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又见新城
市公安局的伙食确实要比县里的食堂要好很多，全自助餐形式，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给孙高鑫吃的肚子溜圆。
临川反而是没有什么胃口，他自认也看过不少关于傅慈新的档案，也看过不少新城公司的材料，下去看过不少新城公司的项目，对傅慈新身边的人也有所了解。
但是傅慈新怎么发家的，怎么成为了这样一个冰山的代理人，临川并不清楚，说实话，他可能觉得也并不是很重要。在他的潜意识里，嫌疑人犯罪无非就是因为钱或者权，对一个明星企业的董事来说，钱权他都抓住了，那他肯定是存在深层次的问题。
但是临川对于傅慈新是否有深层次的犯罪原因，是不是被迫犯罪，他觉得并不重要，他一直认为犯罪就是犯罪，没有宽恕的理由。
在临常民的叙述中，临常民嘴里的傅慈新和自己了解的傅慈新仿佛是两个人。
在这些卷宗里，能看出来傅慈新小心谨慎，不漏一丝马脚。但是整体是一个眼光毒辣，时机把握准确的一个机会主义投资者，而且形式作风直接，对于敌人，能直接处理的一定直接处理，绝不忍让。
但是临常民记忆里的傅慈新，是一个还没有绽放的花骨朵，行事小心谨慎，而且没有什么还手能力，感觉上像是畏畏缩缩。
到底是怎么样的变化，让一个完美的“大哥哥”形象，变成了现在低调但是狠毒的人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和孙高鑫走进了市公安局为他们准备的谈话室。
谈话室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是和临常民给自己回忆的时候一样的布置，在临川面前放了一盏台灯，明亮的灯光悠悠的打在临川带来的材料上，让临川思考着问题不禁出了神。
就连谈话人被带了进来，放干警安置在对面的椅子上，临川还是久久没回过神来。孙高鑫捅了捅临川的肋骨，临川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看着面前的陈洪军，第一印象就是不修边幅，他是一个矮小的男人，长期在工地上工作让他脸上有各种各样的挫疤和暗痕。因为在拘留所已经待了很久，长期没有刮胡子和剪头发，整个人胡子拉碴显得十分没有精神。经过长期的问询，整个人都显示出一种疲态，现在坐在孙高鑫和临川对面，整个人低着头，沉默不语不说话。
“抬起头来，陈洪军。”临川厉声说道。
陈洪军听到有人的命令，立刻抬起头来，直视前方，眼神里充满了空洞，没有一丝色彩。
“你先简单介绍一下你的个人情况吧。”临川按照之前准备好的谈话提纲向陈洪军开始问问题，孙高鑫在一边打开电脑开始记录。
“我没有什么固定工作，一直在安宁县承包一些小工程。”陈洪军用没有声调的语气说。
“那你为什么会承包这个私矿的工程？是谁找你的。”临川再问。
“是狄家兄弟找的我。我听说了以后就带人过来了，他说没有什么难度，就是进去开采，干完活以后给我分钱。”陈洪军这一套说法好像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了。
“你们在这里施工，没有监督队来查吗？”
“有的，但是狄家兄弟老大狄小龙和镇里有一些关系，每次都能躲过去。”
“有关系？和谁有关系。”
“我听说是主管招商的人大主席周达伟，还有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陈洪军边想边说，毕竟前后说法要一致，如果再冒出来什么新的说法，据带自己来的警察说，到时候就定自己一个态度不配合，再重新回去审。
他经历了一遍，可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
临川听陈洪军这样说，大体做出了判断，这个陈洪军应该不是团队里的核心成员。如果他真的很重要，这种事情不会只是听说，至少也得带着去吃个饭什么的，那他对于后续的询问不会有丝毫的作用，毕竟他都只是道听途说。也确实，谁干这种要脑袋的事情会和一个包工头全部招供的。
这让临川瞬间对这样一个小小的包工头失去的兴趣，孙高鑫问完了其他的问题，做好了笔录，然后就让干警进来带走了。
换了另一个包工头，刘一方。
临川本以为还是一个不知情的小工人，意思锻炼锻炼孙高鑫的谈话能力，让他主导这次谈话，但是刘一方一进门，他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刘一方看起来同样瘦小精悍，但是脸上却没有长期工作留下的“工伤”，平时应该坐在办公室或者找个阴凉地方猫着比较多，这种人喜欢投机取巧，肯定心里藏着事情。
但是已经和孙高鑫说让他主导这次谈话，临川也没有多说，想看看孙高鑫这段时间锻炼的水平。
