺杀事件后，张灵玉整个人都陷入到自我怀疑，以及一蹶不振的情绪之中。
他堂堂一个天之骄子，却接连遭遇到这样打击。
先是叶言、冯宝宝、张楚岚，现在随便来几个无名小卒都能让他受到伤害，险些翻车。
这对张灵玉而言, 是难以接受的事情。所以，他这几天，一直都处于一种emo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以往，在遭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 他都可以找师傅、二师傅，再不济也有师兄师姐们可以诉说。
但现在，龙虎山上发生了这档子事情以后，所有人都显得郁气沉沉，张灵玉就是在不懂事，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给大家添麻烦。
……
……
外面的事叶言一概不知。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包裹在了一个巨大的茧里，周遭黑暗一片。
在黑暗中，
他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境中出现了很多人。
也浮现了很多事。
认识的人，快遗忘的事，好似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闪烁既逝。
又循环往复。
叶言站在黑暗的世界中，看着面前流转个不停的记忆，也是微微的有些出神。良久后，他抬起手，轻轻触碰了其中的一小段零碎记忆。
随着记忆展开。
叶言周身的黑暗, 也在飞速变化，幻化成了记忆内的场景。
这段记忆很简单，是他刚穿越时，落魄不堪，刷盘子刷碗，动了送妖灵去电子厂打工念头的自己。
都是些琐碎小事。
可叶言却还是会心一笑，又随手拉开另一段记忆，浏览了起来。
获得旗妖。
修炼遣将。
开启黑化。
教导陈朵。
结识徐四。
替天下会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步步在圈子内扬名。
“……”
一段段记忆被飞速浏览，让叶言回忆起不少曾经被他遗忘的事情。
就像是重新温习了一遍。
这感觉还挺不错的。
想着，叶言又点开一段樱粉色的记忆片段。这一次，随着记忆被点开之后，周遭场景又再一次变化。
不光是画面。
叶言甚至还听到声音。
一个令他毕生难忘的声音。
“喂，你这个奇怪的男人到底怎么回事，你直勾勾的看什么？”
声音中透着娇蛮、不悦。
叶言抬起头，就在记忆画面中看到了那个穿着件圆领小羊绒衫、浅色牛仔裤、裤脚挽两层、搭配着棕黄色小牛皮靴，樱粉色马尾在脑后轻的轻摇晃，略显青春和羞涩的夏禾。
这正是两人初见场景。
少女骄傲的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正前方那面如菜色、黑眼圈浓重的叶言，语气不爽的质问道。
“啊？！”
记忆中，那面如菜色的少年，却是茫然抬头，在看到对方手里喷香的肉夹馍，却是艰难的吞咽下口水。
比起眼前娇俏少女。
显然肉夹馍吸引力更甚。
看到这一幕，少女既气愤，又显得异常错愕。
明明自己是在跟她说话，可对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肉夹馍的上面。
夏禾发现，自己的先天异能，竟然第一次对人失效。
而且还是个男人。
这让她莫名的有些不爽、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记忆片段很长，长到比前面所以记忆加起来还长，也包含了叶言来到这世界后的诸多美好回忆。
有醉酒后被拿了一血。
有夏禾选择加入全性。
有叶言被王家追杀狼狈时，夏禾偷偷接济，出手帮衬。
还有吃饭逛街等琐碎小事。
等等等等……
几段记忆也让叶言心中升起了无限感慨。
之后，徐四、陈朵、风星潼、风莎燕、风正豪、王也、唐文龙、小青蛇、王蔼、王林、王并……
还有数之不尽的路人甲。
无数细小的碎片，由一根又一根丝线编制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格。
这些，都是曾在他生命中留下轨迹的人，也都证明着他曾存在。
……
……
鹰覃！
某深山老林之内。
夏禾靠在一处山洞里，眼神略微显得有些疲倦。黏糊潮湿的空气不光浸染了衣衫，还让她体外伤口隐隐有些发痛、发痒，无法很快愈合。
自打全性攻打龙虎山损兵折将以后，全性的日子也就开始变得异常艰难了起来。
首先是公司的追杀。
而后是一众龙虎山为首的一众正一教派，
在加上，全性自身风评本就奇差无比，就连一些曾在全性手里吃过亏的小派系也很快加入落井下石的行列之中，更是雪上加霜。
异人圈动荡。
如今，更是乱战横起。
全性也从过街老鼠，变的人人喊打，是人就想进来掺和一手。
不过其中追杀最凶的当属陆吕王几个大家族，不过因为前天吕良的不慎落网，吕家的人倒是很快撤离，也算让夏禾等人略微的松了口气。
起码是压力骤减。
如果是放在平时，实力完好，以全性势大，就算四大家族联手来，全性的人也是断然不会放在眼里。
但眼下，事态不同，如此众多的势力联合，全性也不敢掠其锋芒。
只能暗自逃窜，舔舐伤口。
夏禾坐在一堆枯叶前，烤着篝火，闭目小歇，恢复着自身的炁，于他们而言。没人追杀，就已经是难得的清闲时候，必须要抓紧回复，因为接下来可能会有几场硬仗要打。
作为以美艳妖冶著称的刮骨刀，夏禾平日里还是很注意自身形象。
虽懒得化妆，却很爱干净，可如今，却显得蓬头垢面，洁白的短袖和浅蓝牛仔裤上布满血渍，长长樱粉发也结成了绺，看起来狼狈至极。
而一旁的沈冲，也坐在一处阴暗角落里，大口大口的撕咬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生肉，吃的满嘴是血。
沈冲平日里一项斯文，初见时总会给人留下风度翩翩的印象。
可如今，他却显得如此狼狈，甚至是到了茹毛饮血的状态。
可见，全性究竟被逼迫到一种怎么样的地步之中。
