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也是个混蛋
李阳的问题，问的林嘉欣一愣。
“我有么？”
她下意识的反问到。
见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李阳笑着伸出了手掌，帮她回忆了起来：“你看啊，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你的车坏了，那个时候我只是想着帮你个忙而已，结果你说什么不乐意欠别人的，非要给我钱。第二次，在股票交易所，又是一样的情况。那次还好点，我劝你卖了广船的股票，然后你请我吃了顿饭。第三次是.......”
说到这儿李阳说不下去了。
第三次是四川长虹大涨那个时候.....林嘉欣事后称之为“一个奖励”。
李阳没说出来，但林嘉欣却已经记起来了。
她面色一红，琢磨了一番后，突然笑了：“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所以，为什么？”
李阳很好奇，这种“有债必偿”的性格，他活了两辈子还真就见到林嘉欣这么一个。
林嘉欣略微沉默了片刻，将脚蜷缩进了对于她来说过于肥大的皮夹克里，黯然道；
“可能是跟我以前的经历有关吧。”
看到她提起过往，李阳聪明的没有插嘴。
果然，又一阵沉默后，林嘉欣说起了她以前的事情：“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传闻吗？它大致是真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扔下我妈和我们姐妹四个走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烂赌鬼，他走了不要紧，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整天被债主追债。为了躲避那些债主，我妈带着我们姐妹搬家到了九龙。可是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整天不是出去鬼混，就是出去赌。没过多久，就又在九龙欠下了一堆的高利债。那个时候她每一次赌输为了躲债就不知道跑去哪里，留下我们姐妹四个在家。大姐为了不让我们三个妹妹挨饿，十五岁那年就......”
谈起小时候，林嘉欣的目光中满是无助。只有在说起她姐姐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疼惜和温暖。
“那个时候我还小，很好奇我姐为什么每次回到家都能拿回来那么多的吃的喝的。那个时候我姐就告诉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白食，获得的所有东西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我姐死了。”
面对如此凄惨的童年，李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要安慰，但是却发现对于这种经历来说，没有什么相应的语言能够化解其中的痛苦。
林嘉欣显然也没指望他安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耸了耸肩膀。
“看到我姐尸体的那个时候，我总算是明白了她说的话。这么多年我们三个妹妹的吃喝用度，都是用她的身体和她的命换来的。我想，这可能就是一场交易。那个时候我姐往家里拿回了不少的钱，我妈欠的钱还清了不少，家里面好过了一些。可是等我姐死了之后，她就又过回了原来的日子。两个妹妹还小，没有了姐姐的收入，这个家就只能轮到我了。”
“我不想像我姐那样用身体去谋生，我也不想像她那样被人在出租屋里拖出来，活的没有尊严死的也没有尊严。于是在十七岁那年，我就辍学出去打零工。在商场里扮促销玩偶，去面包店当促销，甚至还去深圳那面倒卖过一段时间的VCD碟片和冒牌手表，反正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但是赚钱很不容易，我们生活的远没有我姐在世的时候好。”
“我妈还是在赌，到了我二十二岁那年，家里又欠了几十万的贷。”
林嘉欣完全沉寂在了回忆之中，她时断时续的说着，李阳就安安静静的听着。
“有一次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妈说她打麻将的时候认识了个贵人，看了我的照片说很喜欢我，想要娶我做老婆。我开始想着女人嘛，反正都是要嫁人的，那就不如嫁个有钱人喽。可是等我妈把人带到家里我才知道，她所谓的贵人竟然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我一开始不同意，但是后来和我一起倒卖走私手表的合伙人又跑路了，我辛辛苦苦攒的几万块被她卷走。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妈又因为欠债跑路了。家里被泼了油漆，差点让人烧掉。我以为两个妹妹会挨饿，可是当我找到她们两个时候，发现她们俩正在游艺厅里玩的很嗨。一问之下我才知道，是三妹找了个男朋友......是她那个男朋友给她的钱。”
说到这里，林嘉欣有些激动。
“我当时很生气，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她。她那个时候正叛逆嘛，就吼我说大姐可以靠着跟别人睡觉赚钱养家，她为什么不行。我当时，感觉遭透了。甚至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太执拗，太没本事，才逼得她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林嘉欣抬起头，满眼的悲怆。
“后来呢？”
李阳抿着嘴唇，问到。
“后来啊......”林嘉欣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后来我就找到了那个所谓的贵人，跟他说只要他帮我还清那些贷，并且出钱供我两个妹妹上学就和他结婚喽。他是做生意的，确实很有钱，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而且他给的条件比我想象的还要优厚，不仅供两个妹妹上学，还协议只要我跟他结婚，会给我一栋房子和两百万。然后我们就结婚了。”
林嘉欣苦笑着看向了李阳，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笔交易很赚？”
李阳仍然没说话——从林嘉欣的眼神里，他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当时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很赚啊，包括我妈都说我上辈子修来福气，嫁了个有钱人。住大房子出门坐平治，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结婚那年他已经七十五岁了，已经完全丧失了那方面的能力。可是他又偏偏不信，只是认为一般的女人已经不能够让他动心。有一次我妈赌输了被人抓住，为了脱身她就拿出了我的照片说要用我抵债，他无意中看到我的照片就动了心。这才有的之后的所有事情，他满心以为我会让他找回能力。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林嘉欣苦涩的摇了摇头。
“我到现在还忘不了结婚后的那个晚上，他不论怎么努力都不能起来。我当时就笑了啊，笑他，也笑我自己。在他发现娶了我不过是一桩亏本的生意之后，就把所有的怨气发到了我的身上。”
犹豫了一下，林嘉欣将盖在身上的皮夹克掀开了。她侧过了身子，将她的后背展现在了李阳的面前。
那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上，是道道纵横的鞭痕。
“为了向外人证明他还是个男人，他在外面吹嘘。别人都夸他老当益壮，实际上......不过是个每天晚上只会打女人泄愤的太监而已。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林嘉欣笑出了声，看着李阳板着的脸，她有些气恼：“喂，你怎么不笑？”
李阳笑不出来。
他伸出手，将林嘉欣的身子搬了过去，轻轻的抚摸着那些伤疤。
“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
轻轻拍了拍林嘉欣的后背，李阳安慰一句。
一直柔软的小手握住了李阳的大手，引导着李阳，林嘉欣呼吸急促了起来。
“李阳，别当我是个工具，当我是一个女人。”
被林嘉欣急促的呼吸喷在耳朵上，李阳轻轻的点了点头。
接受着林嘉欣的主动的时候，李阳是清醒的。
也正是这份清醒，让他感受到了上一次没有注意的事情。
“你......”
“李阳。”
林嘉欣认真的看着面前的李阳。
“你知道吗，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你也是个混蛋......”
只是比别的混蛋，可爱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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