见到刘一方被安置好，孙高鑫立马张嘴“刘一方，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
“两位领导好，我是刘一方，我是厉山镇人，之前在机械厂上班，后来因为挣不到钱，自己出来里带了一个队伍，然后主要接一些小工程。”
“你是怎么接触到这个私矿的。”
“我和狄家兄弟从小就认识，他们当时发现了这个地方。这个私矿之前就有，被督察队查封了好几次，狄家兄弟有一次偷偷的钻下去，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发现里面还有很多货。
有一次他联系到我，说他们能承包下来这个私矿，要我来一起干。我当时害怕没有答应，后来实在是缺工程，我就带了几个关系好的老伙计一起来了。”
听到这里，临川心头一颤，这是一个发家的时候就在的老包工头，他肯定对事情很是清楚，就看孙高鑫从哪里下手了。
“后来呢，你是怎么入场的。”孙高鑫继续问着提纲上的问题。
“他们后来找了原来的矿主，花了20多万给包下来了，然后就计划开工，当时叫我过来看。但是我很害怕，我怕矿业督察队来找我，但是狄家兄弟说自己能办，”刘一方慢慢回忆“我说我不信，除非你带我和他们一起见见，要是真能行，我就叫我的人下矿。”
“然后你们去见了谁？”孙高鑫继续追问。
“我们去见了当时矿业督察队的小队长，晚上一起吃了个饭，他嘴上没有承诺什么，但是点名了刘欣阳，也是督察队的副队长，说他是罩着那边的，有什么事说一声，管用。”刘欣阳也是这次他们审查的一个重要目标，“后来走的时候，狄家兄弟示意我给他塞了两个红包，然后又从酒店搬了两箱酒。”
“你们后来还给刘欣阳送过什么东西吗？”
“现金，烟酒都有一些。”
“除了刘欣阳，你们还找过什么关系，只是督察队应该满足不了你对安全的要求吧。”孙高鑫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向刘一方。
“不会，干这个肯定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很多事情狄家兄弟都是瞒着我的，我不太清楚。”刘一方明显不太想继续说下去了。
见状，临川开始帮着孙高鑫唱红脸了“刘一方，你也算是一个入股人了，你应该了解的情况比较多，我知道你接受的审讯也很多了。但是如果你现在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可以告诉你，你之前审讯说的有用信息都能帮你减刑，再告诉我们的，我们同样能让你更加满意。”
刘一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临川，现在在警察局，什么人的话能比警察还好使的。
“你知道我们是哪里来的吗？”临川的话语中冒着一种特殊的魔力，对于这种已经肯定要在里面吃牢饭的人来说，最想听到的话就是“减刑”、“优待”。
“你们不是警察吗？”刘一方疑惑的问。
“警察审了你多少次了，我们怎么还是警察呢？我们是纪委的，你要知道，纪委的人来审查的时候，如果你能说出来一些关于党员干部贪污腐败的信息，我们是绝对优先给你申请减刑的，一旦核实了，减刑力度也会让你很满意的。”临川提出了丰厚的条件，只想知道一些新的信息或者具体的犯罪金额。
“真的能给我减刑吗？”刘一方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现在临川这么一说，又燃起了他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那要看你给我们说什么了。”临川微笑着向后靠，靠到了椅背上。
“你们想听什么，你们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我绝不隐瞒。”刘一方着急的说。
“你们挖矿的技术和设备是哪里来的。”临川问道。
“狄家兄弟买的，据说是老旧设备，淘汰下来的。”刘一方小声说。
“你再听一遍，我问的是哪里买的。”临川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遍。
“我们从隔壁厂里淘来的。”
“我再说最后一遍，在哪里？”临川明显有点儿不耐烦了。
“新城矿业集团。”
听到这个名字，临川瞬间站起身来，激动地说“你再说一遍！”
刘一方看临川十分激动，以为自己提供的信息实在有用，便又说了一遍“新城矿业啊，是新城矿业啊，也只有新城矿业能把淘汰的装备不去报废卖给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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