山洞安静，只有篝火噼里啪啦的声响，外加上咀嚼声。沈冲狼吞虎咽的吃掉了手里的生肉，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指尖上的血渍，缓缓开口，
“追杀我们的人太多，完全是一波接着一波，如此持续下去的话，总有扛不住被拖垮掉的时候。”
沈冲的话很轻，却也是让山洞内的余下三人纷纷睁开眼，看向他。
“那你有什么打算？”
回答的人是雷烟炮高宁。一个有着菩萨般外表，实际上，内心却是暴躁老哥的家伙，一个危险人物。
“我觉得，眼下放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点，就是沿着这处山林继续深入，只要我们能撑过接下来几波围剿，逃到了深山内，就算是他们人数多，也没太多意义。”
“第二，反方向突围，去到外面找到其他被追杀的人汇合。”
沈冲算是个比较理性的人，他在四张狂里面，大多数时候都相当于智多星，一个出谋划策的人物。
“突围，你疯了吧？”
沈冲的话一出，即刻就遭到了寇梅的反对，这位表面看起来举止温和的大姐，也难得是有暴躁时候。
“吕良已经被抓了，我们现在根本不清楚外面具体有多少人在追击我们，如果在这个时候突围，不亚于直接跳出去找死？我不同意。”
如果说有吕良在，突围这种情况还存在一定可能性。
毕竟，他们可以通过抓落单的家伙，在以明魂术来知晓外面的情况，甚至是围剿人员的分部情况。
可现在，没了吕良，他们这些人就像是被扣瞎了眼睛的盲人，只能一步一摸索，小心翼翼的蛰伏。
“我也不同意。”
窦梅的话音落下，高宁也很快的接了上去，发表了自己意见。
比起在深山老林里躲一段时间，突围确实是个太过冒险的选择。
危险系数太高。
“夏禾你怎么看？”
四个人中，已经有两位投出了反对票，沈冲也将目光递到夏禾处。
“我选突围。”
比起窦梅、高宁的斟酌再三，夏禾的选择可谓就是不假思索了。
没有半点犹豫。
“你疯了吧？”
高宁也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靠在岩壁上的夏禾。他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这种时候，夏禾会做出这样的一个选择，简直像撞坏了脑子。
“我没疯。”
夏禾看了高宁一眼，而后淡淡道：“我要去龙虎山。”
“你还去龙虎山？”
如果说夏禾之前的话，只是把高宁给惊到了。这一下，却是连窦梅都有些坐不住了，连忙劝阻道，
“夏禾，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外面围剿我们的人有多少，你应该也知道的。”
“凭我们几个人，逃窜都已经很难了，突围出去，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而且，你一个全性，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龙虎山上去，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啊。”
别说高宁不能理解，就连同为女性的窦梅也都很难理解。
夏禾没做声，却眼神坚定。
显然，她心中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不会因为某些话轻易动摇。
眼见夏禾这样，窦梅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干涩、布满血丝的双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
“夏禾，如果是平时的话，你想突围出去，我们也就不劝你了，毕竟你和我们不一样，有靠山，不管公司还是其他势力，都要忌惮三分。”
“可现在，你男人那边不是也遇到困境了吗？而且……我们全性现在是与整个异人圈为敌，你又怎么敢保证，他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甚至不惜是为了你，和所有人开战？”
“你能保证吗？”
窦梅的话一下子说在点子上。
让原本还争吵着的山洞也很快的安静了下来，连夏禾也不由沉默。
是啊。
她的身份是全性。
人人喊打的全性。
真有人仅仅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跳出来，与整个异人圈为敌吗？
或许叶言是真的喜欢她。
也很爱她。
但这种事情。
就连夏禾自己都显得没信心。
“高哥，梅姐，冲子，我知道你们劝我是在为我好。但即使这样，我也要去趟龙虎山，而且必须要去。”
“不管她会不会为了我选择做些什么，但至少，在他现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一定要站在他的身边。”
“当然，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没必要和我一起，找个地方安稳的躲一段时间，也是个不错选择。”
夏禾的眼神坚定。
毫不动摇。
也让众人再度沉默下来。
可让夏禾意外的是，在她话音落下之际，角落里的沈冲却是推了推鼻梁上破碎的眼镜，微微一笑道，
“我和你一起。”
听到这话，夏禾一愣，满脸不解的看着沈冲，眼中藏的都是疑惑。
见夏禾投来目光，角落里的沈冲却连忙摆了摆手：“别误会，我没什么其他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跟你一起走的话，安全系数会更高些。”
“毕竟我可是个赌徒。”
沈冲都已经这么说，一旁的窦梅也不由的叹了口气：“连沈冲这个人精都选了，也算我一个吧，毕竟四张狂可是个整体，分开就没什么威慑力了……还是呆在一起比较稳妥。”
几人各自做出选择，余下的高宁也是不得已的摇了摇头，苦笑道，
“虽然你的选择很差劲，但梅姐说的却没错，四张狂是一个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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